第43章 人·兽·鸟
监控室。
张扬看着平板上的五眼tv直播，路修被神兽居暨刺翻在地。
他粗暴地捻灭烟蒂，在卫星电话拨下一串号码：
“喂，肖台长，您好。是我，张扬。……对，‘阳光夏令营’节目……有急事，不然不会这么晚打扰您。
“……我请求节目立刻停播。……妖兽入侵了。据我所知，你们四海银行辖区也是不允许老百姓知道妖兽存在的事吧？
“……而且我们白衣社的增援部队马上就要到了，会有三境以上的强者入城剿兽，如果他们的长相被公之于众，一定有人查到我头上。
“到时候就不是直播夏令营这么简单了。泄露银行机密，我会被判处极刑的！
“……算我求你了肖台长。
“……喂？喂。喂！
“艹泥马的！”
张扬梆梆猛砸电话。
吱呀——
咚。
身后的门打开，简旭直愣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扬急得抓耳挠腮，像只尾巴被烧了的猴子一样嗷嗷乱叫。
他没心思去扶简旭，仰望屏幕上的热点图，嘴里碎碎念：
“妖兽不知来了多少，路修那小子又破坏了很多监控，现在死了多少人，活着多少人，已经搞不清楚了。
“乱了，全特么乱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晕厥的简旭，来到操作台前，鬼鬼祟祟地摸出一个u盘，插入主机。
平板上的五眼tv突然一片漆黑，只剩左上角一个怪物的台标。
抗议的弹幕铺天盖地。
很快，卫星电话响起，张扬接起来，确认对方是肖台长后，他破口大骂：
“现在知道着急了？钱老子不要了，我去泥马的！”
……
街头。
路修双脚被刺穿，第二次倒地。
这一次倒地前，他做了一个动作：
双手猛推地面。
凭借反推之力，他跳上了商铺门头的帆布雨蓬。
他盲猜这头食人豪猪的地刺只能从地面刺出，只要离开地表，就能有效地避开攻击。
果然，豪猪接下来发动了三次地刺，都是在雨蓬下方的街面穿出，地砖噼呖啪啦碎成一片。
然而雨蓬并不结实，在路修的体重下摇摇欲坠。
短暂的沉寂后，豪猪居暨从街面上冒出头来。
砰砰砰砰砰！
路修果断开枪。
居暨就地翻滚。
不到五米的直线距离，路修五枪只打中一枪，他狂汗。
所幸，这一枪正中居暨头颅。
豪猪脑浆迸裂，爆头而亡。
路修从雨蓬上滚落。
街角处，目睹这一幕的袁冰转身要跑。
忽——
劲风刮过，犹如一辆隐形的重型机车贴着它的脸飞驰而过，猪脸生疼！
路修放下手枪，双手撑地，挣扎着起身。
身边，一头雪皮花豹突然显形。
它咬住路修小腿，将他整个人向上抛起十多米高。
“吼！”
雪豹孟极看了一眼居暨的尸体，冲天怒吼。
路修半空中拔出疯狗刀，准备和孟极血拼。
身体离地还有三米时，孟极已迫不及待地高高跃起，伸出一对利爪，向他展开扑杀。
看着雪豹的血盆大口，森然獠牙，路修明白，此刻要想活下来只能靠祖坟冒烟了。
还必须是烟雾遮天的那种。
这一刻，连和对方同归于尽都是奢望。
孟极体型庞大，前足极长，在对方双爪抓破自己咽喉之前，路修没把握能把疯狗刀插进对方身体要害。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狂风漫卷，扑棱棱棱一阵振翅之声响过。
路修发现自己全身被羽翼包裹，失去视野，辨不清上下左右。
神禽毕方独爪落地，将少年轻轻放下。
路修这才看清眼前这头身形如鹤，却只有一只独爪的大鸟。
它的羽毛以青色居多，均匀点缀着些许红羽，白色的鸟喙又长又尖，像一支矛。
鸟首高昂，有不可一世之威。
“毕方大人，您做什么？！”孟极粗声大嚷。
毕方？！
路修心头大震。
这是《山海经·西山经》里最著名的神禽。
在华夏上古神话里，炎黄二帝大战于阪泉之野，黄帝轩辕氏三战而得志，意气风发，于西泰山会盟天下鬼神。
当是时，毕方是唯一陪伴在黄帝身侧的神禽，可谓是资格最老的老鸟了。
“您没事吧？”
毕方的声音如老太监般雌雄莫辨，关切路修的姿态不无恭敬。
路修看了一眼自己血淋淋的双脚：
“有事。”
毕方脸上掠过一抹尴尬，转头怒怼雪豹：
“孟极！你瞎了眼！也不看看这位是谁？你敢咬他？”
路修自己都蒙圈：
我是谁？
毕方怎么会认得我？
我总不会是《山海经》里的神兽吧？
孟极，路修是记得的。
《山海经·北山经》记载：
【石者之山……有兽焉，其状如豹，而文题白身，名曰孟极，是善伏……】
他小时候查古文字典，以为“善伏”指的是“善于埋伏”。今天见识到了，孟极的“善伏”其实比想象中更高级。
编著《山海经》的古人惜字如金，把重点放在地理上，并没有详细描述孟极的特性。
孟极的身体皮毛颜色可以和周遭环境融为一体，也就是像变色龙一样“生物拟态”。
变色龙拟态时一动不动，孟极则能保持在高速奔跑中拟态，堪称变态。
刚才孟极咬住路修脚踝时，身体从拟态恢复“文题白身”的原形，只花了不到一秒钟。
“我不知道这人是谁，我只知道，他杀了我北方神兽居暨！我要他的命！”
孟极狂吼着冲向路修。
对方额头上的繁复图腾越来越近，路修只看了一眼便头晕目眩，整个人像要被它吸进去一样，更别提闪躲它的攻击。
毕方双翅一振，两道火蛇向孟极电射而去。
火蛇将雪豹身躯裹缠拖拽，烧得它满地打滚，痛呼求饶。
毕方收起火蛇，冷声说：
“你好好闻闻祂的血气。孟极，你连神血都闻不出来了吗？！”
“神血？”
孟极惊恐莫名，仔细嗅闻。
三个女学生横尸当场，新死的居暨，再加上路修脚上流的血，四种血腥气混杂在空气里。
孟极刚才情急报仇，确实没仔细分辨。
这下它闻到了，惊得鼓起双目：
“祂是神？！”
路修内心的震惊一点不下于它，心说媒体之神代理人的血闻起来都不一样？
毕方冷笑。
“昆仑山神陆吾，难道你不认识？”
神禽转头看向路修：
“陆吾大人，咱们上次见面应该是人类的北宋时期吧，又是一千年了，尊驾别来无恙？”
路修一脸呆滞：
“我叫路……”
路修想说“我叫路修，路五是我爹”，猛然想到尤雪告诉自己老爸的留言：
邅吾道夫昆仑兮，路修远以周流。
少年惊觉有了重要发现！
陆吾是西王母座下第一主神，《山海经·西山经》记载：
【昆仑之丘，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
【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
自己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不过……
保命要紧！
路修这样想着，压住诚实的舌头，开始扮演起陆吾来。
他故作高深地“嗯”了一声，老气横秋地说：
“匆匆千年，弹指一挥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