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84.我与融雪者的较量：01雨
一个星期后，9月29日。定河一中。
“呜呼好耶！运动会！”
“等等……”
“我造你妈！下雨了！”
一到运动会下雨概率就剧增，似乎成为了全国统一的逃不出的怪圈。一大早，霏霏小雨就从天上轻轻地飘下来。天空被云层遮挡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阳光。
这场景，难免有点扫兴。不过好在雨下得很小，地也不怎么滑，还不至于让学校取消难得的运动会。但是如果再让雨这样下下去，会不会骤然变成乞拉朋齐式的暴雨，将运动会葬送掉，那可就难讲了。
早读一结束，全校的广播就同时响起了同学们无比熟悉的运动员进行曲。经典的旋律在定河一中上循环播放，久久不息。
初二3班的同学们早已整装待发，在教室里急迫难耐地交头接耳。他们听到冯老师的指令后，全都兴冲冲地搬起了椅子，带上装满零食和消遣用品的袋子或包，在走廊上排好队，准备前往操场。
艾天墨没有带除了板凳外的任何东西，因为他显然不会吃东西。而且，他很可能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空闲时间要抓紧睡觉。
他推了一下自己戴了一个星期的的新眼镜，跟着同学们的队伍出发。
看来这个运动会自己会非常忙啊。他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地回忆起一个星期前的那个晚上。
……
艾天墨在拿回了天小云描述的纸板后，明明也已经写完了作业，却出现了对他而言很罕见的情况——失眠。一向很容易倒头就睡的他，这一次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睛怎么也无法安稳地合上。
最后，他索性爬起来，拉开窗帘，面对窗外的城市夜景发呆。夜色笼罩下，灯火闪烁，车水马龙。这样本该很平常的情景，现在却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不一会儿，他便感应到了窗外一团自上而下接近的精神流：“天小云？”
金鸟形态的天小云降落到窗外，示意艾天墨放她进来：“我随便转转……小墨，你睡不着？”
“是啊。”艾天墨点头打开窗户，“被你那几句话渲染的，就好像那个融雪者会引发一场倒计时一个星期的大战似的……”
“确实是这样。”天小云飞进艾天墨房间变为人形，“融雪者可以随随便便地攻陷一座城市的研究院，他们应该都是一些很难缠的家伙。这一次潜伏进来的融雪者，很可能就是冲着‘麦芽糖’来的，你为了以后的行动，不可能永久地躲下去，只能隐藏一个星期。运动会的那个乌龙，是一个天载难逢的掌握主动权的好机会。”
艾天墨想了想，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每个人的精神流都是不一样的，其他的融雪者和他一样会感应精神流。他在附身别人时，能感应到自己附身的人的精神流处于一种“原主和他的精神流拼接在一起后压缩起来”的状态，他本体的精神流则会变淡许多。
所以，融雪者一旦在他附身另外一个人时感应到了他的精神流，随后又遇到了他的本体，就会马上知道艾天墨也拥有融雪术。
他知道以前见过的人的精神流是什么样的，在别人被其他融雪者附身后，他能够把对方精神流的原主部分和附身者部分区分开，进而也将掌握那个附身者精神流的形态。但如果遇见了一个以前没有见过的人，除非用融雪术附身技能试探一下，否则他根本不知道对方的精神流究竟是本人原装的，还是原主和另一个融雪者“拼接”起来的。
但艾天墨也无法保证，自己这段时间再度潜入研究院后，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让融雪者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陌生人身上。所以，直到运动会之前，他都不能再附身别人出现在研究院。
这个思路，吓得艾天墨甚至还仔细回忆了一遍，自己在研究院失踪事件发生后，有没有在控制他人时遇到陌生人。没有明显回忆出来后才松口气。
“我现在大概有了一个万全的计划。你到时候听我的就行了。”天小云看着艾天墨说，“但是，你得戴着我给你的眼镜形翻译器。上次你把翻译器摘了，差点闹出大麻烦来。以后你就戴这个，通话声音同样只有你自己能听到。”
艾天墨扭头看了一眼自己摆在床头柜上的眼镜：“可是我又不近视，戴着不习惯……”
“放心好了，这个眼镜的镜片没有度数，完全就是平的，戴或不戴看到的东西完全没有区别。”天小云说，“你的同学也有不少戴眼镜的，你看，他们戴久了就会习惯下来。比如孙越航或者戴可瑶……”
“可是，万一其他同学注意到了怎么办？”艾天墨问。
“唔，反正你的同学都不愿意理你，不可能问你为什么会突然戴眼镜，更不会向你借眼镜戴的看看。而且，你镜片上万一有什么图像，也只有你那一面可以看到，另一面是看不到的。”
艾天墨听了，又一次觉得被孤立真是一件便利的事情。
“图像？什么图像？”他在椅子上坐下后，突然留意到了一个重点。
“就是眼镜的其他功能会在镜片上呈现的图像啊。”天小云拿起眼镜翻译器现场示范起来，“比如热成像、定位、图像放大等。我之前用你的手机看名侦探柯南时，想起来我这好像就有一个和他的眼镜差不多功能的翻译器。”
“名侦探柯南？就是那个……”艾天墨想起了之前在影视世界遇见的那个小男孩，“……不对啊，既然他的眼镜可以热成像，那他变小前，为什么没有因此发现他爸偷偷过来想砸晕他？”
“因为他的眼镜是变小之后……什么？慢着，你再说一遍？”天小云怀疑自己听错了，“谁想砸晕他？”
听艾天墨说完后，天小云才知道艾天墨由于对剧情只是道听途说了一点而产生的神奇误解。
“这都哪跟哪儿啊！你可是要经常跟雷晓胜他们去影视世界探听情报的！不能查阅资料的你，下次再去柯南世界，万一因为剧情原因暴露了怎么办？不行，我得纠正一下你的错误印象……”
天小云对艾天墨进行了近半个小时的剧情简单解释。接着，就发现艾天墨不知什么时候，终于摆脱了备战的压力，沉沉睡着了。
“唉……”天小云摇摇头，帮忙把艾天墨抱回他的床上，盖好被子，变回原形打开窗户飞走了。当然了，离开前她也没忘了把窗户关起来。
“睡吧。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一场恶战在等着我们……”
其实，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艾天墨。她让艾天墨戴眼镜，另一个目的是让其他人渐渐习惯艾天墨戴眼镜的样子，这样就更不容易发现张嘉悦的真实身份了。
这条灵感同样是柯南上面的。柯南缩小后戴上了眼镜进行伪装，别人认出他是小时候的自己的可能性就降低了。
艾天墨或许以为扮成张嘉悦只有这一次，殊不知，在天小云看来，只有一次还远远不够……
……
跟随班级离开教学楼，来到运动员进行曲环绕的操场，艾天墨很快就因为人群恐惧症而头脑发晕了。他和同学们来到初二3班的指定区域，选了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放下板凳就立刻坐了下来。
艾天墨捂住头，避免看到操场上聚集着的人群，觉得需要缓缓……
就在这时，他移开了目光，看见了比较费解的一幕，忍不住疑惑起来：雷晓胜和周岚宇一起拎着一个大袋子从操场那边来到3班的区域，几个和他们同班的男生合力抬着一些奇怪的东西跟在后面。
据目测估计，他们拿的东西有：一根柱子，一张可折叠电脑桌，一张卷起来的毯子，还有一个圆筒形的、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器械。
这还没有完。当雷晓胜他们把大袋子拎过来后，孟涵诗立刻迎上去，和雷晓胜一起从袋子里拿出一把把木剑分发给全班同学。
“嘿——孙越航！”雷晓胜把一把木剑放到孙越航的手中，两人相视一笑。
“然后是——谢复阳！”雷晓胜来到一个坐着的同学面前，故意把木剑举到那位同学够不到的地方。后者伸长了手臂够了几下，失败后干脆直接站起来夺过木剑，忍俊不禁地拍了雷晓胜一下。
“我看看到谁了……”
雷晓胜一手拖袋子，一手伸进袋子里摸索木剑，走向了下一个位置。当他发现那个位置坐的正是艾天墨时，脸一拉，马上移开视线，径直从艾天墨面前走过。仿佛嫌弃得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艾天墨刚在心里纳闷莫非木剑不是发给所有人的，已经走过去的雷晓胜就随手向后一甩，一把木剑“啪”的一声被丢到了艾天墨身上，接着掉在了地上的水坑里。
旁边看到这一幕的人纷纷发出轻笑。但是艾天墨只是把木剑捡起来，仔细地端详着：“果然我也有啊，我还以为……”
然而，有了木剑后，他现在更加疑惑了。他看了看自己，以及其他3班同学身上专门为运动会表演节目设计的班服——这些班服穿在身上，让他们看上去就像道士一样。
这到底是闹哪样？艾天墨琢磨着。
一个星期前，全校接到了通知：在运动会开幕式上，每个班级都需要表演一个节目。一个星期下来，3班每次班级集中排练时，都是由孟涵诗教全班同学一些固定的舞蹈动作，其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艾天墨偶尔发现，班上还有个别同学在偷偷排练唱歌。他这一周不敢随便附身别人，课间一直都忙着睡觉，自然也没时间去探索他们的排练内容。
当昨天班服发下来时，艾天墨发现这些班服都很复古，似乎预示着他们要表演的节目，和古代有某种联系。
说起来，虽然今天是星期一，但是由于是开运动会，而且有好多班级为了准备表演节目特地准备了班服，运动员也要穿上运动服，所以学校不要求学生必须穿校服。
艾天墨的校服，此刻正穿在潜入一中的天小云身上。
这一次，她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不仅用小皮筋把原本的披肩发扎了起来，还特地戴上了一副有像素图案的墨镜。因为显眼的护目镜不能拿出来，隐形眼镜暂时就不戴了，这一回墨镜遮挡瞳孔颜色。
“看来研究院的人都很重视这起事件。现在已经有研究员陆陆续续潜入到学校里了。”天小云通过翻译器对艾天墨说。这是同样潜入学校的动物们告诉她的信息。
“知道了……”艾天墨心不在焉地说完，继续研究着手里的木剑。
……
开幕式上，各班顶着毛毛细雨，在主席台前的指定位置的跑道上，轮流表演排练了一周的节目。
“……接下来是初二3班自创的歌舞表演，《雨快停吧》……”
初二3班的队伍即将走到表演节目的位置。听到了广播上的这句话，搬东西的几个男生立刻快速上前，先是把那根柱子往地上一竖，然后又用那个圆筒形器械把柱子固定住，接着把毯子张开铺在地上，露出上面的太极八卦图案，最后把折叠电脑桌支在毯子上，往桌上倒满事先准备好的零食。
整个过程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便简练迅速地完成。音乐声还没有响起，3班同学的这番举动已经引起了其他班级同学的纷纷议论。
艾天墨看了看这仗势，又看了看仍在飘着细雨的天空，想明白了。这大概是在模仿古时候求雨。
不过，恐怕设计这个节目的小天才，是想反过来，求不要下雨。从节目名字《雨快停吧》就可以看出来。
古时候求雨的人，不仅穿着打扮和他们现在一样，而且同样拿着木剑。他们还会摆一张桌子，上面摆满祭品（基本上都是菜肴）。不过，看看他们的电脑桌，还有上面放的“祭品”：薯片、果冻、辣条、巧克力，以及各种各样的饮料……
艾天墨觉得，他的同学们还是挺有创意的。
音乐声响起，艾天墨连忙和其他同学一起，紧握着木剑，跳着孟涵诗教给他们的舞步。孟涵诗自己则在队伍最前面领舞。
雷晓胜、孙越航、唐佳莹、戴可瑶、周岚宇左手持剑，右手拿话筒，走到太极八卦毯上，边挥舞木剑边随着音乐唱：
“雨快停吧，我们已经没有了办法。雨快停吧，不要继续下得这么大。我们开次运动会，一点也不容易啊！我们只有这个愿望。雨快停吧！……”
这就是孟涵诗教他们跳舞时用的音乐，但是排练时没有歌词。看来是因为有人要在正式表演时唱。这首歌是三班的秘密武器，之前连对班级里的同学都保密了。
歌词一唱出来，再加上不尽人意的天气，立刻引起了全校同学的共鸣。
伴随着音乐和同学们的舞步，“祭坛”上，拿着话筒的窝里斗小分队继续一边摇摆一边合唱。他们作为该节目的设计者，整个作品完全是由他们自己作词、作曲、编舞的。
艾天墨紧紧盯着孟涵诗的动作模仿。但是他似乎不能像其他同学一样十分熟练地做动作。这也许与之前孟涵诗对全班讲解动作时他偷偷（或光明正大地）站着打盹有关。
总之，造成的结果是，他总是慢别人半拍，而且常常做反左右，同手同脚。不过，3班有四十几个人，出现个别的异类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这时候，按照排练的动作，3班其他的同学们开始一边挥舞着木剑一边随机绕“祭坛”转圈。艾天墨也终于明白了在还没有木剑排练时，为什么孟涵诗一直在强调手的动作。
雷晓胜乘机把孟涵诗从队伍中拽到“祭坛”上，按照原本安排好的台词，现场“怂恿”孟涵诗也来两句。
此时音乐节拍骤然变得欢快跳脱起来，听上去疑似还有快板的声音。孟涵诗接过话筒，另一只手举起木剑，语速飞快地开始了一番惊人的“rap”。歌词大意就是在抱怨老天这场不合时宜的雨，词句朗朗上口，语调也相当的欢快。
说唱完毕后，孟涵诗把话筒还给雷晓胜，回到舞剑的队伍当中。“祭坛”上的其他人随着音乐，开始唱最后一段收尾：
“雨快停吧，我们已经没有了办法。雨快停吧，不要继续下得这么大。我们开次运动会，一点也不容易啊！我们只有这个愿望。雨快停吧！”
唱完后，趁着最后的音乐还没有结束，负责搬东西的同学又快速把“祭坛”收拾好。看呆了的观众们终于反应过来。一时间，操场上掌声雷动，惊呼声此起彼伏。
……
节目结束后，3班的队伍回到了班级位置。
雷晓胜带头搬走他们放在边上的几把板凳，留出一个大空位出来。然后，周岚宇和孙越航拉开那根“柱子”上的拉链，把“柱子”打开，从里面搬出一个个零件来放到地上。
原来那根柱子还是一个放着许多零件的包。几个人联合起来，忙活了一阵后，很快用这些零件在班级位置边上的空当上搭起一顶大帐篷来。
帐篷的入口上面挂着一块毯子，上面用蓝色、橙色、黄绿色、紫红色分别绣出了四个杯子的图样。那是异文明研究院的标志。
艾天墨把惊讶的目光从刚刚完工的大帐篷收起，扫视着整个操场。
初二3班在操场上的位置在操场的角落，旁边就有一个不被任何班级占据的小地盘。再算上雷晓胜刚刚腾出的位置，加起来刚好足够搭一顶大帐篷，同时让所有想进出帐篷的人不会因为要穿过哪个班级的人群而举步维艰。帐篷前面仍留下了面积可观的“道路”。
看来，这一次研究员们不仅混入了运动会，还设法弄出来一个“指挥部”，或者说“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