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我们的相识：童年公敌
之前被研究院囚禁时，凤凰女王已经被忌惮着她力量的研究员刻意饿了好久了。
如今她奔向了自由的天地，自然是准备给自己找点吃的。
因此在摆脱了小研究员们后，凤凰女王第一时间卷着火焰洗劫了一家便利店。她悬在空中迅速从门口飞了进去，顺手捞起来几件东西，再冲向门外的天边。
收银员疑惑地眨着眼睛，怀疑刚刚一闪而过的火光是自己眼花了。
凤凰女王化作一道虚影，越过大半个市区。由于速度非常快，她并没有被市区里的人类看见。
“总算是摆脱了！”她落到一座即将拆迁的旧楼房下，将遮脸的布料扯下来丢到一边，准备开始填饱肚子。
凤凰女王撕开包装，坐在一边的石阶上，默默嗑起了瓜子，陷入沉思。
金鸢羽派现在显然已经算是灭亡了，她手下的人马一时半会联系不上、也根本没法找到几个。目前暂时也只能祈祷他们没有被研究院顺藤摸瓜找到踪迹。
当然，她可以通过询问附近的动物找到拿着晶片的冰甲长老或其他人。
但是研究院对她的追捕完全没有结束的迹象，这么做有连累自己人的风险。
她身上的妖气实在是太重了，韩景枫虽然提到过有完成一样掩盖妖气的道具的设想，但是现在他人已经根本找不到了……
循着她散发的明显的气息，研究院的人说不定很快就能找过来。
一根手指捅了捅凤凰女王的肩膀。
刚想到研究院会来的凤凰女王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就要跳起来丢出一团火焰，准备无论如何先把对方烤得外焦里嫩再说。
小艾天墨被她巨大的反应镇住了。他对着凤凰女王伸出手，摊开的手心上是凤凰女王刚刚丢下的用来蒙面的布料。
“姐姐，你的东西掉了。”小艾天墨无辜地说。
不是研究员？
凤凰女王慢慢地镇定下来，接过小艾天墨给她的布料，同样把小艾天墨错认成了女孩子，嘴里喃喃着：“谢谢……”
突然，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没拿布料的另一只手，在小艾天墨白皙的面颊上捏了一把：“哎嘿。”
小艾天墨捂着脸后退了两步，对着凤凰女王眼睛瞪得大大的，惊异之下还隐藏着少许的恐惧。
“你干什么？”
凤凰女王“扑哧”一声笑了，蹲下来捧起小艾天墨的脸：“小朋友，别害怕哦！姐姐不是坏人，姐姐只是觉得你太可爱了。”
小艾天墨脸上的惊恐又增加了一点。
凤凰女王眯起眼睛，嘴角渐渐勾出一丝狡黠的弧度。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利用面前的“女孩”摆脱研究院的好主意来。
她拿起刚刚在便利店劫来的一块巧克力，撕开包装，用轻柔的声音带着微笑道：“小朋友，姐姐请你吃好吃的。”
小艾天墨不为所动，就像背诵答题模板的考生一样，念着家长老师不知道强调了多少回的标准答案：“不行。不能随便接受陌生人给的东西。”
对现代人类教育了解不多的凤凰女王顿时疑惑了起来。
她以往和陌生的动物们搞好关系，就算对方再怎么蛮横、难缠，投喂食物永远是最有效的建立信任的方法。
但为什么此刻遇到的人类小孩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还在这给她摆脸色看？
在自己建立组织的势力里长期身居高位、一向习惯被服从的凤凰女王，这时突然有了种轻微的膈应感。
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道理她也明白，但是被研究院抓捕就算了，现在怎么连一个人类的小孩都能随意忤逆她的意思了？
有意思。她内心冷笑着想，不肯顺从是吧？
凤凰女王打定主意，猝不及防间，一只手抵住小艾天墨的下巴，把他的嘴撬开，另一只手一把将巧克力往他的嘴里一塞。
“让你吃你就吃，哪来那么多事情啊！”
直到耳边的哭声一阵阵响彻云霄，凤凰女王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
“哇——哇——”
“哎！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哭什么啊？”凤凰女王手足无措地试图安慰着眼泪汪汪的小艾天墨，同时紧张地四下张望，“嘘！别这么大声！你会把坏人引来的！”
小艾天墨的神情，显然是觉得面前这个大姐姐才是坏人。他不信任地瞥了凤凰女王一眼，继续自己哭自己的，丝毫不受影响。
“哇——哇——”
声音一声比一声尖利、凄惨。
凤凰女王头疼地拍着额头，开始琢磨着要不要直接一掌将小艾天墨劈晕。
突然，她耳朵动了动，听见远处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什么声音？”
“好像有人在哭。”
“那个地方有强烈的妖气！”
“过去看看！”
凤凰女王暗叫不妙，一把捂住了小艾天墨的嘴，抱着他闪进了附近的一栋楼房内。
“小朋友，不要哭了，听姐姐说啊……”
凤凰女王紧张地朝外面瞥了一眼，在小艾天墨耳边轻声道：“你看姐姐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姐姐是从一个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的，现在正在被坏人抓……”
为了塑造自己温柔善良的形象，凤凰女王松开了捂住小艾天墨嘴的手，还把他的眼泪擦干净了。
小艾天墨总算不哭了，但说话声音还是有点抽噎：“那你……为什么……要抓我……”
凤凰女王看见自己把人家孩子都吓哭了，心里感到有点过意不去。她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和小艾天墨齐平，柔声道：“因为姐姐想让你帮忙，好让我能从那些坏人手里逃掉啊！”
“啊？”小艾天墨立刻察觉到了问题，“那你为什么要找我？找大人不是更好吗？”
“呃……”凤凰女王居然被问住了，一时语塞。
不过她也是从黑灰白各种地带走过来的，对什么样的情景应该用什么样的话术了如指掌。因此短暂的迟疑后她自如地回答道：“因为那些坏人都是大人，我怕再找到一个大人刚好是那些坏人的同伙！你是小孩子，肯定不是坏人吧……”
“当然不是！”小艾天墨急忙说。
“而且，姐姐一眼就看出你是一个聪明能干、机灵勇敢的小朋友，你一定可以帮到我的，对吗？”凤凰女王拉起小艾天墨的双手，努力保持和他的对视。
小艾天墨从小就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不管上一秒自己是什么样的状况，自己一旦被其他事情吸引了，就会把刚刚的情绪忘得一干二净。
这个习惯他甚至一直保留到了七年后。所以，现在的小艾天墨马上就抛下了刚刚被怪姐姐拐走的悲伤和绝望。
他的小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绯红，直视着凤凰女王的双眼，激动地答应道：“放心交给我吧！”
“真是个乖孩子……”凤凰女王笑吟吟地看着他。
“对了，那些坏人为什么要把你抓起来啊？”小艾天墨追问道。
凤凰女王表情一僵，反应倒是挺快：“因为……他们准备把姐姐卖掉换钱。”
“卖掉？”小艾天墨不解道，“你可以被买下来做什么呢？”
“啊……这个……”凤凰女王被问住了，半天才想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可以卖给另外一群坏人……帮他们生小宝宝什么的……”
“生？什么意思？是去超市买的意思吗？小宝宝好像都是从超市买来的吧……”小艾天墨的脑子里仍然塞满了问号，“他们不能自己买东西吗？而且，你还可以在去超市的路上趁机逃跑啊！”
“……呃，小朋友，我们先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好吗？”凤凰女王急匆匆地想结束这场讨论，“坏人们快要到了……”
她拿出布条重新系在脸上，蒙住自己的面容。
小艾天墨一抬头，被这个土匪一样的装扮吓懵了：“姐姐你在干嘛？”
“这是一种隐藏手段……算了，和你解释你也不懂……”凤凰女王不动声色地蒙混过关。
小艾天墨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又问：“那我要怎么做呢？”
凤凰女王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他们面前的楼梯上：“好了，你只要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
“什么都不做？”小艾天墨不确定地重复着。
“什么都不做。”凤凰女王肯定地说。
……
研究员们冲进了楼房，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楼梯台阶上的凤凰女王和小艾天墨。
小艾天墨一脸正气地挡在凤凰女王前面。
“终于找到你了！快乖乖跟我们走！”研究员们围在下面，毫不客气地与凤凰女王互瞪，“嗯？你前面那个小家伙是怎么回事？”
他们瞧了瞧凤凰女王面前留着长发的小艾天墨，搞不懂凤凰女王又在搞什么名堂。
“你们不要逼我！我这里现在有她了！”
为了维持小艾天墨对她的信任，凤凰女王决定接下来的话不发出声音，用口型传达给研究员们。
可是她动口型动了半天，研究员们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最后凤凰女王突然觉悟过来：自己蒙面了，他们看不到口型。
怎么办呢？
意识到小艾天墨站在自己前面，看不见自己，凤凰女王想了一下，最后对研究员们打起了手势：
手指小艾天墨（这个女孩）……
手指自己（我完全可以）……
手中放出火焰（烧死她）……
手指小艾天墨（但是她）……
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年纪太小了）……
摆摆手（我不想）……
挥拳（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手指研究员们（你们）……
食指和中指作人两条腿走路状（快离开）……
摆摆手（否则）……
手指自己（我就）……
摊开手（只好）……
两条手臂组成一个叉（痛下杀手）……
手指小艾天墨（把她）……
手掌朝前一劈（干掉）！
凤凰女王觉得自己完美地传达了自己要表露的信息。这一组手势下来，再结合自己最初的那一句“你们不要逼我”，自己所表现出的，活脱脱就是一个正在劫持人质、准备力挽狂澜的角色。
而且，人质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人质。
另一边，看见凤凰女王打手势，研究员们眯起眼睛，专心解读凤凰女王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们预感，这个手势很有可能包含了关于凤凰女王前面那个小女孩的重大秘密。
包括她为什么会和凤凰女王站在一起，凤凰女王为什么不在她面前把话说出来，还要躲在她后面打手势。
最后，训练有素的研究员们很快明白了凤凰女王手势的含义。
这是一个令他们多少有点意外的结果。
解读如下:
手指小艾天墨（这个女孩）……
手指自己（和我是同类）……
手中放出火焰（可以熟练操纵强大的火焰能力）……
手指小艾天墨（但是她）……
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年纪太小了）……
摆摆手（我不想）……
挥拳（教她学会暴力）……
手指研究员们（你们）……
食指和中指作人两条腿走路状（快离开）……
摆摆手（否则）……
手指自己（我就）……
摊开手（只好）……
两条手臂组成一个叉（不管那么多了）……
手指小艾天墨（和她一起）……
手掌朝前一劈（杀出一条血路）！
再联想到凤凰女王之前说的“你们不要逼我”，研究员们觉得自己接触到了更深的真相。
他们面面相觑，用眼神暗中交流，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而他们最终商量出的结果是：把前面一大一小两个同族的家伙全部抓住！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大收获啊！
看见前面的研究员们许久不行动，凤凰女王暗想自己的威慑起作用了，逐渐高兴了起来。
她推着小艾天墨的肩膀：“走，下楼！”
小艾天墨转头疑惑地看着她。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坏人全聚在了下面，就这样走下去吗？
凤凰女王俯身凑到小艾天墨耳边，小声说：“没关系，那些坏人暂时不会伤害我了，我们快点走！”
小艾天墨点点头，走下了楼梯。凤凰女王拽着他肩膀部分的衣服，紧随其后。
“哦？还敢过来吗？”研究员们眼看着面前二人似乎看到他们迟迟不回应，真的打算“杀出一条血路”，不由得嗤笑起来，“不逃走却还向我们走过来吗？”
凤凰女王眼中也满是轻蔑的笑意。在她看来，自己手上挟持了一个普通人类，还是一个小女孩。研究员们要是还遵循研究院的一贯作风，还贯彻研究院的主要思想，这种情况就应该以保护无辜人类为重。
但是，当她带着小艾天墨距离最近的研究员仅有三步之遥时，她意外地感受到了研究员们身上居然充满了杀气。
好像他们已经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动手一般。
“是打算和这个女孩的距离一靠近，就趁我不备救下她，然后就能放心地对付我吗……”凤凰女王心想，“这么不老实，我得想办法警告他们一下！”
她一只手伸到了小艾天墨身后，象征性地放出了一小截红色的火苗，准备吓唬吓唬研究员们。
研究员们在看到了火焰被放出的那一瞬间，几乎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了。他们把凤凰女王的这一行为当做了开战的信号……
一时间，火光冲天，烟尘飞扬，到处是乒乒乓乓的杂乱声音。
经历了一番混战后，研究员们很快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们面前一大一小两个目标，大的那个表现和在研究院里一样十分难缠，然而制服小的那个却基本上没有耗费他们太大的精力。
他们十分轻易地擒住了和凤凰女王一伙的小艾天墨。
凤凰女王也注意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研究员们突然的动手，其目的似乎不是解救人质，而是对付人质。
他们似乎把她随手找到的一个小女孩，当成了一个和她不相上下的敌人，给予了同等的警惕和关注。
甚至当她乘机脱身准备逃离时，仍有一半左右的研究员还在坚定地看守着他们解救下的人质。
小艾天墨呢？
研究员们一群人开始行动起来、乱糟糟地来回移动时，他身处其中，看着周围的这番景象，顿时感觉全世界都一阵天翻地覆……
他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