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卧底们本来怀着挑剔的心情, 他们对少女的容貌，根本没有什么期待。
也是因此，猝不及防之下对上那张芙蓉面时, 他们才会更为触动。
仅仅被那双清凌凌的眸子注视着, 几人便觉得浑身战栗。
这一刻，他们觉得, 世界上再没有比眼前人更美的风景了。
少女眉目间氤氲着清冷，但眼下的一颗小痣，又为她增添了几丝魅惑。
像冰山，遥不可及, 却在阳光的照射下，显露一丝温暖。
卧底们一时间看呆了。
“这就是我的小侍？”
他们听见少女冷淡的嗓音响起, 其中似乎有嫌弃之意。
“墨墨，你不记得了吗？这是你从前最喜欢的侍君。”
赫连阅随手指着最左侧的男人, 开口道。
被指中的正是上官修。
他也有些傻眼, 脑子里飞速运转着看过的剧本，然后爆发出毕生最高的演技, 压低嗓音道，
“…修见过妻主。”
勉强算是温婉体贴。
苏墨墨随意地点点头，然后指着另一人道,
“这是新进的小侍？”
巧了，被指着的正是颜未秋。
他的脑子可要灵活多了，甚至不等赫连阅介绍，自己便弯腰行了一礼，随后膝行到少女脚边, 匍匐下身子, 娇声道。
“秋见过妻主, 秋爱慕妻主许久，还望妻主怜惜。”
随后，颜未秋便抬起头，展露出最美的角度，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娇羞。
见少女俯首看他，颜未秋微微侧首，露出修长的脖颈，然后嗔了少女一眼。
可谓是将娇俏做作这个人设扮演得非常完美了。
不认识颜未秋的其他7个正道卧底只觉得，这兄弟这么豁得出去，肯定是那唯一一个月洛教的人。
毕竟正道的弟子不可能做出这种没尊严的事情。
认识颜未秋的上官修只觉得：…
从前，怎么不知道这家伙这么骚？
最重要的是，颜未秋明显抢戏了啊！不光说了台词，还强行加了动作！
上官修很愤怒，但是他知道，自己极有可能是一个替身。
他替的可是少女从前最喜爱的侍君，既然那个侍君是温柔体贴的类型，那么他也一定要往这边靠！
如果妻主不看他，那一定是因为他的演技不够出色！
上官修告诉自己，颜未秋的剧本可是爱慕虚荣、下场凄惨的，自己比他好多了，一定要忍耐！
然后下一秒，他便看见少女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微微挑起颜未秋的下巴，清冷的眉眼微挑，唇角似笑非笑。
“不错，留下吧。”
颜未秋听见少女在自己耳边说道。
那一刻，他的呼吸都停了一秒。
苏墨墨道：“至于其他的，除了那个从前最受宠的，其他都撤了吧。”
赫连阅挥退了其他人，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苏墨墨只留下了两个人，忧的是苏墨墨对第二个侍君的态度。
他很怕苏墨墨真的动心。
毕竟自己这个夫君的名头只是虚构的，论宠爱，甚至不如眼前的侍君。
…
颜未秋顺利地留在了妻主身边，这时候他才知道，妻主就是武林中众人寻找的花神。
那让武林盟主选择与魔教联手的花神。
颜未秋知道，若他此刻逃回门派，将花神的消息披露出去，那么他将获得武林众人梦寐以求的秘籍。
而这，正是从前的他追求的。
和其他的门派骄子不同，颜未秋身为飞羽门的小师弟，资源已经被师兄们瓜分了干净，只能获得他们手指缝里漏出来的点点资源。
在崇尚弱肉强食的飞羽门，颜未秋早就练出了一身圆滑。
从前，颜未秋不会放过一丝机会，但现在，面对唾手可及的诱惑，他却完全不为所动。
甚至颜未秋想着，干脆留在这里做一个整日陪着妻主的小侍好了。
小侍什么也不需要做，他不需要考虑外界的风雨，不需要思考江湖的尔虞我诈，更不需要费力争夺资源。
小侍的世界只有妻主。
他只要讨妻主开心就好了啊。
每天陪着妻主抚琴，为妻主奉茶，为妻主读话本，为妻主学自己完全不会的小曲。
——颜未秋觉得很快乐。
但慢慢地，他了解到了自己的妻主有多优秀。
她随口吟出的诗，是颜未秋这辈子都没听过的，她为他做的画，更是被他夜夜珍藏在枕下。
颜未秋根本无法离开她。
飞羽门算什么，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去了。
他只是苏墨墨的小侍阿秋罢了。
…
正道大佬们察觉不对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前，其他七个门派的卧底们都被退回，只剩下颜未秋和上官修时，飞羽门和雷霆殿的门主还格外骄傲。
等到第6次接到自家大长老的飞鸽传书后，雷霆殿殿主开始察觉出不对劲。
“你说，上官修天天问我们如何讨女子欢心是何意？”
殿主不解。
“你瞧瞧，上一次问我们女子最爱吃什么点心，上上次问我们女儿家最爱什么款式的裙子，上上上次问我们什么性格的男子讨喜…”
殿主发出灵魂质问，
“我们又不是女子，我们怎么知道？？全门派上下，能找出个女的不？？”
下属小心翼翼道，
“兴许…大长老在思索如何获得月洛教的秘密？”
“我倒觉得，他在思索如何获得女子的芳心。”
殿主一脸深沉，
“等上官修回来，我们门派也可以改名‘夺芳殿’了，专门教导男子如何获得女子的欢心。”
下属一点也不敢笑，他知道，殿主认真了。
…
而飞羽门，由于弱肉强食的门派规则，门派内的联系也不那么紧密。
因此，即便一个星期都没有收到弟子的来信，飞羽门门主也并未放在心上。
自负的门主压根无法想象，弟子竟然会叛变。
还是等到第七天，飞羽门门主无意间与雷霆殿殿主碰面，随意聊了几句后才知道，两边的弟子竟都有些异常。
虽然察觉不对，但是两位大佬都未曾声张。
毕竟在武林，除了武林盟主所在的莫家外，剩下的门派都是势均力敌。
在莫家沉迷于寻找花神之时，其他被压在下面的门派自然想冒头了。
这次的月洛教卧底行动，便是各门派暗地里展示实力的一个方法。
在门内弟子入选后，飞羽门门主和雷霆殿殿主可是得意了许久。
其他门派也对他们开始忌惮起来。
因此，他两傻了才会告诉外人，自家弟子惨遭滑铁卢，任务岌岌可危。
两个大佬默契地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假装不知道好了。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在颜未秋外出购买制作糖糕的新鲜桂花时，被一个飞羽门弟子认了出来，随后，武林所有人都知道，飞羽门的弟子叛出门派，做了月洛教少主的妻子的小侍。
说起来有点复杂。
简单概括一下，正道弟子和魔教少主抢媳妇，然后还抢输了！
这事正道不能忍。
飞羽门也不能忍，小侍啊，所有男子鄙夷的小侍，竟然出现在了他们飞羽门！
这样他们飞羽门的其他弟子以后还怎么说亲？武林中侠女本就少见，他们门派出了个小侍，就更让人家看不上眼了啊！
这下飞羽门门主也无法遏制群情激愤的弟子们了。
雷霆殿殿主也自顾不暇。
江湖都在传，飞羽门弟子做了小侍，你一同去的雷霆殿大长老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颜未秋的事件影响过大，事情出来后，两个门派的秘密法宝便被扒得底都不剩了。
雷霆殿殿主想起了飞来7封信的上官修，而每一次，他的问题都是几个长老费力思索出答案的。
此刻，殿主真心希望上官修能争点气，别当个让人唾骂的小侍。
…
上官修甚至连小侍都不如。
苏墨墨显露出对他不感兴趣后，他就被赫连阅不动声色地调到了距离苏墨墨最远的一座院子。
毕竟颜未秋宠爱正浓，赫连阅不敢下手，但一个没有宠爱、无权无势的小侍，他还对付不了吗？
即便苏墨墨没有显露出对上官修的兴趣，但是赫连阅看得出他眼睛的野心，因此，他要斩去一切不确定的因素。
可怜整个雷霆殿的出谋划策，都无法拯救被打入冷宫的上官修。
曾经那个脾气火爆的大长老，在这深院的蹉跎、以及对妻主的思念下，竟然真的逐渐成为了他拿的剧本上那个温柔体贴的侍君了。
毕竟上官修还有唯一的一点指望便是，苏墨墨曾经喜欢温柔体贴的原身。
那么他这个替身，只要也变得温柔体贴，便可以获得宠爱了吧？
可现在，他变得温柔了，体贴了，但…那份宠爱，为何还迟迟未到呢？
…
正道人士震惊过后，便准备去讨伐那月洛教少主，毕竟在他们看来，颜未秋也极有可能被逼成为小侍的。
只是还没等他们突破重重护卫的小院，里面的人就光明正大地走出来了。
而为首的那名女子，竟然是武林盟主和月洛教教主都在找的花神！
…
苏墨墨提出想成为武林盟主时，赫连阅丝毫不感到震惊，毕竟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也看得出少女的优秀。
但是让他有耿耿于怀的是，苏墨墨有了这个目标后，竟然首先选择去找阎易！
辛亏他发现得早，否则此刻，苏墨墨已经收拾好，带着颜未秋去念苏阁找阎易了。
“…娘子，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赫连阅有些隐忍地说了出来。
一个星期相处下来，赫连阅甚至真的以为自己是苏墨墨的夫君了。
他开始学会隐忍大度，为妻子挑选貌美的年轻小侍，也开始学会暗地里使用手段，将小侍一一打发。
慢慢地，赫连阅竟然也熟悉了“娘子”这个称呼。
从前他只觉得腻歪，可是将这个词汇与苏墨墨划上等号以后，他只觉得内心甜蜜。
苏墨墨眉目清冷，
“可是，你不是月洛教的少主吗？”
赫连阅生怕自己被误解，连忙描补道，
“娘子，在烨国，夫君的一切财产都应该属于妻子，在江湖，我所有的势力也都属于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立刻随你离开！”
赫连阅的语气逐渐低沉：“哪怕去念苏阁，只要你别…你别离开我。”
“那就一起吧。”
苏墨墨随意道，然后便走出了门。
在她出去的那一刻，正好与院子外准备突围的正道人士对了个正着。
那一刻，群情激愤的正道各门派瞬间安静下来，手中的武器，也不知不觉滑落。
“花神…是花神…”
有人喃喃出声，顿时惊起一片。
“花神！这就是花神！”
“传言误我…花神这么美，究竟是哪个崽种把她掳走的！”
“…不会是月洛教少主吧？”
“…他们好像确实是一起走出来的。”
“难道，颜未秋就是当了花神的小侍？”
这个问题提出来后，众人安静片刻，看着远处缓步而来的清冷少女，以及她身边笑得灿烂的颜未秋。
现在，再也没人觉得颜未秋是被逼迫的。
他们别说来解救颜未秋了，不把他揍一顿都是好的！
飞羽门的弟子们也在现场。
牢牢看着人群最前方的少女，大师兄率先开口道：
“师傅，若当时你选了我去当卧底就好了…”
飞羽门门主满脸铁青。
他很想说，若早知道选美比试是给花神选小侍，别说派弟子了，他肯定得自己独自参加啊！
…
苏墨墨淡定地穿过人群，她所经过之处，所有人不自觉地为她让道。
少女穿着黑衣，面目清冷，眼下一个小痣格外妖冶，这一刻，她即神明。
赫连阅和颜未秋牢牢跟在她的身后，仿若神明最忠诚的侍从。
众多武林人士，却无一人敢靠近他们。
但就在苏墨墨即将离开之际，一道声音猛地响起，
“赫连阅！”
来人正是目光愤怒的月洛教教主。
而身后一同追来的，还有和月洛教教主谈完话的武林盟主。
月洛教教主没想到，自己一直寻找的花神，竟然就藏在月洛教不远处的小院。
而做出这一切的，正是他信任的养子，接了帮他寻找花神任务的养子。
因此，听见通报后，月洛教教主才会格外愤怒。
但是真正赶到后，看见活生生的花神，月洛教教主又有点愣住了，朝着赫连阅挥出去的一掌便停留在半空。
随后赶来的武林盟主看着苏墨墨的画像，也久久陷入沉默。
这便是让儿子心动到能够开口说话的女子吗？
就在武林盟主思索着如何打动苏墨墨时，少女却一步步朝着他走来。
“你便是武林盟主？我们做个交易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