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被动挖墙角
丰都。
等到赵曼儿更完衣，喝下了才刚煎好调理身体的汤药之后，天色已然大亮。
躁动了一夜的百姓们，迫不及待推门而出，彼此间相互交谈着昨夜聆听到的仙音妙闻。
他们脸色都是一片欣喜激动，其中还有不少人隐隐带着困惑。
更多的则是前来围观跟风不明其中缘由之人。
人们都说大燕驸马才华艳绝天下，可也从没听谁提起过驸马的曲乐居然是雅俗共赏之物。
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要天天找歌姬上门弹唱，是不可能的。
偶尔哪个大户人家家里或者就酒楼做喜事，他们便能侥幸听上一回。
然而他们听说过的那些乐曲，与驸马爷哼唱的那些，却是完全不同的！
十三驸马口中的歌曲，通俗易懂，而且朗朗上口。
有些听到的人，甚至都能直接重复哼唱出来。
可以说，人们就算对曲乐一窍不通，也能像模像样的哼上两句:“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这十三驸马一个如此有文采的高雅之事，却唱出这般接地气的歌曲。
实在是让人津津乐道。
就连带着赵盼儿刚推开府门的苏逸，猛地看着扑面而来，乌泱泱的众人，也有些始料未及。
“这是在做什么？”
身旁的赵曼儿，也疑惑的眨眨眼，从为首几人的装扮看出了些端倪。
他们不同于常人朴素的装扮，反而穿得倒有几分淡雅，像淡泊名利了似的。
但淡雅里又透着追求和向往。
倒更像是追求着无畏无我的苦行僧，行走于这天下之间。
不是民间乐师，又能是何？
他们踏遍山川湖泊，聆听天下之音，容纳整合，只为追求自己所创造的曲乐能够震撼世人的心。
这些乐师，与贱籍的歌姬又是不同的。
他们是良籍之人，皆是沉迷乐之一道，精通诗词歌赋之人。
赵曼儿到底是大燕的公主，一直以来从书本上了解的世界，虽有参差，但也还算全面。
她有些惊喜道:“夫君，他们都是民间的乐师。”
“乐师？”
苏逸正想带着赵曼儿出门，但眼前隐隐带着急迫的几位与周遭百姓们格格不入的民间乐师们，明显不会让他立刻就走。
感觉到小公主语气里的惊喜，苏逸笑了笑，直接说道:“各位，虽然不知你们为何事而找上门来。但今日本驸马有要事在身，还望各位请回吧。”
说完，苏逸直接带着赵曼儿便从人群中穿行而过，无视了众人看向他的殷切眼神。
直至背影走远，人群散去，那几位民间乐师依旧驻足在原地。
眼里的炙热丝毫没有因为驸马的冷漠，而磨灭半分。
尽管他们前来就连什么事都还没说出，但也不重要了。
他们早在昨夜第一个乐师听到驸马的乐曲时，就已经商议好了。
—定要找机会，向驸马讨教乐曲！
既是讨教，那就该持着弟子礼前来。
驸马有要事，他们身为唐突打扰的弟子在此候着，有何不对？
礼数本当如此。
徒弟的身份代入的很快，他们的脸色只有激动，没有不耐。
也不难怪他们如此，就连当今的乐师之最，身任大司乐的林轩，也是如此。
大燕皇宫。
还没来得及处理满堂奏折的天元帝，便率先得到了一个消息。
国都震动，乐传天下！
听到这消息，天元帝心里当即就是一惊。
惊喜的惊！
看着脸色已经按耐不住激动，直接进殿跪拜的林轩。
翻阅着他递来的由苏逸昨夜吟唱的乐词，天元帝觉得略显俗气了一些。
但看到林轩激动的样子，天元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作为皇帝，什么歌舞他没听过？
还真的不曾见过如此通俗易懂、直白的歌词。
说不好听点，比他们说话还白一些
因为没有亲耳听闻，看着这些与他们平时吟唱不同与往的乐词，天元帝并不能体会其中的感觉。
昨晚驸马才作了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好诗，居然同时又流传出这么一首大俗的歌曲出来。
“大雅、大俗”
天元帝好笑的说道:“这十三驸马，朕还真的是看不透了。”
天元帝说完，就朝着林轩摆了摆手:“你也退下吧，别站在这里打扰朕了。”
但林轩却好像没听到似的，依旧站在原地，脸色也带着几分犹豫和动容。
几度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因畏惧陛下圣威而憋了回去。
天元帝余光注意到身前的剪影，抬起头来，看着他已经憋的有些通红的脸，皱起眉头。
“林爱卿，可还有何要事要禀报朕的？”
“臣想辞去大司乐一职。”
林轩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扑通“”一声，跪倒在天元帝身前。
“臣恳请陛下恩准！”
看他那模样，天元帝有些疑惑的问道:“照你所说，驸马所作乐曲乃是大俗之物。”
“你是大燕的大乐师，又岂会受影响？”
林轩摇摇头道:“陛下，臣今日得到禀告后，才知道臣一直追求的乐理其实是错的。”
天元帝看着他，静静的听着他说。
林轩继续道:“臣自小痴迷乐理，认为乐之一道，都是高雅、高高在上的。”
“然而今日听了驸马的曲，得知全城百姓的反应后，臣才知道”
“臣错了！”
“大雅与大俗，都是追求极致。”
“雅之一道，臣从未到达过巅峰，但天赋如此，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可是俗之一道”
“臣此前，竟然一直没有想过！”
“只追求一道的乐理，绝不是真正的乐理！”
“臣想要去向驸马讨教，想完善臣一直以来乐理缺失的部分。”
天元帝听着他的话，只觉得一阵的无奈。
他这驸马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将这些人迷得五迷三道的？
先是他的小女儿一门心思的扑在苏逸身上。
后来又是天下杏林之首，不对，已经是前杏林之首的戴文忠，要拜苏逸亦为师。
现在宫内的大乐师林轩，也要奔向苏逸的门下。
他这驸马该不是想要摘取天下诸行之首的名头吧？
天元帝不禁好笑的想着，干脆自己直接赐给他这个名头就好了。
省的苏逸成日里，被动的挖他们大燕的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