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成长

    「师父，可不可以不杀月儿，我觉得月儿她是无辜的，真正的恶人只有沐娥不是吗。」封安小心翼翼地和常游提及这个他一次又一次横生的想法，他在心里打了无数次腹稿，终于还是在这次训练中开了口。

    常游皱起了眉，极少见得冲他发了脾气，「那你九泉之下的父母呢？赤练殿那些无辜因不愿归顺沐娥而被杀的那些弟子呢？沐黛月确实无辜，但是沐娥无辜吗？有她这样的母亲，她再无辜又能怎么样。

    斩草本便要除根，别忘了，你身后有多少人在候着，等着你长大，等着你继承你父亲的衣钵。沐娥既然留着你我的命，那就是将来给我们复仇的机会，你要是只杀了沐娥留着沐黛月的命，你杀了她的母亲，她和你还可能只是现在这样的青梅竹马关系吗？你如果连杀伐果断都做不到，一味得抱着妇人之仁，到时候要杀的可不只是一个沐黛月，你会因为心软留下太多隐患，封安，我不是这么教育你的对吧。」

    「如果滥杀无辜，我与沐娥又有什么区别？」封安红着眼。

    「若是你还是想着要怎么留她的性命，那你不如现在即刻杀了我，让我早日好下去与殿主和夫人有个交代。如果你不杀我，那你就得知道，你要是下不去手，我会替你早早地将沐黛月杀了，好替你做这个恶人。」常游这番话让情绪激动的封安被浇了一盆冷水，他敛了自己激动的情绪，变得像只失落的猫咪。

    「徒儿知晓了。」他只能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将这份对沐黛月刚刚萌芽的感情埋在一抔黄土之下，一抔名为血海深仇的黄土。

    那之后的日子，沐黛月偶尔兴起去找他都会吃闭门羹，他对沐黛月也越发越冷淡起来，也再也没有多看过沐黛月，也不再上屋顶了，好似一日之间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沐黛月变得闷闷不乐的，难道是系统回收了情感生效了吗。

    对于缺爱的人，最甜蜜又最恶毒的莫过于对他们十分的关怀十分的照顾，在这时最锋利的刀刃便是对他们温柔。只要有人愿意给他们一缕光线，他们便心甘情愿缴械，哪怕知道那是陷阱，也会用最柔软的一面扑向火光。

    看着天上的那轮孤月，沐黛月的眼眶是红的，但是却始终没有落下眼泪，而是怔怔看着月亮。

    她没有关窗，屋内也没有烧炭，但是她像是不怕冷一样，一直躺在榻上看着月亮，屋外的雪已经停了，蔺朗站在屋外，看着夜晚的雪景，他背对着沐黛月。

    「师父。」

    「怎么了？」蔺朗还是没有转过头，一袭墨色的长衫，与夜色相衬。

    「你不会有一天突然不见吧。」其实她想问，会不会有一天他也会和封安一样，对她的好突然没了，但是问出来又怎么样，她只是身体是小孩，心理并不是，那些话连她自己都知道她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有多幼稚。

    「或许会，或许不会，只要你好好修炼，我不会消失。」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只要知道，为师要是想要害你，你早就死了。」蔺朗转过头看向她，眼中的神色一无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反而透着一种属于他的威压，这是他第一次对沐黛月这样，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雪太冷了，还是沐黛月的近些日脆弱。

    「知道了，晚安。」沐黛月沉默很久，声音低哑道了晚安。

    「晚安。」

    他的神情就像是刀一样划破了她最后一丝防线，闭上眼后那些眼泪还是断了线。自己的情感已经开始寄托在他们身上，因为他们对自己好，她居然开始依赖了起来。她明白自己其实也没有多了解蔺朗，蔺朗对自己好不过是有他自己的理由。没了系统的情感加持，让她不过是在另一个世界再次经历现实的人情世故罢了，为什么别人的穿越系统都是玛丽苏甜宠小说，就是复仇爽文，而自己却要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过日子，经历漫漫的日夜，连金手指也没有。

    「有什么好哭的，你这小破丫头，为师只是想要告诉你，与其想这么多矫情的东西，不如想着怎么样变厉害，有足够的本事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所重要的东西。」蔺朗用他袖子擦她眼角的泪，语气柔和了起来，虽然她紧闭着眼睛，但是眼角的泪还是不断往外冒出，「至少为师在的时候，会保护好你的，这段时间嗜睡是因为你的修为还不够，所以只要撑起这副灵体，就需要花不少精力。我也不喜欢安慰人，也没收过徒弟，但是为师想要告诉你的是，与其将自己安全感寄托给别人，不如学着如何让自己成为别人的寄托，人为自己而活，为师信你做得到，不要因为一些未必重要的情感影响到自己。」

    蔺朗说完这些话以后，沐黛月枕着他衣角，握着他那双略微有些温度的灵体的手，才安然入睡。

    蔺朗抚着熟睡的沐黛月，心想着，还真像养了个女儿。她的睡颜松懈了睡前紧皱的眉头，像是乖巧的小兔子，如果一直让她保护这么好单纯得和原身一样迟早会被江湖上的利齿獠牙啃到骨头都碎掉，得想办法让她学会依靠自己成长了啊。

    蔺朗在她呓语时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沐黛月呜哇一声继续开始做着她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