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民心可贵（上）
得知那日逼迫自己毒杀陈泓业的人，不是哥哥李元基，而是王蔷假扮的，李芹芹顿时长舒一口气。
她特意书信一封，向哥哥陈述事情始末，并规劝他接受北国皇帝的册封，切不可妄生事端，因为陈泓业一直对他严加防备，他很难成事。
她托人送出去的书信，很可能被查阅过，所以，她只能写到这个程度。
前几日，她终于收到哥哥的回信。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自有分寸。看来，她哥哥的防范意识，比她还要强。既然如此，她也不打算再回信了，只管将养身体。只是暗自感叹，他们兄妹碰面，怕是遥遥无期了。
如今，她身体虽没有痊愈，但已经可以自行下床活动了，只是依然虚弱无力。正百无聊赖地在书房里练字，陈泓业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这字练得不错，比我初见你时，好了许多。”他夸赞道。
李芹芹也不谦虚，反而带着几分傲娇，继续写字道：“我比名家大师，也就差了几分。”
是的，满分是十分，她的确只差了几分。
陈泓业一阵轻笑，转移话题道：“你哥哥已经答应，接受北国皇帝的和谈。但谈判的前提是，必须封他的妹妹，也就是你，为晋王妃，并由晋王，也就是我，作为此次谈判的使臣。”
闻言，李芹芹心中一阵雀跃，练毛笔字的手也不自主地颤动一下。
“那你觉得，你父皇会答应吗？”她急切地问。
陈泓业欣然道：“就目前看来，他没有反对的理由。”思忖了片刻，他又补上一句，“不过嘛，世事难料。”
李芹芹早已欣喜若狂，心中感慨：哥哥真是神助攻！虽然他这么做，是出于自身利益，但显然，他帮了我一个大忙。
“若不出意外的话，册封你为晋王妃的旨意，很快就到了。”陈泓业笑道。
李芹芹好奇地问：“不用成婚，直接册封吗？”
陈泓业随口解释道：“皇帝最大，他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李芹芹了然，却依然扭捏道：“不行，我就是要盛大的婚礼。”
陈泓业爽快道：“可以，等返回上京，咱们再补办吧。”
李芹芹甚为满意，扑到陈泓业怀里，一阵撒娇。
两人正浓情蜜意间，背后传来一阵轻咳。李芹芹转头望去，见贵安正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李芹芹冲他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太监真适合当电灯泡。
“王爷，夫人，奴才冒犯了。”见李芹芹对自己不满，贵安忙致歉道：“外头有一帮百姓，正在王府门口聚众闹事。他们说，王爷害死了他们的永宁公主，他们要向王爷讨个说法。”
陈泓业一脸的反感，怒喝道：“本王上次不是解释清楚了嘛，他们怎么没完没了！”
“奴才也不清楚，只是听府门禀报，聚众人数越来越多，怎么赶都不走。”贵安见陈泓业脸色不悦，战战兢兢道：“再这样下去，恐生事端。王爷，您还是亲自过去一趟吧。”
李芹芹见此事与己有关，出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泓业长叹一口气，缓缓道：“你出事后，我四处寻觅高人救活你。百姓得知后，以为是我把你害死了，纷纷聚到王府门口要我偿命。我解释没用，驱赶也没用，他们就是不罢休。再这样下去，要发生民变了。”
李芹芹大感惊讶，随即颇为自得道：“想不到，南川百姓竟这般爱戴我。”说罢，她拍拍陈泓业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我活得好好呢。只要我出去跟他们解释清楚，他们就会散了。”
陈泓业思虑深重，摇头道：“哪有这么简单，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见李芹芹不解其意，他继续道：“有人想借你的死讯，激起民愤，从而迫使我撤离南川，他便能伺机而动。”
李芹芹想了想，觉得这事儿估计又是王蔷所为。但她仍感困惑，询问：“可是，我仍然活着。只要百姓见到我，所有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陈泓业不以为然，点拨道：“他们认识你吗？他们知道永宁公主长什么样吗？就算你过去当面澄清，别有用心之人也可以说，我找人假冒永宁公主瞒骗他们。到时，民怨四起，必生祸乱。”
李芹芹认同地点头，不安地问：“那该怎么办？”
陈泓业皱眉沉思了半晌，咬牙发狠道：“遣军入城！”
字数越少，事情越严重。
这一刻，李芹芹分明看到了陈泓业脸上的杀气。一阵心慌，她忙劝阻道：“先别这样，咱们再想想办法。”说着，她挽起陈泓业的胳膊，安抚道：“你别动怒嘛，咱们过去看看情况。说不定，没你想得那样严重。”
……
南川王府外，聚集着上千百姓，而且人数还在急剧增加。他们有的赤手空拳，有的扛着扁担，还有的握着锄头。个个神情肃穆、义愤填膺，冲着王府不停地叫嚷。
“永宁公主是南川的守护神，她如此纯洁高贵，为何却惨遭毒手？我们必须替她讨回公道！”
“毒杀我们的公主，就是和整个南川过不去。凭什么，我们南川要被他们北国踩在脚下！”
“暴虐成性、荒淫好色的狗王爷，公主屈身侍奉你，你却虐她至死，简直毫无人性！”
“就是他，率军攻入南川，南川才会生灵涂炭、灾祸不断。他就是个瘟神！”
“若不怕天怒人怨，狗王爷，你就把我们这些百姓全都杀了；不然，你就给我们滚出南川！”
“滚出去！滚出去！……”
叫喊之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王府大门口，数百名侍卫正严阵以待，磨刀霍霍朝向手无寸铁的百姓。双方仅一米之隔，惨案一触即发。
李芹芹躲在紧闭的王府大门后，聆听着门外震耳欲聋的高喊，深感事情的严重性。
见身边的陈泓业面色晦暗、神色凝重，李芹芹没来由地取笑道：“暴虐成性、荒淫好色……原来，你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这么差啊！”
陈泓业背着手，沉着脸，默不作声，一副本王现在没空跟你调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