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枚弃子
经历过这次“营救”事件后,李芹芹一直心绪不宁。
她真没想到,自己的未婚夫竟有杀她之心,而软禁自己的人却在保护她。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快要坍塌了。
她整日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不跟任何人讲话,也不愿去面对现实。
直到十天后,一声熟悉的呼唤在她耳畔响起:“芹芹,我可算见到你了!”
这是小青的声音。
李芹芹立即兴致盎然地从床上坐起来,亲切地叫唤:“小青,我终于把你盼来了。”
小青坐到床沿边上,抚摸着李芹芹脖颈处的纱布,关切地问:“芹芹,你的伤好些了吗?”
李芹芹伸手摩挲着小青略显憔悴的脸,“快好了,我已经感觉不到疼了。这些天,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小青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道:“比破宫那时候好多了,就是要每天不停地洗衣服。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活着不过是替别人多洗几件衣服罢了。”说着,她伸出一双潮湿惨白的手,委屈地道:“奴婢以为,公主不要奴婢了呢。”
闻言,李芹芹心生惭愧。当初,樊城被攻陷时,她不得不撇下小青独自逃生,害得她吃了不少苦。现在,小青回来了,她真想弥补自己的过错。
她握紧小青因长期浸水而潮湿破皮的手,信誓旦旦地说:“小青,是我害你受苦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弃你不顾了。”
小青不说话,只默默地流了一滴眼泪。她感觉自己就是一株浮萍草,在乱世中漂泊无依。她原本指望李芹芹能照拂她,现在看来,李芹芹不过比她略微好些罢了。为了自身的安全,李芹芹随时都会弃她而去。也许,她该找找别的依靠。
李芹芹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珠后,她冲着李芹芹浅浅一笑。两人又和好如初,形同姐妹。
第二天一早,小青兴冲冲地跑进来:“芹芹,院子里的桂花可香了,咱们去摘一些回来做桂花糕吧。
李芹芹却提不起兴致来:“走哪儿都有一群侍卫跟着,实在是扫兴!”
小青疑惑地问:“哪有什么侍卫?”
李芹芹刷得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走出门口张望。门口果然一个侍卫也没有。她兴奋地难以抑制:“太好了!小青,我们赶紧溜走吧。”
小青询问:“我们去哪儿?”
李芹芹满脸喜悦:“不管去哪儿,总比在这儿当囚徒强吧。”说罢,她拉着小青的手往屋外走去。
一路上,太守府内的差役仆婢见了他们既不惊慌也不躲避,对他们如同空气般视而不见。
李芹芹有些诧异:前几日,太守府还围得似铁桶一般,今天怎么突然对她放行了?
看这情形,陈弘业同意放她走了?
快到府门口时,她停下了脚步,心想:既然他肯放我走了,我又何必心急呢。再说,我与他终究有些情义,不辞而别也说不过去啊。
她转身走向门口的侍卫,行礼道:“侍卫小哥,麻烦你替我向晋王通报一声,南国永宁公主向他辞行。”
侍卫点头应允后,李芹芹带着小青重新回到住所内。
大约黄昏十分,陈泓业才姗姗而来。
小青正要给他泡茶,陈泓业摆手道:“不必了。我要和永宁公主单独聊聊,你且退下吧。”
小青有些失落,行礼后应声而退。
陈泓业转身面向李芹芹,微笑道:“咱们出去走走。”说着,他伸出右手想去牵李芹芹的手。
李芹芹有些害羞,低垂着头,将双手藏于身后。
陈泓业落了个空,只好背着手踱步而出。
李芹芹紧随其后。
漫步在桂花树下,花香四溢,空气清新,两人的心情也随之舒畅。
一番赏心悦目后,陈泓业试探地问:“你要走?”
李芹芹点点头,缓缓地道:“你放心,我不会去南川的。我的离去,不会对你有影响的。”
陈泓业淡然一笑:“就算你去了南川,对我也没什么影响了。”
闻言,李芹芹有些疑惑:“你之前明明担心我去南川与王蔷联姻,进而影响你攻取南川的大计。你软禁我,不正是为此吗?为何,现在却说我对你没什么影响了?”
陈泓业沉声道:“因为你现在已经是一枚弃子了。”
李芹芹不解:“什么弃子”
陈泓业犹豫了片刻,解释道:“南国皇帝已下旨,将永安公主下嫁给南川世子王蔷,择日完婚。”
李芹芹惊诧万分:“永安?她才十岁!这不可能!”
陈泓业嗤笑道:“为了联姻,哪怕她只有三岁,这婚也结得。”
李芹芹依然不敢相信:“可是,父皇金口玉言,他既然下旨将我许配给王蔷,又怎么能再下旨将永安下嫁给他呢?这岂不成了——二妻!”
陈泓业冷声道:“这就是他派人来杀你的原因。”
“什么!你是说,王蔷为了和永安成婚,所以派人来杀我?”李芹芹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盯着陈泓业。
陈泓业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回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认为,我说的他,是指王蔷?”
李芹芹脱口而出:“不然是谁?”
陈泓业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补充道:“你认为是他,那就是他吧。”
李芹芹又仔细回想了一遍两人的对话,喃喃道:“可我不相信,父皇会派人来杀我。他如果觉得我妨碍了他的联姻之计,可以像现在这样——重新下旨赐婚即可。何必派人来杀我呢?”
“你刚才不是说,两份赐婚旨意很可笑嘛。世人也认为如此。可如果先前赐婚的那个公主死了呢?那么,这份旨意是不是理所当然了?”陈泓业点拨道,“你前脚遇刺,后脚这道旨意出来了。这难道是巧合吗?”
听了陈泓业的分析,李芹芹依然不敢认同。她摇头道:“我还是不信。”尽管穿越后,她仅同这位父皇见过一次面(下旨赐婚的时候),但她依然不相信她的父皇会如此对待她。这可能是因为,现代社会父慈子孝,今人看重亲情的缘故吧。
“这么说,你认定是王蔷干的?”陈泓业凝望着李芹芹,眼神里带着温柔。
“我不了解他。”李芹芹长叹一口气,面容沮丧,“也许,他对我有误会吧。”说罢,他回望了一眼陈泓业,眼神里带着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