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手撕贱人（下）
正午十分，艳阳高照。李芹芹重新回到她居住的房中，以免被烈日灼伤。
房内放着一张大理石大案，案上放着一尊大鼎和一个汝窑花囊。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官窑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花格门侧，左右对称地摆放着两个斗彩的花瓶。靠墙则是一排高与屋齐的博古架，架子上面层层方格里，是各种釉色的瓷器。
李芹芹吃完午饭后，来回地在房中踱步，思考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危机。
小安子为何软禁我？是因为我南国公主的身份吗？
可他上次明明放了我，为何这次却不肯？
我该怎样才能让他再放我一次？
无论如何，我只有见到他，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是，我现在根本见不到他。若是在此等他回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不自觉地转头望向柳儿：她曾数次央求这个奴婢，可她说什么也不肯帮忙去请晋王。
此时，柳儿正垂手侍立于门口。见李芹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她轻声安慰道：“李姑娘不必心急，想必晋王不日便会回府。”
猫哭耗子假慈悲！
李芹芹在心里暗暗骂道。
你若真心替我着想，为何不肯帮我把晋王请来？
既然你不义，休怪我手段狠辣！
其实，她已在心中想好了计策。只是，风险有些大。
可为了尽快重获自由，她愿意搏一把。大不了，玉石俱焚！
她缓缓地走到门侧，拿起一个斗彩花瓶，饶有兴致地欣赏起来：“这个花瓶做工精美，想必价格不菲。”
忽然，她的手松了一下，斗彩花瓶从她手中滑落下来。
“嘭！”地一声。
斗彩花瓶瞬间四分五裂。
李芹芹假意惊声尖叫：“可惜了，这么好的花瓶就这样碎了。”
“李姑娘，你可要小心些。太守府里的器皿很贵重的。”柳儿有些慌乱。她能感觉到，李芹芹是故意的。
李芹芹不急不缓地走到另一个斗彩花瓶边，装出一副小心翼翼地样子：“可不是嘛。这一个花瓶要摆放好了，不能再碎了。”说罢，她将手用力一甩，另一个斗彩花瓶也瞬间四分五裂了。
柳儿听到花瓶破裂之声，忍不住失声惊叫：“李姑娘，你在干什么？”
李芹芹佯装不知：“我只是想欣赏一下，可谁知花瓶竟如此脆弱易碎。”
柳儿满脸狐疑：“你是故意的吧？”
李芹芹摇摇头，随即又拿起案上的汝窑花囊，颇为玩味地说：“不知道这个会不会比之前的那两个花瓶经摔些？”
柳儿闻言，吓得立即飞跑上前：“李姑娘，你别再摔了！”她双手紧紧抓住李芹芹手上的汝窑花囊，欲将它夺过来：
李芹芹不肯松手，抓着汝窑花囊往自己身后使劲儿拉。
柳儿亦是如此。
待劲儿使到极大处，李芹芹突然将手一松。
柳儿瞬间“噗通”一声向后摔倒在地上，手中的汝窑花囊已碎成渣渣。
那些碎渣刺破了柳儿的嫩手，鲜血不住地流出来。
见此情景，李芹芹冷嘲道：“这一件可是你摔碎的。”
柳儿恨得咬牙切齿。她从地上爬起来，用渗血的手指着李芹芹：“你这是要同归于尽吗？”
“我不这么认为。”李芹芹神情自若，“你听说过，一个被软禁之人，因摔碎几件器皿，而成为被处决之人吗？”
柳儿不解地望着她，不作回答。
“不会。”李芹芹自问自答道，“我有我的价值。”
言下之意，她虽被软禁，但仍有价值（她是南国公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受影响。
“可你不同。”她接着补充，“一个奴婢，犯了错处，是要受罚的。”
柳儿闻言，忽而面目狰狞起来：“这些器皿都是你砸碎的！我亲眼看见的。”
“你想都推在我身上，也可以。”李芹芹淡淡地道，“不过，有一样罪责，你是逃不掉的——失职之过。”
“晋王派你来‘照顾’我，可你却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器皿尽皆被摔碎。这不是失职是什么？”李芹芹进一步解释道。
“尽皆？”柳儿看着地上被摔的三件器皿，疑惑地问。
李芹芹极肯定地点点头：“嗯。你信不信，我可以让屋里的器皿尽皆摔碎？”说着，她伸手去拿博古架上的瓷器。
“你究竟想怎样？”柳儿冲着李芹芹怒吼道。
她真的承担不起失职之罪。她好不容易成为上等奴婢，不想落得个“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下场。
李芹芹抿唇微笑：“你说呢？”她无非是想让柳儿替她将晋王请来，柳儿自然清楚她这么做的目的。
柳儿平息心中的怒火，推脱道：“李姑娘，不是奴婢不肯帮你。奴婢只是个下人，如何知晓王爷的行踪？”
李芹芹收起笑容，怒喝道：“你去找啊！”
柳儿愣在原地，低头不语，眉间神色凝重，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李芹芹看她面露难色，便知晓此事对她实属不易。
经过之前的试探，她已然确定，柳儿与晋王并无特殊关系。
的确为难她了。
李芹芹暗自思忖。
可是，不这样做，我便不能尽快见到晋王。我的软禁生活不知还要持续多久？
因此，我必须再狠狠逼她一把。
就当是调教她一下，免得她以后再骑到我头上来。
“你之前不是说，让我在晋王房中等他吗？”李芹芹气定神闲地说，“我正想瞧瞧晋王房中的器皿。”说完，她大步往门口走去。
这话很明显，她要去砸晋王屋里的器皿。到时，晋王看到一地的碎渣，不知会作何感想。柳儿只要想想，就会不寒而栗。
“不要！”柳儿奋力抓住李芹芹的手不让她离去，“我去找王爷还不行吗？你给我点时间。求你了！”
见此情景，李芹芹有过片刻的心软，但很快，她又露出坚毅的眼神。
“太阳落山前我要见到他，”李芹芹神情坚定、目光如炬，“不然，我就将所有器皿尽皆砸得稀巴烂！”
柳儿闻言，吓得魂飞魄散。她飞一般地冲出房门，在烈日灼灼之下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