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手撕贱人（上）
三天过去了，小青依然下落不明。
李芹芹漫无目的地在后花园散步，身后跟着柳儿。
园内亭台楼阁，鸟语花香，池馆水廊，雕梁画栋，景色美不胜收。
这后花园是封城太守府的一部分。晋王率军攻取封城后，封城太守被更换。新任太守将太守府让与晋王居住，自己则另觅他处。
三天前，李芹芹被人绑至晋王的床榻之上。晋王与李芹芹也算旧相识，因而没有为难她。可李芹芹并不想在此久留。她想等小青回来后，与她一同去樊城找六皇兄李元基。
可小青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
“万一她落入歹人之手怎么办？”她眉头紧锁，郁郁不乐。
“李姑娘不必担心，小青吉人自有天相。”柳儿在一旁安慰道。
柳儿是晋王派来照顾李芹芹的。确切地说，她看上去是在照顾李芹芹，实际上更像是监视。
因此，李芹芹不想与她太亲近。
“借你吉言。”她只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搪塞，不想与之细谈。
“奴婢只是晋王派来服侍李姑娘的丫鬟，李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柳儿躬身道。
李芹芹不想与她多言，随口敷衍了她几句。
“站住，”背后传来一声喝令，“快抓住那小孩！”
李芹芹转头望去，看见五六个仆人正在围追堵截一个半大的孩子。
那孩子如同猴子般在山石间飞窜，动作敏捷迅速。可他终究是个孩子，再狡猾也逃不脱一群大人的围攻，最终还是被捉住了。
“臭小子，居然敢跑到这儿来偷东西。你不想活了？”一个仆人撸起袖子怒骂道。
李芹芹本不想多管闲事，毕竟她也是寄人篱下，可那孩子却冲她喊道：“阿姐，救我！”
李芹芹走近细看，那孩子正是魏杰。
“阿杰，你怎么在这儿？”李芹芹看着他头发凌乱，衣衫破烂的模样问道。
魏杰被两个仆人按着双手，动弹不得，可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着：“阿姐，我腹中饥饿，正想寻些吃的。忽然，我看见一辆牛车装着很多菜肉经过。我便趁人不备，偷偷钻了进去。然后，他们就把我抓起来了。”
“他不过是饿了，偷吃些食物填肚子。你们何必为难他呢！”李芹芹有些看不惯这些仆人仗势欺人的样子。
“他哪里只是偷吃，我明明看到他在翻箱倒柜。”其中一个仆人嚷道。
李芹芹询问：“阿杰，你偷东西了？”
魏杰大喊：“没有！不信，你们可以搜身。”
仆人：“你没偷成罢了。”
李芹芹有心偏袒魏杰，毕竟他还是个孩子：“那就是没证据了。既然如此，你们还不放人。”
仆人：“可是……”
李芹芹一把将魏杰拉过来，护到身后：“他是我弟弟。有什么事儿，你们冲着我来吧。”
仆人们齐齐看向一旁的柳儿。
他们虽不认识李芹芹，但都认识柳儿。她是个上等丫鬟，能说得上话。
柳儿微微一笑：“既然李姑娘想护着弟弟，你们就成全她吧。”
仆人们闻言，纷纷退下。
李芹芹心中有些不快：仆人们不肯听我的，却愿意听她的。
她一句话就能让仆人们撤走。这架势，俨然半个主子。
若是如此，我岂不由她说了算？
“你别跟着我了。我想和弟弟说上几句悄悄话。”她一方面确实想将柳儿打发走，另一方面也想试探下柳儿是否由她支使。
柳儿却紧跟着她，嘴角含笑：“奴婢是王爷派来伺候李姑娘的。李姑娘去哪儿，奴婢便跟着去哪儿。”言意之下，她必须寸步不离地盯着李芹芹，不能让她和魏杰单独相处。
李芹芹有些恼火。但很快，她压下心中的怨气，挤出一个笑脸：“既然你是来伺候我的，那你去帮我打盆水来吧。”
她再一次试图将柳儿支开。这样，她便能询问魏杰，他是怎么犯下杀人案的。
当初，在封城城门口，他从差役口中得知，她和小青、傅嘉、魏杰四人皆犯下命案。她和小青杀高雄，是出于自卫。傅嘉连强盗都能杀，手上沾了人命不奇怪。可魏杰才九岁，他怎么会杀人呢？
这个疑问一直在她心中萦绕。如今，她再次收留魏杰，她必须问清楚了。可柳儿在这儿，她怎么问的出口。
柳儿闻言，并无动身离去之意。她依然微笑着站在李芹芹身侧，神色如常：“李姑娘若要用水，奴婢让下人拿便是了。”
李芹芹见她脸上虽挂着职业的微笑，行动上却毫无变化，因而知道她只是态度恭敬，实则半分不肯退让。
于是，她也挤出一个职业笑脸：“你不就是下人吗？”她有意打压一下柳儿，免得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柳儿笑容不变：“李姑娘，下人分三六九等。奴婢是上等下人，不必干粗活的。”
李芹芹也笑容依旧：“请问，我是上中下中的哪一等？”
柳儿笑容灿烂，声音甜美：“李姑娘说笑了，您是客人。奴婢身为您的上等仆婢，理应安排您的起居饮食。”她这话的意思是，她只需做好安排，无需亲力亲为。
“那你如何安排我的独处时间？”李芹芹有些不耐烦。
“李姑娘无需在意奴婢的存在。”柳儿含笑着答。
她态度恭顺谦和，说话毫无破绽，可说的话看似句句在理，实则不停绕弯子。
李芹芹知道，再与她继续磨嘴皮子毫无意义。无奈，她只能作罢。
魏杰倒是想得开：“阿姐，没关系的。她在这儿，我们也可以说话的。”
李芹芹领着魏杰在附近的凉亭里坐下，柳儿跟在他们身后。
既然不能问杀人的事，李芹芹只能改口询问：“你见到小青了吗？她失踪了。”
魏杰大口大口吃着凉亭里摆放的糕点，差点噎着。他喝了口茶润润喉咙，道：“肯定是被卖去勾栏瓦舍了。”
李芹芹疑惑：“什么是勾栏瓦舍？”
魏杰脱口而出：“就是妓院。”
李芹芹碎了一口，“你一个小孩子，尽想些不干净的。”
魏杰却不以为然。他转动着圆溜溜地小眼睛，脏兮兮的小手又拿起一块糕点：“她一个妙龄女子，又有几分姿色，就算不被卖去妓院，也被卖去当小的了。”
李芹芹虽然觉得，一个九岁小孩说出这番话十分怪异，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
“小青，我该怎么把你找回来呢？”李芹芹一脸茫然。
“去妓院找啊。”魏杰不假思索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