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强人所难
丁楚禾看看被光头老板踢到自己脚下的纸箱盒子，又看了看对面的老太太。老太太已转身向围着路远的人群走去。
丁楚禾上前两步，捡起脚下的盒子。
跑过垃圾堆的商贩怯生生地倒回来，看着光头老板问道：“黄……黄老板，是……是叫我呀？”
黄老板一瞪眼：……
商贩吓得低下头，毕恭毕敬地说：“啊，啊，那边啊，听说是从大城市里来了个好心人，正在买小商贩的东西。听说只要去卖的商贩，他都买一份。”
这时的杨柯已站在了一块石头上，眼睛张望着人群中发生了什么事，耳朵听着光头和商贩的对话。
黄老板随着商贩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路远站在围着的商贩人群里，龙章凤姿、风流蕴藉，大有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之态容。不管他在做什么，他本我的自己，就是天地创作的最高成就的，万绿丛中一点红，动人春色不须多的点睛之作！他天质自然，绅士地和商贩沟通着，交易着。他自然、随和，谦逊，平和与商贩们融为了一体。
丁楚禾到垃圾堆下捡起地上的矿泉水瓶子装进袋子里，挺直腰也向路远的方向望去，耳朵里听到光头和商贩的对话。
黄老板向商贩招了招手，示意他向垃圾堆靠近点，提高了嗓门问道：“你是卖啥的？”
商贩上前跨在垃圾堆上一步，说：“我……？我是卖老鼠药的。”
“那你过去干嘛？”
“我就去看看热闹。”
“你的老鼠药呢？”
商贩回答：“在那边地摊上，我没有带。看那人，定是城市里过来的。家里没有老鼠，买药干嘛？叫咱乡下人说，不药老鼠，家里存老鼠药，留着人吃啊！那是忌讳。多不吉利啊！我们卖药的，这都得问清楚！”
黄老板呲了呲牙，嘿嘿奸笑两声，说：“快，回去拿药，卖给那人……”
商贩疑惑地问道：“黄老板，你这是……”
黄老板厉声回答：“快去！不去拿是吧？那你以后就别在这地界摆摊了。剩下的老鼠药就带回家留着你老婆、孩子一块吃吧。”
在一边的丁楚禾，听到黄老板和商贩的对话，回头用厌恶的眼神瞪了黄老板一眼。她把捡起的纸壳放进袋子里，又有心地听着商贩和黄老板的对话，又时不时地看看被商贩围在中间的路远。丁楚禾眼神里，流露出对路远的担忧。
站在石头上的杨柯听到黄老板和商贩的对话，就像提前早预料到了一样，见惯了刀光剑影，又见到小孩子争吵，一副曾为沧海难为水，出入圣门难为言的姿态，没有任何反应，眼神在搜寻着他俩说的那个人----路远。
“黄老板……别……我这就去拿……”商贩边说着，边向自己的地摊处跑去，拿老鼠药。
黄老板手捏住鼻子，擤着鼻涕说：“回来！”
商贩又跑回来，怯怯地问道：“黄老板，是不是不让我回去拿了。我就知道，黄老板你是好人有大量，哪去跟那个书生一样的外地人计较。那样，可不有失你大老板的脸面。我看黄老板今天，面色红润，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印堂程亮。近几天一定鸿运当头，吉星高照！
听到商贩的话，丁楚禾似乎是用期待的眼神看向黄老板。
黄老板正欲把鼻涕甩在地上，听了商贩的话，把鼻涕甩在了商贩的身上：“操，鸿运你妈的头啊！好人，你看”，他用目光示意路远的方向，“好人得向外掏钱。你是好人吗？”他扭头问丁楚禾。
丁楚禾听到黄老板刁难、恶毒的话，又扭头气愤地瞪着他。
黄老板看到丁楚禾气愤的眼神瞪着他，一时有点愕然的语塞。
黄老板又自嘲地说：“好……好人。你是好人！”他指着丁楚禾……“好人得捡破烂！坏人得捡钱。我看你不像卖老鼠药的，倒像是说书卖嘴的。那人”他用点头示意这那边的路远。“是你京里来的爹还是祖宗？你这么替他说话！”
商贩擦着身上的鼻涕：“黄老板，你怎……”黄老板一瞪眼，“你的鼻涕怎么一点也不脏啊。这就是人家说的，贵人屙的屎也是金贵着来。”
黄老板一口唾沫吐在商贩的头上：“我先屙你头上！”
商贩摸下头上的唾沫放到鼻孔处闻着：“还真是金贵着来，一点臭味也没有！”他赶紧把话打住。
黄老板没有反应过来商贩骂他的话，亦商贩也没有想到他的话是骂黄老板。
黄老板又狡黠的问他：“你卖敌敌畏吗？”
商贩问所非答地说：“你要那打虫子药干吗？敌敌畏，毒着来。”
黄老板气急败坏地说：“少废话！有没有？”
商贩：我没有。我的邻摊有。
黄老板恶狠狠地说：“去，快去拿一瓶，和你的老鼠药一起卖给那个好心人。”
商贩为难地说：“黄老板，你这不是……”
黄老板不等商贩说完，就威胁道：“怎么？真不想在这摆摊了？”
商贩只好低三下四地回答：“我去……”他边向回走。边走边嘟囔，“反正一只羊得赶，一群羊也是放。做一件坏事心慌，做多了坏事心安。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扳不倒葫芦，滋不了油。我只管去卖，买不买那是人家说了算，可不管我的事！把毒药卖给人家，也太腌臜人了。干脆把寿衣卖给人家算了。”
黄老板又生出了坏主意，叫住了商贩：“哎，回来。你说啥？这附近有卖寿衣的吗？”
商贩听了黄老板的话，“啪”打了自己一耳光，装作没有听清楚，说：“啥？这里可没有卖衣服的。县城西才有卖衣服的……”
黄老板气急败坏地大骂一声：“滚！快去拿药。”
商贩擦着脸上的汗，说：“好，好，好。我这不滚着吗？”
黄老板阴险地笑着，自言自语：“不是一人买一份吗？我看你买不买！？哪来的好心人？这个年头，是坏人堆里挑出来的好心人吧！到我的地段装好人，那，坏人都走丈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