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迟来的爱

    意外的是，那葫芦没有丝毫变化。

    女鬼一脸茫然地看着不远处的张步庭，“道长？”

    见秃顶小老头管张步庭叫‘小道长’，那女鬼便得知了张步庭的身份。

    张步庭摇了摇头，无奈道，“我没有再将他封印在这葫芦里面了，这葫芦对他来说就像是一间开着门的房子，只要他想出来，随时都可以。”

    那女鬼闻言泫然欲泣，她声音哽咽道，“道长，那我儿子他为什么还不出来见我？”

    张步庭站在原地沉默半晌，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站在一旁的李延卿见状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她儿子不肯出来，无非就是不想见她。

    鉴于之前发生的种种， 她儿子不想见她也算是有情可原。

    “道长……”女人哀求地看向张步庭。

    张步庭瞥了一眼地上的葫芦，轻声对那女鬼说道，“你有什么话想对你儿子说，直接说便是了，即便他是在葫芦里，也能听到你说的话。”

    那女人将视线投向了地上的葫芦，手指不由得攥紧了几分。

    “儿子，是妈妈错了，妈妈的内心是爱你的……

    从始至终，全是我的错，我错不该对你那么严苛，错不该在学校的楼道里打了你，错不该把自己悲惨的人生责怪到你身上……”

    女人一番话说下来，那葫芦并没有任何反应。

    女人的眼睛里不停地往外淌着泪，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一开始就错了，我错在不该轻信你父亲，我错在不该不顾自己的前途。

    是我自己无能，我没有拿到本来属于我的学历。

    是我自己运气不好，遇上了像你父亲这样的人，到头来只能自己打些零散的工养活你。

    可这一切跟你都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可以选的话，我想你也不愿意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女人说完，地上的葫芦中竟有丝丝青烟从中飘出。

    女人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她仍自顾自地说道，“那天妈妈被你的班主任老师叫去学校时，身体上早已经疲惫不堪，好几份工作几乎都要把我累垮了。

    我知道这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并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儿子，我当时只是一时怒火攻心，失了分寸。

    没成想只是你跟同学玩扑克牌这么一件非常小的事情，竟会成为了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的情绪在那一刻崩溃了，我出手打了你，还当着你同学的面，咄咄逼人地训斥你……

    我不是出于本心想要打你的，我该打的人是我自己，我怨恨自己的无能，怨恨自己草率的决定，怨恨自己艰苦地打着几份工的悲惨人生……”

    女人掩面痛哭，她的一字一句都控诉着自己对人生的悔恨……

    一股股青烟从葫芦中飘了出来，隐约聚拢成一个人形。

    空气中突然传来了男孩冰冷绝望的声音。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希望我一开始就没有出生？”

    女人听到男孩的声音，迅速抬头看向地上的葫芦，葫芦旁站着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正是她死去的儿子。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对视着，女人掩面痛哭，她拼命地摇着头，拼命否定着男孩的猜测，“不！我从来都没有后悔生下你，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事实确实也是这样，这男孩跳楼抢救无效死亡后，女人便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转头就跟男孩一起去了。

    男孩听到女人的回答，脸上也挂满了泪水，他声音颤抖地问道，“真的吗？我分不清你在说谎还是认真的……你现在表现得好像很爱我似的，可是这十几年来，我连你的一丝爱都没有感受到过。”

    女人捂着嘴痛哭不止，“对不起，儿子……生活的压力几乎要把我压垮了，我没有余力去对你好，去呵护你，去关心你爱护你，去表达对你的爱……但是妈妈心里是真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