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宠你四十四分
周围几乎没有游人。
夜幕将四周浸染成墨色，暖黄色的路灯洒在这片墨上, 温暖又寂寥。
燕衡的声音在静谧中格外清晰, 随风悠悠吹向乔荔, 其中仿佛夹杂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冷硬。
乔荔微怔，转过身去看燕衡, 心中迸出某种难言的错愕。
燕衡极少用类似口吻跟她说话。
哪怕在视频通话时，乔荔不够开窍反复磨耽误到他难得的休息时间, 燕衡的眉眼间依旧溢着和缓的温柔。
而不是现在这样。
晦涩难辨，又像一把薄且利的匕首。
害怕传出绯闻吗？
乔荔轻轻咬住下唇，答案连她自己都不确定。
晚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手中奶茶的温度不再是良好适中的凉爽，开始贴着手心给乔荔渡去丝丝冷意。
最上层的奶油已经不复刚买来时的造型, 逐渐融化, 消失在冰沙间。
没有得到回答的燕衡扫了眼乔荔微微蜷起的指，脱掉外套披在乔荔肩膀上：“奶茶给我。”
半暗的光影中，乔荔看不清燕衡的脸色，只觉得被股熟悉安心的气息包围, 随即手中的冷感来源被强硬地拿走。
抬手攥紧对她来说宽松的外套的衣领，乔荔有些底气不足地解释：“我以为晚上不会冷。”
离开片场前，燕衡特意问过她要不要添件外套，刚刚入夏早晚凉。
当时乔荔想着夜市肯定人来人往热闹得很，便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
夜市的温度对待只穿一件长裙的人来说确实挺友好，但许愿树这边人少又接近风口。
再者她这一路还喝掉小半杯草莓冰沙，会感到冷一点都不奇怪。
燕衡唇角微微勾起，好整以暇地开口：“你怕我念你吗？我没有说教人的习惯。”
乔荔抬眸看他一眼, 而后摆弄起外套的扣子：“你心情不好。”
她担心由前一个话题引发的情绪波及到没穿外套上。
“是我刚才的语气有问题。”燕衡把奶茶放在路过的栏杆上，空出手替乔荔扣上最上放的两颗扣子，“原谅我好吗？”
燕衡这句话说得很平，听不出太多的波澜，但仿佛有种克制的亲昵蕴含其中。
在这个瞬间，乔荔的身体僵了一下。
燕衡把外套的领口整理平整，看着乔荔说：“你和我面对面的时候，似乎很不自在。”
和视频通话时恣意又放松的模样不同，乔荔每次见到他，都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可能害怕被狗仔拍到传出绯闻，今晚这种刻意拉开距离的感觉格外明显。
“大概因为你是前辈？”乔荔歪头，用了疑问的语气，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不提前辈还好，提到后燕衡顿时有些心塞。
第一次见面小姑娘就对他用尊称，同样是前辈的曲冉筠怎么不见乔荔对她一口一个您呢。
“又或许是你影帝的形象太深入人心，而我是刚出道的小新人，有距离感。”乔荔努力找理由。
“这是不希望和我传出绯闻的原因吗？”
果然又绕回到这个话题上。
乔荔在心里叹息一声，眯眼沉思一会儿，终于确定：“倒也不是，我其实只是，嗯，怕被拍而已，对象是你还是别人没那么重要。”
从她芭蕾出圈，开始拥有姓名的那一刻，腥风血雨就没有间断过。
前几天她刚让朝闻公关部加班过，潜意识里不想再和微博热搜牵扯上关系。
真是头疼。
她一个十八线小糊咖，出来玩比影帝都要操心有没有被偷拍。
虽然那些捕风捉影的黑料影响不到她的资源和发展，但目前只看见朝闻对她的投资，而她完全没将这份投资转化为回报率。
当初她在跟爸爸赌气时一头扎进娱乐圈，嘴上还说着要独立证明给爸爸看，结果到头来开始要靠家里人的帮衬。
乔荔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现在想来，每次都和爸爸闹别扭的她幼稚得像个笑话。
“乔荔。”燕衡温柔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乔荔收起多余的思绪，装作坦然轻松地抬起头看他，声音清脆：“怎么啦？”
燕衡眉目沉静，放缓了语速：“家世是你的底气，不是阻碍。”
乔荔心中一紧，惊诧地望着燕衡：“你怎么猜到的？”
“我比较善于观察。”
“是吗。”
乔荔狐疑，心说会信这个回答才怪呢。
她现在遮得严严实实，站在池池面前可能都不会被认出来，更不要提观察她的神色表情了。
“走吧。”燕衡拿起放在栏杆上的奶茶，不愿多讲，“我们去许愿。”
“不等冉筠姐了吗？”
“她暂时不会回来，我们先去。”
许愿树景点旁有专门卖彩纸和铃铛的摊铺。价格虚高，但销售量非常可观。
“我去买彩纸，你在这里等我就好。”燕衡翻出口罩戴上。
乔荔乖乖点头，在拱门左手边站定，远远看着燕衡和管理摊铺的工作人员沟通。
不知何时出现的月亮洒下一片皎洁，衬得燕衡侧面的轮廓更有立体感。
今晚燕衡给她的感觉同以往有些差异，是一种伴在身边触手可及的安稳和安心。
如果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也不错。
乔荔盯着燕衡被月光勾勒出的影子微微愣神。
心头鼓胀的温暖满足反而催生了更多难言的空虚，有某种被她忽视掉的情绪在来回翻滚起伏，可似乎又隔着层无法掀开的薄纱难以触及。
这时，安静躺在斜挎包中的手机响了几声。
燕衡宽松的外套被她批在肩上，斜挎包藏在了外套中，拿起来有点不方便。
鸭舌帽实在妨碍看东西，趁着周边没有行人，乔荔索性摘下了帽子。
稍微有些卷曲的头发被盘在脑后，因为被帽子压了段时间变得有点凌乱，发丝弯弯绕绕地垂在乔荔修长白皙的颈后。
乔荔费了些时间才找出手机，发现是穆北枝的微信。
他发过来一张照片，是某处明一珠宝专柜前，她的单人宣传海报。
广告全面上线前，王哥给乔荔看过整组套图，但当时她没在意单人图，一扫而过。
海报正中间的她红裙摇曳，黑发慵懒随性地搭在肩胛处，眼里尽是令人沉沦的魅惑，张扬又自信。
燕衡跟工作人员买了许愿的彩纸和相关用具，回来见乔荔在打字发消息，随口问道：“池池催你早点回去吗？”
“不是。”乔荔向燕衡伸出手，“我来拿吧。”
“喜欢哪个颜色？”燕衡让乔荔挑选两张彩纸，都是水彩色，不过现在光线昏暗，看不出晕染的效果。
“点兵点将”白嫩的手指在两张彩纸上来回移动，最后落在粉色上面，“这张。”
燕衡把纸笔递给乔荔，轻轻晃动挂在食指上的铃铛：“需要帮你穿上铃铛吗？”
小巧精致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叮当响，乔荔跟着节奏可爱地摇摇头，抿着唇角笑。
“对了，我给你看一张图片。”乔荔把手机递到燕衡面前，眼睛亮亮的求夸奖，“是不是很好看？”
说着她想把图片放大让燕衡能看清细节，然而点击操作失误直接返回了微信聊天页面。
“穆北枝？”燕衡慢条斯理地读出页面上方的备注。
乔荔心中莫名闪过一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