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宠你三十六分
乔荔随口嗯了声表示肯定，抬眸时发现燕衡面色冷淡。
“怎么了？”乔荔终于反应过来, 眨巴眨巴湿漉漉的眸, 神情无辜。
她不觉得缘分这个用词有任何问题呀。
穆北枝的名字就是和她很有缘嘛。
一个荔一个枝, 合起来是她很喜欢的水果，荔枝。
乔荔小时候一度怀疑妈妈在怀孕期间特别喜欢吃荔枝, 不仅给她取的名字中有荔字，还潜移默化间影响了她的口味。
小姑娘甜甜软软的音抚平了燕衡所有晦涩的情绪。
“没事。”他眼底重新漾起淡淡的笑意。
“真的？”乔荔狐疑地盯着屏幕, 想在燕衡脸上找出破绽。
她刚才好像听到燕衡若有似无地叹息了一声。
燕衡颔首：“真的。”
乔荔略带不满地轻软哼了声：“说谎。”
她现在好歹也算半只脚正式踏入演员行业，怎么可能觉察不到燕衡刚才过于明显的情绪波动。
但燕衡不愿说，她也没有追问下去的兴趣。
乔荔带点气恼鼓鼓脸，提前给燕衡打预防针：“我可问过你了哦, 以后不准翻旧账。”
燕衡扬眉, 有些好奇地问：“什么翻旧账？”
“我爸爸就是这样。”乔荔想到就来气，“每次有事都不直接说出来，然后找机会一并发作。”
燕衡轻笑，眉眼中尽是纵容：“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形象。”
“在这方面你比他好那么一点点。”乔荔笑, 弯曲拇指和食指，比划出非常微小的距离，“你不会冲我发脾气。”
她这两年仿佛把过去二十多年和爸爸的冲突全补回来了。
燕衡低低笑起来，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小口。
乔荔这个角度正巧能看到他因为吞咽而滚动的喉结，她微微一愣，错开视线。
夜色已经完全垂下来，笼住整片天空。
乔荔抬头看了看苍穹中的几点星光，心中十分别扭。
她今天是怎么了？
简直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一般, 对燕衡的每个细微动作都在意至极。
“在看什么？”
“星星。不过你那边是白天，看不到。”
晚风卷着凉意袭过来，乔荔瑟缩一下，拿起穆北枝给的外套换了座位。
这里有落地装饰可以遮挡风，她不想穿陌生人给的衣服。
燕衡看着她变化的背景，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外公家，今天他过生日。”
燕衡眼眸微微眯起：“你外公介绍穆北枝给你认识？”
乔荔莞尔：“这个形容好奇怪，像我和在他相亲似的。之前不是说过嘛，是我外公战友带他来的。”
燕衡喉咙动了下，似乎想说什么。
乔荔注意力全被脚边已经完成的插花作品吸引，错过了燕衡又一次的欲言又止。
“燕衡，你看。”乔荔半蹲下，切换到后置摄像头，“这是我外公做的，是不是很好看？”
“嗯，你外公很厉害。”
“那当然。”乔荔笑眯眯，与有荣焉地骄傲起来，“等有机会，我要一些来送你，你家里太冷清了。”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没有生气的住宅，连一株绿植都没有。
燕衡瞳孔中的笑意更浓烈，像是映了璀璨的星光：“好。”
乔荔长睫低垂，微咬着下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了片刻，燕衡问：“今晚什么时候回酒店？”
“可能会很晚。”乔荔把发尾绕在指间，说了地点名称，“不过还好这里离片场没有特别远。”
燕衡听到地名后，有一瞬的失神。
乔荔等半天没听见他的回应，对上他微微失焦的眼神，愣了愣：“燕衡？”
燕衡的声音低哑，仿佛刻入某种蚀骨的情感：“我小时候，也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
“是吗？”乔荔没有很在意，“真是巧。”
这片区域虽然比不上市中心繁华，但居住的人家非富即贵，燕衡的家境想来不凡。
“我们小时候或许见过面。”
乔荔稍作回忆，给出否定的回答：“应该没有。不过你可以去问问宋星文，他说不定真的见过你。”
宋星文在上高中前都住在外公家，堪称这一带的小霸王，邻里间岁数相仿的孩子他几乎都认识。
“嗯，有机会我会问。”燕衡双眸幽深，掺了些许令人看不透的东西，“外面冷，先回屋吧，明天我们再联系。”
乔荔一口回绝：“不要。”
燕衡略感惊讶，随即挑眉一笑：“还有事情想跟我说吗？”
他们视频过这么多次，乔荔从未表现过这样外露的不舍。
“我不想进去。”乔荔眼中闪过几分不情愿，小声嘟囔，“我爸爸在里面。”
就是因为不想和爸爸有太长相处时间，她才借故躲出来和燕衡视频的。
燕衡失笑，是他多想了。
他摇摇头，将不切实际的思绪压下：“听话，我怕你感冒。”
“可是”
“生病会影响拍摄状态和进度，你也不希望给剧组添麻烦对不对？”
“好吧。”
挂断视频通话后，乔荔进屋，蹑手蹑脚地关上庭院小门，不希望被人发现她连外套都没穿就偷偷溜出门。
“乔乔。”乔海威严的声音从背后传开。
乔荔停下脚步，心里呜咽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乔海好笑地看着宝贝女儿耸肩耷拉眉眼的小可怜模样，面上却还是一派严肃：“你刚刚干嘛去了？”
“有点事情。”乔荔回答。
她虽然不喜欢爸爸这种质问的口吻，可在得知爸爸对她的暗中维护后，也硬不起脾气和他吵架。
乔海打量她，问：“什么事情需要你外套都不穿跑出去处理？”
乔荔低头看着脚尖：“很重要的事情。”
“行了，好不容易见她一次。”气质优雅婉约的妇人从后面走过来，斜了乔海一眼，“也不知道是谁平时总念叨女儿不回家。”
“妈妈。”乔荔眼睛一亮，笑着迎上前抱住乔母的手臂。
乔母对女儿的撒娇很是受用，轻轻拧了下乔荔的鼻尖：“你也是，从来都不回家看我们。”
乔荔眯眼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语气软绵绵地解释：“我很忙嘛，妈妈，最近我拍戏好累哦。”
乔母眼中瞬间溢满了心疼，抬手摸摸乔荔的脸，说：“今天你早点走吧，回去多睡一会儿。”
“她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你还指望她能早睡吗？”乔海视线扫过乔荔臂弯中的外套，“明知道身体不好，拿了外套都不穿。”
乔荔没忍住反驳：“穆北枝拿错衣服了，这件是他的，所以我才没穿。”
乔海面无表情：“你听听你的借口，连从院子里回屋换件外衣的时间都没有吗？”
“你少说几句。”眼见这对父女又要争执起来，乔母打圆场，“女儿上次回家给你过生日，就是被你说走的。”
不提生日还好，乔海听见更冒火：“她连生日礼物都没给我准备。”
乔荔：“我有准备！”
明明是爸爸没跟她说几句话就发脾气，她才离开的。
“是吗？礼物呢？”
“家、家呢。”乔荔顿时心虚，总不能跟爸爸实话实说，她把生日礼物转送给燕衡了吧。
“等下再问吧。”乔母替女儿解围，“爸爸在等我们了。”
乔海面色冷硬，转身离开。
“谢谢妈妈。”乔荔悄悄和乔母道谢。
“你呀。”乔母叹了口气， “你之前不是给他准备礼物了吗？那对袖扣？”
乔荔低头支吾了下：“我送人了。”
“送人了？”乔母又好气又好笑，“送给谁了？”
“朋友，我那天不知道他过生日，身边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东西。”
乔母没再问，若有所思地打量乔荔起来。
乔荔能清晰地感到耳朵的温度在升高，连忙挽住乔母的胳膊：“我们去客厅，外公在等了。”
客厅。
外公和穆爷爷已经参观完收藏，又回到这里闲聊。
穆北枝坐在旁侧的单人沙发里，时不时搭话几句。
“穆先生。”乔荔把外衣还给他，“你刚刚拿错了。”
穆北枝接过后愣了下，衣服由内而外散发着凉意，没有丝毫人的体温。
显然，乔荔根本没穿。
“乔乔，吃这个。”宋星文走过来，指了下果盘中个大饱满的车厘子，“很甜，陈姨刚刚端出来的。”
可乔荔被另一个果盘里造型可爱的小兔子吸引去目光：“陈姨削水果的功力越来越厉害了呀。”
是她这种连最基本削果皮都做不到的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宋星文右手攥拳，放在唇边咳了声。
“要喝水吗？”乔荔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嗓子不舒服，“或者吃块苹果润喉？”
“不用。”宋星文对乔荔丢去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乔荔疑惑：“怎么了？”
她边说边用小叉子插了一块苹果。
跟穆爷爷说话的外公看了眼果盘，随即带着笑意看向穆北枝：“小伙子手真巧，而且心细，对我家乔乔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啊。”
乔荔送到嘴边的苹果快止住，对上宋星文的眼睛，终于明白后者的疯狂暗示。
小兔子的水果拼盘不是陈姨而是穆北枝准备的，估计是外公说了她不爱吃水果之类的话。
穆爷爷也笑：“我家北枝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心细。”
乔荔有点尴尬，苹果块举在半空中。
“我嗓子不舒服，苹果给我吃吧。”宋星文很有眼力地直接拿过小叉子，一口上面的苹果块。
乔荔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感激，顺势拿出手机：“我处理一些工作。”
外公关心道：“什么工作？”
“她拍的广告今天上线，忙着宣传。”宋星文一口一块苹果，含糊不清地告诉外公。
“广告？”外公身体前倾，兴致很高的模样，“乔乔，让我看看。”
“好呀。”乔荔起身想坐到外公身边。
“乔乔。”宋父叫了她一声，“投屏到电视上吧，我和你舅妈也想看。”
乔荔笑容僵在嘴角，心中的抗拒完全表现在脸上：“不要了吧。”
好羞耻啊。
堪比小时候在不熟悉的亲戚面前唱歌跳舞表演小节目的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