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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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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分了,事儿还没完。

    陆侍郎和老戚氏不可能让三郎陆代和四郎陆值分出去,自然便是施晚意割走家产分出去。

    施晚意要是想,她大可以继续留在东院住,但既然分了,搬出去单独住,才自在。

    她有宅子,买在城东,已经修整好,随时可以搬出去。

    东院的下人们有条不紊地收拾行李,不慌不急。

    二房夫妻也是一样的态度,想要搬出去。

    祝婉君来到东院,觑着东院忙而不乱的场景,不好意思地说“大嫂,没打扰你吧”

    施晚意放下新话本,闲适道“我又不忙,谈何打扰,你过来是有事”

    “是有件事儿。”祝婉君坐下后,便说道,“我和夫君想跟大嫂住得近些,一来县署在城东,夫君上值方便,二来就是孩子们读书的事儿,大嫂如何打算的”

    “说说你的想法。”

    祝婉君道“我是想,府里读书的孩子,只咱们两房的,不如直接将先生带走,继续让孩子们一道上课,也好作伴。”

    她说完,观察着施晚意的神色。

    二房肯定还有些别的计较,不想跟她疏远,很正常。

    施晚意不介意,神色如常道“也好,不如小学堂就设在你们府里,先生的束脩我来出。”

    “怎能让大嫂出束脩。”祝婉君连忙谢拒,“左右妧姐儿他们也要请先生,大嫂不必再给束脩,姝姐儿和钊哥儿只管去便是。”

    施晚意直白道“我不知道你们夫妻心里可有想法,我分的多是事实,这个钱你不必跟我争。”

    说一点儿不平都没有,不可能,可他们夫妻知道想要的是什么,聊一聊便能彼此开解。

    是以,祝婉君玩笑一般语气里透着认真,“也不怕大嫂笑话,能分得这些,我们从前都不敢想,现下跟府里分了,想来想去,还是得抱住大嫂的金大腿。”

    施晚意好笑,“你如今对着我,也不掩饰了。”

    祝婉君见她不反感,笑得越发诚恳,“大嫂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夫妻若还村心眼,实在没良心。”

    “互相帮助,说良心有些重了。”

    施晚意顺嘴,提点几句“二郎在县署,寻宅子方便,也别舍不得钱财,买大些无妨,眼下瞧着心疼,往后都城的宅地,只会更贵。”

    祝婉君稍想了想,笑着点头,“我回去便与二郎商量,有个大些的宅子,住着也宽敞。”

    这事儿便这么定了,之后二房便开始在施晚意宅子所在的坊寻摸新宅,哪怕同坊没有合适的宅子,相邻的坊有,也好。

    但施晚意这边儿,又遇到了小小的绊子施家想让施晚意带着孩子回施家住。

    为此,日日都要来说客。

    今日是施春浓。

    “阿姐,你也要劝我”

    施春浓惫懒地躺在施晚意的摇椅上,“谁要劝你,娘念得我烦,我总得走一趟。”

    “娘就是不死心,我怎么可能回施家。”

    施春浓半阖着眼,“她说咱们家宅子大,装得下你们,一家人亲亲密密的多好,一应花销,都不用你自己出。”

    “那每月可得不少钱,大嫂可真是大度。”施晚意调侃,“大嫂好不容易将咱们两个糟心的小姑子送出门子,我若是又带俩小拖油瓶杀回去,想想都对不起大嫂。”

    庭院中间,陆姝在打拳,听到她这么说,不高兴道“你骂你自己,连带我干什么”

    碎嘴子的好处,便是脱敏效果极好。

    陆姝的心脏日益坚强,“小拖油瓶”几个字都没有撼动她内心分毫。

    施晚意没趣,转头就见姐姐昏昏欲睡似的,端了杯茶给她,奇怪地问“阿姐,你没休息好吗”

    施春浓接过茶杯,一口喝下,递还到她手中,道“这几日有些累。”

    施晚意想歪,半蹲在她旁边,眼睛亮晶晶地小声问“姐夫这么缠人吗”

    施春浓皱眉没反应过来,“什么”

    施晚意挤眉弄眼,不让陆姝听到,“阿姐去哪儿,姐夫都去接你,肯定要同寝吧”

    施春浓“”

    她没反驳

    施晚意把着扶手,又凑近了些,笑容暧昧。

    施春浓没有露出羞涩之类的情绪,食指点在她的额头中间,推开。

    施晚意顺着她的力道后仰,忽觉不对。

    姐姐这精力,日日教陆姝练武,从没见这般。

    施晚意不禁猜测“阿姐,你会不会有孕了”

    施春浓惊得坐起,下意识反驳“你胡说什么。”

    陆姝分神看过来,小眼睛里满是好奇。

    施晚意瞥她一眼,越想越有可能,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除非不同房,否则难保没有意外,保险起见,我们去医馆瞧瞧吧”

    施春浓沉着脸,坐着不动。

    施晚意没打扰她,直接让人备马车。

    陆姝一见,追问“要去哪儿”

    “想吃什么带给你。”

    陆姝马上报吃食名儿,一点儿不带客气的。

    施晚意答应下来,待到下人来禀报,她便和施春浓前往仁心医馆。

    马车上,施春浓神色有些恍惚。

    施晚意打量着她,还是没有在不确准的时候说什么。

    两刻钟后,两人进入医馆,老苏大夫为施春浓把脉。

    姐妹俩全都目光灼灼地盯着老苏大夫。

    经验丰富的大夫,便是月份浅,也能把出一二来。

    有些大夫为了避免误诊,都会模棱两可地让人过一月再来把脉。

    老苏大夫却是仔细诊过后,道“依老夫多年的行医经验,有七成的把握,夫人是喜脉。”

    施春浓闭了闭眼,终于露出懊恼来,像是要咬碎人一样,“方既清”

    施晚意看了老苏大夫一眼,老苏大夫会意地离开。

    她才坐在对面,一针见血道“不同房就绝对不会有怀的可能。阿姐,你以前总在庄子上住,如今虽然在城中待得久,你若是不愿意,姐夫应该也近不得身吧”

    “你根本不知道。”施春浓咬牙气恼,“方既清那个阴险狡诈的,有时候三绕五绕,等我回过味儿来,衣衫都褪了”

    施晚意脑子里瞬间全都是胡思乱想,咳了一声,才道“那可要告诉姐夫”

    施春浓沉默。

    施晚意见状,问“难道阿姐不想要”

    施春浓反问她“如果是你,会想吗”

    “我的想法,是我的想法。”施晚意不劝,只点明,“姐夫家的情况,你若是真不想生,没怀好说,怀了你们双方都有责任吧”

    “若不然,再等些时日,一来确定是不是真的怀,二来你想想清楚”

    施春浓敏感,“你这么说,其实是偏向生”

    施晚意“我是让你们考虑清楚,免得当局者迷。”

    “那就还是偏向生。”施春浓起身,果断道,“你跟娘她们不一样,你觉得应该生,肯定有道理,没必要优柔寡断,回去我就告诉方既清。”

    施晚意都呆住了。

    她风风火火,说走就走,留下施晚意凌乱。

    施晚意一个人回了东院。

    陆姝还在院中,望了望她身后,“姨母回去了吗”

    施晚意缓缓点头。

    陆姝又看向她身后婢女空空的手,“你答应我的吃食呢”

    施晚意“”竟然忘了。

    陆姝撇撇嘴,没跟她计较,大度道“记得补给我。”

    施晚意应了,在院里坐了一会儿,看着她舞得虎虎生风,眼里浮现笑意。

    她没跟陆姝说施春浓有可能有孕的事儿。

    第二日东院搬家,陆姝照常去方家,陆一钊照常上课。

    施晚意带着一个匣子,来到正院。

    陆家这夫妻俩,见到施晚意,全都冷着脸。

    施晚意不以为意,匣子交给婢女,婢女承给陆侍郎。

    陆侍郎面无表情地打开信。

    确实是儿子陆仁的笔迹,与她先前所说一般无二。

    他随手撕掉信,团成一团,放进茶杯里,方才看向施晚意“你得意了”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从前陆家若是以诚待我,我也不会这么做。”施晚意面上没有轻狂得意,淡淡地说,“人皆自私,我自认还算讲道义,否则发发疯,让陆家完蛋,你们能发现吗”

    陆侍郎和老戚氏脸色一肃,目光冷厉。

    可他们从前轻视施晚意,许是陆家都倒了,都不会想到施晚意身上去。

    “我说到做到,信给了,也不会亲口承认赈灾的事。”施晚意轻飘飘地看两人一眼,道,“我呢,不会再来陆家,陆姝和陆一钊却都是陆姓,未免教人指责陆姝不孝,她回陆家走动,希望两位表面功夫做好,大家相安无事,保住脸面。”

    陆侍郎和老戚氏牙关咬紧,不置一词。

    施晚意也不再与他们废话,省下礼,起身离开。

    东西全都搬出去后,施晚意临走前,祝婉君特地来送。

    左右日后常见,两人没多说什么,挥挥手便告别。

    施晚意给了陆一钊一个眼神,陆一钊便亦步亦趋地跟着嫡母上了她的马车。

    马车启行,施晚意道“你单独分到那份家产,我直接给你,你自己管着。”

    陆一钊摇头,“夫人,我不要。”

    施晚意专横地说“少废话,让你拿你就拿,日后你那院子的月例我照常给到你成年,多的一分没有。”

    陆一钊默了一瞬,道谢“谢过夫人。”

    “你比姝姐儿聪明,应该看得出来,我不讨厌你。”

    陆一钊点头,“夫人是好人。”

    施晚意环胸,就像对待一个大人那般,跟他对话,“人立足于世,德行比才华重要,这也是我容忍你的原因,记住了吗”

    陆一钊认真地点头,“夫人的教诲,我记住了。”

    歹竹出好笋,陆仁真是活不明白。

    他但凡真心对丁芷芙或是真心对原身,兴许都是另一个结局。

    新宅本来就是分家之前买的,施晚意让人挂了“施宅”的门匾。

    陆一钊看见,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施晚意让人带他回他的宅子,随口道“跟在陆家东院没什么区别,你也算不上寄人篱下。”

    她说完便走。

    陆一钊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出神。

    傍晚,陆姝直接回到新宅,先四处转了一圈儿,看见她院子里那小小的练武场,高兴不已。

    晚膳,三个人一起吃的。

    陆姝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既不落下施晚意,也没落下陆一钊。

    施晚意听得烦,无语地问“你都没有点儿水土不服吗”

    陆姝不解,“只是从城西换到城东,为何水土不服外祖家和姨母家都在城东,水我都吃惯了。”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一事,奇怪地说“今日姨父休沐,一直待在练武场,盯着姨母看不说,还笑怪异极了。”

    施晚意“”

    完全不意外。

    姐夫方既清干得出来。

    而施春浓怀孕的事说是还没确准,但她的状态,八九不离十。

    方既清不好对方老夫人和其他人言说,却不会放过姜屿,特地带着酒到姜家与姜屿、庄含对饮。

    庄含见他一脸春风得意,笑问“方大人可是有喜事”

    方既清笑而不语,亲自斟酒,递给两人。

    “看来是真有喜事。”庄含接过来,一敬,“恭喜姜大人。”

    姜屿白玉似的手捏着酒杯,浅酌一口,“师兄莫要卖关子了,什么喜事”

    方既清指了指酒,笑得张扬,“这酒,也叫女儿红。”

    姜屿手中的酒杯停在半空中,笑容消失,“”

    女儿红

    女儿

    庄含眼一亮,拱手,“方大人家要添人进口了,恭喜恭喜。”

    方既清含蓄地回礼,便对姜屿道“师弟,师兄又先走一步。”

    庄含也瞧好戏一样看向姜屿。

    姜屿浅笑道“恭喜师兄。”

    只是捏着酒杯的手,指骨微微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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