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老师，我很想您
那云雾凝结出来的人和和记忆之中的有些许的差别。
但那也许正是时隔千年之后祂再一次降临此方世界的证明。
君临并没有以圣师的模样来见自己的两位故人。
而是以他现在最本真的模样。
但是这对于安格和紫罗兰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哪怕面容更改，那灵魂依旧是他们所认定之人。
曾经在脑海中无处是想过重逢的场景，想过他们在再遇时会说些什么话。
可是那个等待了千年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时，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句简单的问候。
“老师，好久不见”
“先生，好久不见。”
两句一模一样的话被安格和紫罗兰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
安格眯了眯眼，望向了身旁一脸平静的紫罗兰，这句话明明是他想先对老师说的。
“我的骑士，我以为你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
面对自家王的凝视，帝国的第七骑士显得不卑不亢，“王，我只是表达了我对先生的思念之情而已，我想这并没有什么先来后到。”
“不，你明明知道我想先说那句话的。”人类帝王的目光锐利极了，仿佛要看透那面色平静的骑士的内心。
“我并没有读心术，王，请不要想的太多。”面对自家王的无理取闹，成熟稳重的第七骑士向来都是持包容的态度。
他们两个就那样子争论了起来，好像一时间又回到了千年前的时光一般。
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被晾在一旁的君临慈祥至极（）地看着他们两个。
趁着安格和紫罗兰又是无意识地开始对话之后，【智慧之杖】和【光辉之杖】都来到了君临的身边。
环绕着君临，上下浮动着，镶嵌在其上的魔法之石闪烁着亮光。
那亲近和欢欣雀跃的波动很明显地便被君临捕捉到了。
它们虽不是人，却也都是有灵的存在。
也同样在等待着主人的归来，这一等待，便也是几千年的时光流逝而过。
当它们的契约感应再一次的与君临连上之时，两支神级法杖不知道得有多激动。
哪怕它们在星辰之间隔了不知多遥远的距离，它们也依旧追随着君临的脚步。
要跨越无尽的星海去见他。
“智慧，光辉——”
知道要怎么哄自家法杖的君临伸出手。
一手一支法杖。
两只神级法杖开心极了地向他手里飞去。
“是的，我也很想念你们。”
“当然了，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们呢”
“抱歉了，都是我不好，把你们留在这这么长时间。”
“庇护——”
那隐藏在君临眉心之中的庇护之杖也显现出原本的模样。
三支神级法杖就像是许久未见的小伙伴一样，团团地围绕在了一起。
然后一起转向了君临，似乎又想和他亲近。
“我现在只有两只手呀，你们三个。”
“行吧，来抱抱。”
谁能顶住自家三个小可爱一起撒娇呢。
君临无奈又宠溺地张开了双臂。
三支几乎代表了神灵权柄的法杖便像雨燕归巢一般都飞入了君临的怀里。
此时的君临就只是个15岁的少年，三支法杖齐上阵，他一时间还有一点儿抱不过来。
听着耳旁传来的君临的笑声，两个幼稚的大男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被偷家了。
只见自家老师/先生正抱着那三支法杖正笑得开心极了，一点儿也没有，把注意力分给他们两个。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老师！”安格似乎有些委屈的喊了一声。
君临和自家法杖的互动才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吗，安格”
该怎么说
人类帝王一时间有些郁闷。
他也很想和老师来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好吗？
和他诉说自己非常想念他吗
但是他也不是半大的孩子了。
如果是老师刚刚离开的那一阵子的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提出这个请求吧。
可是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终究还是改变了。
现在见到了老师，也许他的遗憾什么的，也应该放下了对吗
安格·赛缪尔正了正神色，“我没事，老师。”
“您现在是在何处人类一直在等着人类圣师的回归，能否告知我们您的方位，我和紫罗兰去找您。”
明明有那么多的话想和面前的人说，明明寻找了他那么久远的时间，明明无时无刻不能停止对面前之人的思念。
明明此时只想把那些所谓的虚名和借口全部扔掉，只是作为君零的学生安格，去和他的老师说话。
而不是安格·赛缪尔大帝去与人类圣师君零对话。
但是安格说不出口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似乎就只有那简单的一句“好久不见”。
接下来就仿佛变成了例行公事的责任和询问。
君临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淡了下去。
他放开三支法杖。
看着眼前的人类帝王那一头金发不断的变长垂落，直至与那时的圣师君零一般无二，身上的意气风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稳淡漠。
“安格，我们久别重逢，你难道没有什么其他的话想和老师说吗”
“我想很多话，等老师您回到帝国之后，我们或许可以再谈吧。”
“是吗？”
“是的。”
人类帝王极其公式化的回答显然并不能让君临满意。
这样子的重逢显得并没有想象之中美好了。
君临就静静地看着那似乎已经完全找不到过去熟悉影子的学生。
紫罗兰有些担忧地望向自家的王。
安格的一些改变他当然是知道的。
比起千年那个灿烂如阳的人类帝王，独自一人漫游星海数千年的安格·赛缪尔，祂变得内敛沉默了，甚至更加的冷漠了。
祂想要表现得如同君临记忆中那般，却发现再也没有办法做到了。
良久之后，君临才像是妥协式的叹了口气。
“安格，你过来。”
“好的，老师。”安格稳步走向了君临。
“再过来一点点。”君临面无表情地说道。
安格靠得更近了。
曾几何时，他还是个孩子，也是如现在这般仰望着君临吧。
现在这个样子好像颠倒过来了。
安格并不希望老师这样子仰望着他，于是他轻轻地单膝蹲了下来。
这样子，就像年少时一般，他依旧仰望着自己最崇敬的师者，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
君临抬起了手。
然后在安格有些错愕的目光中抱住了他。
安格有些错愕的张开了双手，想要环住君临又有些不太敢落下。
并没有想象中什么责备的话语，君临一眼就洞察了眼前学生的变化。
“想说什么话就和我说，你难道觉得我会怪你吗”
“这几千年了，其他的什么没学到，还把之前的坦诚给丢哪里去了”
“要和我讲公事公办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些”
“我很想你，安格。”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老师。”
“你也永远是我的弟子，我的学生。”
他们自年少起就未曾分离。
君临，是将他从昏暗无光的泥潭中拉出来的那个人。
把曾经那个狼狈不堪，怯懦自卑的他培养成了开辟人类帝国的，最伟大的君王。
他给予了自己天底下最好的陪伴和教导。
他是自己最最敬重的老师。
在除去最初王座上那个愚蠢可笑的国王后，只剩孤身一人的他，君临便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只要是老师希望他能能够做的，他都能够做到最好。
为什么他那一天没有和老师一起离开
安格曾经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他那天没有再注意一点
为什么他没有意识到老师那天的不是玩笑话
为什么他不让老师把三大法杖都带上
老师再不曾回来了。
也有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人们再怎么歌颂他的伟业，他也可以不在乎。
没有老师，何来他何来今天的人类呢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寻找了多远。
见过了无数的毁灭与诞生。
可是他依旧没有寻找到老师的身影。
老师或许陨落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安格无数次的自责和后悔过。
他不敢真正的去想这一天的到来。
他一直相信着。
老师只是去过于遥远的地方进行他的旅途了。
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
是他这个没用的学生，始终不能为老师做些什么。
那高高耸立起的白塔，那平地而起的神庙，那流传千古的史诗，都只是他能为老师所做的微不足道的事情。
远远不及老师为他所作的一切。
“你便是安格王子殿下吧，你好，很高兴见到你，从今天开始，我会成为你的老师，我叫君零。”
“我可以教导你任何你想学的东西，只要你想，没有我教不了的。”
“安格，这件衣服怎么样，还是说要那一件或者说把这里全包了我的学生过他的生辰，我这个做老师的，怎么能不给他准备礼物呢”
“无论是为了守护还是毁灭而生的剑，很多时候它们都没有区别，有区别的便是那挥剑的人，我教你剑术，但是最终挥出的是什么剑，还得是看你自己。”
“不好意思了，国王陛下，现在安格是我的学生，然后才是王子殿下，您的儿子。现在我要带他走，没有人能拦我，如果您不想您头上的那顶王冠狼狈地滚下来的话。”
“就算他不是我君零的学生，他也会比你们任何一个人优秀。
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资格看不起他，他未来会创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业，他会登领高不可攀的巅峰俯瞰尔等可笑之人，更何况，现在他成了我的学生，能做到的事情就更多。”
“安格，要学会劳逸结合，不要把自己当成一个机器，不要管那些人了。在过几天就是你成人礼了，有什么想去做的吗？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老师也不是不能考虑摘给你。”
“现在倒是有几分正经王储的模样了，不愧是我的学生，就是这么地优秀！你这个个子越长越高，以后估计老师都得仰头看你了。”
“你说你不想登基为王担心自己带上那顶王冠的我就会离开，是吗哈哈哈哈……好吧，安格，老师没有笑你的意思，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当然可以了，我的王子殿下。”
“你要建立一个骑士团我当然是支持你的决定的。称号行，如果你不嫌弃我这个外人的话……好，好，我就是开个玩笑，外人什么的，绝对不再说了。”
“安格，我这次要向你借一个人，是你的第七骑士，紫罗兰。”
“唔……其实黑发变成银发什么的也还不错，至少你可以看见我以后老去的模样了”
“安格，这是一份礼物。”
“科技，魔法，精神力这三者结合在一起，人类可以开辟属于他们自己的奇迹的。”
“永远不要忘记你过去看见的苦难，不要忘记你曾经许下的承诺，想想你的悲悯之心，然后放手去做吧，老师永远支持你。”
“就叫光辉永泽帝国吧，属于人类的帝国。”
“你是人类最伟大的君王，安格，我为你而骄傲。”
“安格，这一次我要去进行一个很漫长的旅程。”
“那可能不行了，安格，我这趟旅途可是会很久的。”
“不用等了，安格，你可能会永远都等不回我的。”
“不用太过严肃了，这只是一个玩笑，不过，我这一次确实会去的久一点。”
“回去吧。”
“没事的，老师，我等得起。”
是的，他等得起。
而且，他等到了。
那孤独千年的人类帝王啊，那只余他一人见证历史的故人啊，那只想寻回他老师的学生啊，他寻寻觅觅，没有方向地去追寻着不存在的旅程。
一分一秒都不曾松懈过，一分一秒也没有想过放弃。
他今天终于再见到了自己的老师。
安格万分珍重地抱住了怀里的这个人。
在君临面前，他其实永远都还是过去那个倔着性子，受了委屈却依旧可以向自己老师寻求安慰的少年。
他轻轻地将头靠在了君临的肩膀之上。
“是的，老师，我也很想您，很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