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半死不活
秦以寒是个笨蛋
谢梓安放开秦以寒缓缓起身，对方一身污泥染黑昂贵套装，脸颊边也沾上些许泥土，没了眼镜隔阂，秦以寒头一回露出真面目，那张本该高傲自满的面容有了些许弱势，兴许是被谢梓安站了上风，此刻的秦以寒没了霸道，只能憋曲又倔降地瞪着男人
像是被欺负的小女孩
＂你该感谢你母亲，将你和父亲送出国，＂谢梓安想起他第一次到秦以寒家看见的那张相片，模样宛如此时的秦以寒，却严肃得令人不敢亲近，那个秦以寒的母亲，生活古板且拘谨的教师，＂多亏这段空白，你的身分才没这么容易曝光，一路过关斩将似乎很顺利”所谓赢在起跑点，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秦以寒闻言，双眼瞪着谢梓安，反手利落拍去身上尘土
冰冷、危险的神色冻结在女人完美无瑕的脸庞
＂如果你当初能坚决除掉我，今天就不会是这种下场＂谢梓安眯着眼，头顶上的日阳将两人都晒得有些昏头，有些话听在耳边，却听不进心里
秦以寒还是秦以寒，现在的她完全被谢梓安踩在脚下，在敌人地盘上，女人依旧气势嚣张，不愧是集杰社老大的女儿
＂既然你已经输了，赶紧夹着尾巴逃吧，别忘了带上你那群人离开北区＂谢梓安挥了挥手，像是要摆脱恼人苍蝇，他从口袋摸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后却见秦以寒杵着不动
＂别高兴得太早，我要的，从来没失手过＂狂妄的发言让谢梓安蹙起眉头
这女人到底在说什么？
已经被掀了老底，还想在别人的地盘上狐假虎威吗？
＂啧，＂谢梓安捏紧指间的烟，抬眸淡道：＂凡事都有第一次，别像个孩子耍赖，这局你输了就赶紧回家，别在这丢人现眼，别人看你是初犯，不会笑话你的＂秦以寒虽然狠，但狠得不够劲，她也许有所顾虑才对男人放水，下场却被谢梓安反将一军
要是真让道上的人来，谢梓安恐怕没机会在梧堂多待两天
他拿出打火机，点燃时’啪’的声响相当清脆，同时秦以寒冷哼一声
牌全摊开了，没什么好说的
谢梓安边抽烟边看赵寒上车，为首的黑色轿车掉头离开，随后两辆休旅车也一起消失在视线内
一阵狂风吹袭，空旷草地被卷起细碎草根，一架客机从头顶轰隆隆掠过，只余谢梓安一人在中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耳边传来沙沙声响，男人这才收回心神
“第三小队已经追踪上”林宛白的声音从隐形耳麦传来
谢梓安按紧右耳，淡道：”看紧她们，如果她敢做什么小动作，立即逮捕”
他不会放任秦以寒在北区逗留
男人听见林宛白响应后，便摘下隐形耳麦收进口袋，同时他摸出手机，只见屏幕显示有二十三通未接来电
谢梓安垂着眼眸，这只电话号码他没留文件，但男人熟识这只号码，是他给北区警局锁定的gps，也就是云夜的号码
二十三通……
谢梓安心里没点想法，忽然手机震动起来
第二十四通……
男人没接，反而直接扔在地上，他嘴角勾起诡异浅笑，霎时抬脚落下，’啪嗒’一声，手机屏幕破裂，然后又是一脚，手机壳也出现裂缝，谢梓安不断踩下，直到林宛白开车从后方靠近，谢梓安才停下蹂躏手机的举动
当他弯腰捡起高科技产品后，手中只剩一堆破碎的塑料制品
谢梓安熟练地开门上车，他对着林宛白展示刚才的’杰作’，”怎么样？像不像激烈挣扎后摔坏的手机？”手掌心上是残破的物体，机心全都露在外头，与其说是激烈挣扎，比较像因为被发现秘密通讯后，而故意破坏的作品
“前辈，这事我觉得过头了”林宛白蹙起眉头，完全发自内心的说道
“会吗？”谢梓安耸了耸肩，随手将损坏的手机扔在脚边，”如果不像一点，岂不是很伤人？”他说了，要演就得演得真，不三不四的程度只会显得不专业，这样反而伤了被害者自尊
反正都要被骗，好歹也得被骗得够本
“现在要过去吗？”林宛白双手搭上方向盘，她问谢梓安的意愿
男人思索五秒，摇头淡道：”不了，今天有点累，回去吧”
平时谢梓安若说这话，林宛白肯定乐意，不过今天女人有些犹豫
谢梓安见对方没响应，便眯着眼懒洋洋地看着女人，”铁链拽紧了吗？”
冰冷地、不带情感的发问，顿时让气氛凝结，酷暑的车内，林宛白忽然觉得背脊发凉
“拽紧了”半晌，女人发动引擎，将车子从草皮倒回柏油路上
谢梓安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伸着懒腰笑道：”那就没问题了”
夜里，谢梓安回房先泡了个澡舒缓一天疲劳，全身放松后还奢侈地倒了杯红酒，翘着腿瘫在沙发上，一边品尝美酒，一边阅读档案，就像他在国外执行任务时，情夫般的生活，悠闲且自在
铃…铃……
不搭调的室内电话铃声忽然响起，谢梓安一愣，才想起手机已经被踩烂，想要联络他除非登门拜访，要不就是室内电话，而知道这只保密号码的人，只有房东和……
“何姨，＂谢梓安夹着电话，双手翻阅历史档案，＂这么晚还找我？”
电话另一头传来新闻节目的声音，何欢也是用家用电话打给他的
“上头发函下来，明天就把幕秋接走”何欢的声音有些无力，话语间似乎还有浓浓的叹息
她指的上头，自然是幕秋直属的国际警局长官，北区要做的只是逮捕，真正开庭审判，决定幕秋下半辈子的人是海外组织，跟他们无关
“现在才接？”谢梓安问得很随口，其实他没多少心思放在对话上
“本来逮捕当日就该送出国了，可你把人打得半死，医生不准，所以才拖到现在”何欢的语气有些责备的意思，她不喜欢看谢梓安不分轻重来办事，抓拿幕秋是对，但将她绑在椅子上毒打、扯断手，甚至在小腿肚上开枪，这些都太过了
“真是抱歉，一不小心就失手了”谢梓安心不在焉的回应，顺手又翻了页报告
何欢幽幽叹了口气，回归正题，”明早九点的班机，你来道别吗？”
说好听叫道别，说难听点叫押送
谢梓安眼神一顿，压着电话的肩膀有些酸，他拿过话筒，笑道：”该怎么办呢？明天还有很重要的工作呢，恐怕没法了，真遗憾”他将资料扔回桌上，整个人仰后靠在沙发上放松
“那你有话要我转述吗？”何欢轻揉太阳穴，问道
转述……
谢梓安勾起唇角，却没笑出声
“我该说的，都亲口告诉她了”与其透过第三者，他更喜欢当面把话说清楚
需要坦白的、揭露的，谢梓安都说了，他和幕秋间没有秘密，老实说也没有心结，以前幕秋欠他的，谢梓安也都讨回来了，没杀女人，是谢梓安对她的宽容，却也是种折磨
但幕秋需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起责任，因此，她有活着的必要
除此外，他俩也算互不相欠
那么，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她这次回去，工作八成不保，那些老女人不会这样放过她，”何欢似乎换了个地方说话，背景音能听见呼呼风响，”她的性子烈，你应该知道，至于她的底线在哪，你也明白”
谢梓安听着，没出声
“她被你弄得半死不活，估计以后会找机会报仇也说不定，不过梓安，”忽然间，何欢感性起来，她呼唤男人的名字，就像谢梓安小的时候，何姨经常那样唤他，”我知道你逮了个人，现在还被你藏起来，但我奉劝你，这事不要闹大，还能收手前赶快停止吧”
何欢年纪大了，看事情总比较长远，当她看谢梓安不要命的揪出一个又一个秘密，心里也发颤
不是谢梓安不够强悍，而是反扑的力量不知多大，他得罪的那些人，指不定会如何报复，到时谢梓安又该怎么办？
如她说的，一个准备退休的人不会把烂事都往身上扛
“何姨，你什么意思？”谢梓安闻言，脸色一沉
“我让你罢手，你现在出口气很痛快，但梁子结下，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何欢也是关心谢梓安才这么说，她知道男人卧底期间有多憋屈，但好不容易挺过来，莫非还想让下半辈子都耗在阴谋里吗？
“我这是执法，哪错了？”谢梓安眯起眼，语气有些强硬
然而何欢长嘘了口气，她知道谢梓安的脾气也倔到不行，”你没错，这事都我的错，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打死我也不让你接这事”人一生绝对有后悔的时候，何欢活到这把年纪，也后悔过无数的事情，然而这事最让她痛心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谢梓安注定回不了头
“晚了”男人轻轻应了一声
何欢扬起一抹苦笑，”晚了，确实晚了”
是这事晚了，亦或是时间晚了
谢梓安收了电话，并没有因为刚才的谈话而有所动摇，反而因谈话让男人更加积极，他知道何欢现在口头劝告，若不加紧脚步，何欢怕会要带人插手任务了
谢梓安从沙发上坐起身，他拿过笔记本电脑，翻开屏幕瞬间，有段影频正在播放
幽暗工房里，一个女人双手捆绑，整个人吊在天花板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