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丢人丢大发了
好在经纪人顾姐的工作够忙，这就给了羽年留下充足的时间做些准备工作。
比如用最快的速度熟悉公司和自己的团队，幸运的是，助理小白是个问一句，答三句的姑娘，宛如羽年适应阶段的百科全书。
从前的羽年性格内向，自带冰山美人的结界；如今的羽年逢人就笑，和打扫卫生的大姐都能聊得热乎。
当社恐变成社牛，免不了让大家有些跟不上节奏，公司午休的茶水间便成了大家八卦的根据地。
“这个羽年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我今天在电梯上碰到她，她又对我笑了！”
“她以前可不是这个性格，她竟然还主动和我搭话啊！她夸我瘦了，还问了我的口红色号！”
“她最近来公司的频率也太反常了，要不是我知道顾姐给她接了一个项目，我差点以为她来这么多次是为了解约呢。”
……
当然，对于羽年判若两人的变化，助理小白则是天天举着双手赞成。
她不止一次给经纪人顾姐感慨，她说，“顾姐你赶紧教教我，你到底用了什么神仙办法，能让一头扎进情海苦崖里的傻妞回头是岸？”
经纪人顾姐翻了两页文件，挑眉道：“天知道，大概是终于撞到了痛处，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到这里，助理小白想起了一件事，“昨天我回去帮年年收拾行李，那个郑星宇竟然还有脸找上门来，他还说让我们等着看，不出一个星期，年年就会乖乖去找他。”
两个人颇有默契地对视，随即都轻松一笑。
曾经的羽年确实耳根子软，只要郑星宇勾勾小手，三言两语的哄骗就能被人轻松拿捏。然而现在的羽年宛如重新杀回皇宫的钮钴禄氏，张嘴闭嘴问得都是项目、剧本、班底，连微信的聊天背景都换成了无爱一身轻的壁纸。
当女人不再口是心非地说不爱，那便是真的视如粪土！
对于现在的羽年，经纪人顾姐也好，助理小白也罢，两个人妥妥地放一百个心。
当然，最让经纪人顾姐觉得有些意外的是，羽年眨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苦苦哀求秘密找个辅导老师培训演技。
在经纪人顾姐看来，这完全是多此一举。纵然前面有一部翻车的作品，但毕竟有多年的童星功力打底。只要这一次认真对待，好好演绎便可，怎么看都用不着专门请个老师秘密培训。再说，娱乐圈的消息向来传得飞快，万一被有心人知道，指不定又会借着这件事大做文章。
“啊？”羽年完全get不到经纪人顾姐所担心的问题，一脸天真地问：“我去找老师学习一下，他们能做什么文章，我这明明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积极内容吧？”
经纪人顾姐冷哼一声，用一副“小样，你的道行还是太浅了”的眼神盯着羽年，“别人拉踩你，完全可以说你大学期间不学无术，所以才会在现在临时抱佛脚。他们只需要编辑好吸人眼球的标题，内容无关真假，随便扩充。”
羽年惊了，到底是她天真了。
原来娱乐圈的新闻竟然可以这般毫无节操的操作，可她转念一想，还是得学。
毕竟她对演戏这种事是完全陌生的，更何况有童星功力打底的人如今也不是她，要是真的什么都不学就进了剧组，估计用不着等有心人说话，她先会被导演骂死。
“既然学和不学都会被他们乱咬，索性我还是学了吧，毕竟吸收的知识是自己的，”羽年转动眼珠，尽量把这件事说得合情合理，“就算我是童星出道，科班出身，但这个剧里有那么多老戏骨，我的道行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我要是私下再不用点功，真到拍摄现场我怕我会慌成狗。”
为了更好的烘托气氛，羽年还在最后学了两声“旺旺”叫。
既然有人说什么也要开启培训模式，经纪人顾姐自然只能点点头允了这件事。
距离新戏开机还有三个月，羽年每天三点一线，从家里吃过早饭就前往公司上演技培训课，晚上下课后还需要挥汗如雨完成至少两个小时的健身课程。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连着上了三天课程的羽年就被这种连轴转的模式累趴下了。
白天，演技老师讲的理论知识宛如天书；夜晚，健身教练的课程强度宛如催命丹药。
演技老师一脸懵，教学成果迟迟得不到满意的验收；健身教练脸上的问号更多，他真的很想问，眼下这个体能废柴到底是谁？
两个老师偶尔碰到，都会用同情的眼神望着彼此，幽幽地说一句：“同志，你辛苦了。”
面对如此的反馈，经纪人顾姐自然是大跌眼镜。起初她自然是不信的，直到她亲自跟了一天，她的拳头已经是越握越紧，“羽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低级的问题都会出错！你大学可是以全a的成绩毕业的！”
呜呜呜，羽年有苦说不出，撇了撇眼睛，其实真的很想学那拉氏皇后说一句：“如今的臣妾，是真的做不到啊……”
“你可是我从小带出来的艺人，你现在这个破演技是怎么回事？”
眼看经纪人顾姐的怒火越升越高，羽年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大概是老天爷回收感情细胞的时候，不小心砍了一下我的业务细胞……”
“你……”经纪人顾姐憋了半天，没忍住，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好气地怼了回去，“你现在这个嘴巴厉害啊！照你现在这个发展趋势，我干脆把你培养成脱口秀明星算了。”
“别，别，别，”可怜巴巴的羽年拒绝三连，抱着演技老师留下的课本，以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姿态强调，“我是个演员！我这个大脑重启可能需要多一些的时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在开机后掉链子！”
虽然羽年在人前拍着胸脯保证，但人后她其实慌得一批。
隔行如隔山，演技学习这个事，对现在的羽年来说，是一座大山。而她自己，就是被这座大山压在山底的孙猴子。
唯一的区别在于，美猴王有师父救度，而羽年只能自渡。
因为不会，只能恶补。羽年只能用无数个黑夜来补齐有关演技学习的理论知识，一遍一遍对着镜子练习神态。至于健身这种苦力活，完全没有任何捷径，只能凭借一腔热血继续造。
羽年感觉到最近经纪人顾姐的情绪都很紧绷，被人察觉业务能力掉分已经够惨了，绝对不能再引人注意了。所以这段日子，经纪人顾姐安排她干什么，她便做什么，哪怕每天的日程表满格，她也只能露出宛如高三学生那般奋斗的表情。
不过有时候，第一个被繁忙日程累到趴在地上的人反而是助理小白。她拖着下巴，隔着眼镜看着羽年，笑得非常勉强，“年年，你能不能别再卷了，我都要叫你卷王了！”
“卷，谁怕谁！”羽年的嗓子因为练习太多台词而沙哑，故意调皮道，“卷王的快乐就是祸祸别人，你知道内卷太厉害要怎么破吗？”
“怎么破？”
“读书！”羽年故意把声量拉高，一脸坏笑，“读书破万卷！”
助理小白嘴角抽搐，因为这个笑话太冷而害她站不稳，跌跌撞撞倒在沙发里。羽年看得出来，她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不用想，下一秒某些人就要以需要呼吸新鲜空气的理由离开片刻。
功夫不负有心人，距离新戏开机还有最后一周的时间，演技老师总算露出些许的欣慰，在健身教练的严格控制下，腹肌马甲线还牢牢地焊在身上。
羽年幻想过很多次正式开机拍摄的场景，奔向最佳女演员的梦悄然升起。对于她来说，这简直是一场冒险，她听从经纪人顾姐的意见，一早将台词背了下来。
影视基地、剧组、摄影棚、场记、群演……曾经以为遥远的种种都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在这个高温的日子里，别的艺人去影视基地是拿钱上班，眼下的羽年却是闪着大眼睛的神往。
羽年向前来送咖啡的工作人员道了一声谢谢，摄影棚的灯光将眼前的一切像是都染上了一层光泽。就在这个拍摄定妆照的空间里，曾经只能隔着屏幕看到的明星，就这样活生生出现在她的面前。
世间文字诚不欺我，性格果然都是写在脸上的。
有人慈眉善目，有人虽然笑了，但眼神里透出的光，隐隐带着些意难明。正式开机前的聚餐，全场只有羽年正儿八经在吃饭，其他的演员也好，经纪人也罢，人家都在谈笑间为自己的事业添砖加瓦。
经纪人顾姐却对眼下这个局面颇为满意，毕竟曾经的羽年因为内向的性格连剧组的聚餐都甚少参加，哪怕强拉硬拽的出席，她只会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当雕像，断然不会不顾形象吃成这样。
“姐，我看他们都去给导演敬酒了，”羽年填饱了肚子，抽了纸巾擦了擦嘴巴，“我们是不是也得过去意思一下？”
话音刚落，羽年就清楚地看到经纪人顾姐的眼睛亮了，也看到她眼中“我的好大儿！你终于知道懂事做个人”的欣慰。
端着酒杯迈出步子之后，羽年就着实有些后悔。因为这部剧的投资商和导演是清一色的北方人，上来就是凶猛的高粱酒，从来没有碰过白酒的年年硬着头皮下肚，一圈下来已然上头。
独自从卫生间里出来的羽年在大厅里呆站了几秒，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出现了叠影，她听到拍手声，几个老戏骨畅谈甚欢。羽年转眼就来到他们面前，一屁股坐在暂时空缺的的椅子上。
她摇头晃脑，整个脸蛋都红扑扑的，突然又站起来鞠了一躬，“前辈！我好喜欢你们啊！我叫羽年，翙翙其羽的羽，年年有余的年。我知道我是一个生瓜蛋子，我要向你们学习，”说到这里，她还指着自己的脑袋，傻呵呵地笑着，“都说我是属核桃的，总得敲打一下才行，求求你们不要嫌弃，我想跟在你们边上偷师。”
一众老戏骨各个直愣愣地看着羽年，好在羽年露出的笑容和飞炸的头发能让他们忍不住报以微笑。
尽管闯荡江湖多年的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出牌的艺人，但羽年的笑容却有种拉近彼此的魔力。
剧里饰演羽年奶奶的演员笑得都有点喘，“这个孩子怎么傻得这么可爱！”
闻讯赶来的经纪人顾姐头一缩，双下巴又多了一层，她一边像提溜小鸡一样拽起羽年，一边珍重道歉，“各位前辈，实在对不起了，我家艺人今天喝多了，让你们见笑了，抱歉抱歉……”
一众老戏骨脸上的微笑就更甚了，醉成一摊烂泥的羽年挂在经纪人顾姐的身上，屁股还被重重地拍打了好几下，她依稀记得有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咆哮：
脸都被你丢完了，老娘一世英名，怎么就摊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