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王凡脸色依旧惨白，下巴的血液也凝结了，一身衣服因为在刚才地面翻滚而变得破烂，加之其脸面掺杂着血液和灰垢，所以少年此时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

    疼痛还在持续，可时间长了，少年也慢慢适应下来了。

    少年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马车，眼神充满坚定的杀意。

    他可以不敌对方，也可以变得更惨，但他绝对不会忘记哪些人做过哪些事。

    马车里，魁梧的男子似乎有所感应，他目光犀利，直接透过纱帘，与少年直视。

    可他只是轻蔑一笑，并没有在意对方满眼的杀意。

    蝼蚁岂能撼树？

    他自年幼至此修道八十载有余，期间遇敌无数，又可曾怕过？

    另一边，王凡虽然已起身，可他那踉跄、一拐一瘸的步伐，让众人忍不住心酸起来。

    王凡收回视线，缓缓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些失落的罗海镇的修士。

    他们这些人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只是廖王爷那种压迫感实在让他们感到自己太过无力，以至于此时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看向少年。

    王凡咧嘴一笑：“多谢各位这几日的帮助。”

    可少年狼狈的模样笑起来实在有些难看，所以看起来又有些滑稽。

    “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廖王府既然是奔我们兄妹而来，诸位大可不必把自己也牵连进来……”

    众人沉默不语。

    这些修士并没有就此离开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王凡见众人依旧毫无反应，挠了挠头，有些不敢直视对面那些汉子：“对了，我小妹，就是他们要找的大贞公主……”

    其实，少年还是很害怕的，因为他不确定这些修士会不会因为自己隐瞒真相而让他们牵连如此危险、麻烦之事而责备自己，又或者因此心生怨恨。

    可是想到这些汉子因为自己和冉苒就可能会受到不明不白的暗杀，心中又生出一些惭愧。

    这些汉子能来帮自己已然是件极为不易的事情，他总不能真的让这些汉子就此为了保护自己而不明不白地死去吧？

    想着想着，少年便坦然了许多，眼神也不再闪躲。

    果然，当王凡说出那些话的那一刻，这些原本不敢直视少年的汉子此时一一抬头看向王凡。

    他们一脸诧异，又或者是有些不敢置信，可想了想，这几日发生的几件大事确实都与面前的少年有关，也就不再惊讶了。

    饶是如此，人群依旧并没有打算离开。

    他们沉默不语，有些怅然，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

    老李站了出来，他是受伤最严重的第二人，可比起王凡，也就不算得什么要紧的伤：“王凡小哥，莫要觉得对不起我们。”

    “不论别的，他廖王府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出手，显然就不把我们这些罗海镇的修士放在眼里……”

    “罗海镇是弟兄几个的根，于情于理咱们几个弟兄都不可能让他们乱来的。”

    “若是小哥真的觉得对不起咱几个弟兄，那小哥大可在事后多给咱这些弟兄几块灵石。”

    老李说完，其身后那些修士忍不住了。

    “他娘的，老李说的没错，他廖王府二话不说就在大街动手，他们还他娘的真的以为我们怕他们啊？”

    “去他娘的廖王府，老子修为虽然不高，但老子就是看他们不顺眼！”

    “小哥的小妹是大贞公主？怪不得长得那么俊……”

    “他奶奶的，王凡小哥，你最好告诉我怎么捡个公主回家……”

    众人一人一句，一扫先前的失落，原本压抑的气氛也变成一个个颜开眉笑的汉子的调侃。

    他们是打不赢廖王府，可这不代表他们不愿意帮王凡。

    王凡有些失神，他出海遇到打不赢的敌人，第一时间肯定是想着如何逃跑，可是看到这些汉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隐瞒害他们落得如此下场而责备自己，他是恍惚、不解的。

    东方宇也甚是感慨，天下修士何其之多，能出手给予陌生人些许帮助已然不易，而能做到不计回报、视死如归，当真算得上是真豪杰。

    东方宇缓缓笑道：“王凡，莫要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不敢说九州有多好，但九州总有一些人并不是为了某些东西，或者某些利益才愿意帮他人。”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此为大善也。”

    天高地厚，一句“他娘的，就看你不顺眼”，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