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苏纯穿着条及膝的白色棉裙。
风鼓起裙摆，露出细白的小腿。
她大脑空白了一瞬，愣愣的没说话。
要不要试试。
怎么试？
陈子尧这次没再放过她，从兜里把手机拿出来，举到她眼前，唇角上扬，有点坏：“不想我，给我发消息？”
阳光映射到屏幕上，那条消息模糊不清。
却是真实存在的。
她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在做什么。
苏纯有点脸热，顶着戏谑的目光，别扭开口：“发错了而已。”
陈子尧不接这招，拖长尾音，意味深长的“哦”了声。
显然不信。
她更无地自容，就像个被抓包的坏小孩，窘得要命。
陈子尧点到为止，眉梢处笑意微扬，嘴角就没下来过，自顾自解释：“一直在忙实验，没空。看到你消息的时候，是在二十分钟前。”
一直在忙，所以没办法见你。
看到消息是在二十分钟前，那时候你刚好站在我眼前，所以不是不回你消息。
他说的隐晦。
却又在向她表达，你看，你对我来说就是特别的。
苏纯心头涌上一丝悸动，心跳莫名加快了些。
她眼睛亮晶晶的，刚要开口——
被一阵铃声打断。
陈子尧接起电话，对面似乎说了什么重要的事，他神情认真，嘴里说着等会就过去
挂断电话后。
陈子尧把手机放回兜里，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变暗，没忍住伸手掐了把小姑娘白嫩的脸颊。
苏纯瞳孔放大，眼睛瞬时瞪圆，无声控诉。
指尖肉又软又滑，配上她这副表情，活脱脱一个奶凶的小猫。
“你把我脸都捏大了！”苏纯小声斥他。
没什么杀伤力，倒是听出来股亲昵劲。
她说完自己都惊了。
这个发展，怎么像跟男朋友撒娇一样。
……
陈子尧挑眉，把手撒开，漆黑眼眸盯着她，开口：“下午带你去看电影，去不去？”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约人。
也是唯一一次。
他表面云淡风轻，永远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其实心里紧张得不行。
所谓的胜券在握，在她这里完全失去效力。
苏纯佯装苦恼，侧头想了一下。
似乎在认真思考。
这次他在等，她要给出答案。
几秒后。
苏纯仰起头，展眉绽颜一笑，嗓音清澈：“好啊。”
她说，好啊。
这是她第一次由衷的对他笑。
少女黑发红唇，笑容明媚。
一颦一笑勾着他的心，陈子尧哑声道：“下午我来接你，不准跑。”
苏纯点头，她才不跑。
他不是说让她试试。
那就试试吧。
回宿舍的路上时，她没再感受到异样的眼光。
大家嬉笑成群，谈论着八卦趣事，不再分一点精力过来。
起初，他们不寻求真相，跟风谩骂，语言激烈不堪；现在真相大白，摆在眼前，他们却缩在角落，捂紧嘴巴，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他们习惯躲在屏幕后面，随意敲着键盘，不用担负一点责任，像墙角处阴暗潮湿的虫子，散发着恶臭。
苏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身心舒畅，浑身无比轻松。
一切回到正轨。
推开宿舍门，床上铺满衣服，各式各样，五颜六色。
“你要表演什么节目啊？”苏纯不解，“需要这么多衣服。”
卫琪站在全身镜前来回比划，应声：“你不懂，我要抓住这个机会，成为最靓的妞。”
“什么机会？”
这话像是触碰了某个开关，卫琪把衣服丢到床上，把苏纯按到椅子上坐下，抽出来张粉红色的信纸，朝她抬了抬下巴：“帮我写情书。”
苏纯懵了：“给谁写，程也？”
不说这个名还好，一说卫琪就变了脸色，细眉拧着，烦躁地说：“不是，和他没关系。”
察觉到她的变化，苏纯没再追问，问道：“男主角是谁啊？”
“宋含玉”卫琪眉眼带着笑，美滋滋的。“名字好听吧，人也长得很帅。”
苏纯看她一脸花痴样，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一笔一划开始写。
她还是第一次写情书呢。
下笔的那一刻，脑袋里就不由自主的想到陈子尧的脸。
真是害人不浅啊，太误事。
/
下午五点，天空昏黄。
苏纯落下最后一个字，揉了揉发酸的脖颈。
打开手机看到条消息——
[楼下等你。]
简明扼要四个字。
是陈子尧发的。
时间显示4：30，她五点才看到消息。
苏纯慌忙回了个好，把情书对折，塞进信封里。
她换了一件白色t恤，底下配着黑色百褶裙，长发披肩，清纯甜美。
下楼后，一眼就看到他。
陈子尧穿着件黑色冲锋衣，敞开衣襟，露出里面的白t，鸭舌帽扣在头顶，又冷又酷。
苏纯走过去，一脸愧疚地看着他：“不好意思啊，我在写东西，手机静音，没听到。”
他抬起眼，从头到脚打量她，最后视线移到素净的脸上，冲她开口：“走吧。”
两人来到电影院，并肩走向售票处。
售票员是个小姐姐，看见陈子尧，双眼放光，眼神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热情地把单子推给他，说道：“帅哥，想看什么片子啊？”
完全忽略掉身边还站着个大活人。
苏纯稍垂眼睫，默不作声。
“把单子给她，让她选。”他嗓音低淡。
售票小姐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帅哥这么冷，脸上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将影单递给苏纯，礼貌道：“您想看什么？”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苏纯没怎么看过电影，扫过所有影片，最后纤白指尖在左上方点了点，温声开口：“这部。”
陈子尧连个眼神都没分过去，浑然不在意她选了什么电影，漫不经心地掏出手机，付款。
拿到票后，他哼笑一声：“恐怖片？”
爱情片不合适，动画片太幼稚，除去这些，剩下的只有恐怖片。
她也不想选啊。
苏纯听他这声笑带着点嘲弄意味，开口损他：“你该不会是害怕吧。”
陈子尧正在给她买爆米花，闻言挑了挑眉，把爆米花塞进她怀里，帽沿下的眼睛含着谐谑，抬手拍了下她的头，嗓音带笑：“你别怕就行，我可不惯着你。”
……
入场后，两人的位置在倒数第三排，比较靠后。
苏纯坐在里面，陈子尧挨着她坐下。
陆陆续续有人落座。
十分钟后，人到齐，灯光熄灭，陷入一片漆黑。
投影仪幕布开始播放片头，声音在耳边立体环绕。
来看这部恐怖片的，大部分都是情侣。
前排有个女生窝在男朋友怀里，小声说：“我害怕。”
男生紧紧搂着女生肩膀，声音沉稳安心：“别怕，我保护你。”
苏纯听着这耳语，唇角不自觉弯起。
电影正式开始，氛围很足，前半段其实不太吓人，在她承受范围之内。
人有时候还是不要太自信，不要高估自己。
苏纯嘴里嚼着爆米花，很甜，唇齿留香。
结果，下一秒——
屏幕中间猛然出现一个满脸带血的女人，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白牙。
她猝不及防和女人瞪大凸出的眼珠对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心脏剧烈跳动，浑身紧张得像拉满弓的弦。
片刻呆滞，呼吸急促，热血上涌。
眨眼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在脸上，盖住眼睛。
苏纯闭上眼睛，浓密睫毛轻颤，挠着他掌心。
陈子尧借着短暂亮光，凑过去，嗓音低醇：“不怕。”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这次她没躲。
苏纯心里某处被触动了一下，心尖的位置像是淌过阵阵暖流，瞬间充满了柔软的情愫。
电影到最后，苏纯没再睁过眼。
陈子尧的手没拿下来过，也不嫌累。
明明这人说害怕也不惯着她，到头来还是宠着她。
走出影院，已是傍晚，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陈子尧拐进家网吧，要去办点事，让她在外面等，不忘嘱咐她：“别乱跑，等我出来。”
苏纯点头答应。
这家网吧建的偏僻，地理位置不好，旁边隔着条小巷。
她就站在巷口安静等着。
自然也没看见对面马路一晃而过的身影。
苏纯盯着地面发呆，视线内突然出现一双鞋子。
男款运动鞋，洗得发白。
她怔然抬头，瞳孔倒影着张惨白阴骘的脸。
男生摘掉厚重眼镜，露出又小又凸的双眼，整个人像夜一样冷，连嘴边那点淡淡的笑都透着森森寒意，他声音像含着砂砾：“没想到在这碰到你，听说我被开除的消息，你是不是很开心？”
苏纯这次很镇定，她尝试劝说：“江同学，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可以重新开始。”
她想的太简单，殊不知这些善意的言语听在他心里，宛如明嘲暗讽，刺痛他敏感可笑的自尊。
“你他妈放屁，你男朋友呢，不是挺牛逼的么，把我送进局子，果真是对狗男女！”
送进局子？
苏纯面露难色，想开口询问，被一道男声打断。
陈子尧不知何时走过来，身形高大，通身黑色，只露出一截瘦削紧绷的下巴颏，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笼罩全身，语气冰冷：“吼什么，你吓到她了。”
男生也不怕他，反而一脸兴奋，“嗬嗬”笑声从喉咙里震出来。
如鬼魅幽灵，令人瘆得慌。
他好像做好要同归于尽的准备，说时迟那时快，他从兜里掏出把水果刀，急速朝苏纯刺去，刀尖边缘闪着银色的光，映出她惊慌失措的脸。
一双手拉着她的胳膊，身体撞入坚硬的胸膛，鼻尖抵着心脏位置，陈子尧牢牢地把她护在怀里。
拥着她的手臂被划伤，布料破裂，露出渗血的伤口。
陈子尧一脚踢在男生胸口，眼神凌厉如刀锋，布满阴郁杀气，低声咒骂：“你他妈找死。”
男生被踹倒在地，捂住心口，丢掉沾满血的刀刃，踉踉跄跄消失在黑夜里。
陈子尧按住怀里人的头，一边抚摸一边轻哄：“没事了，没事了。”
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口。
苏纯从他怀里挣脱，下意识抓住他手臂，却摸到一手黏腻，掌心五指都是殷红的血。
她瞪大眼睛，语气焦急：“快，我们去医院！”
陈子尧宽慰地笑了笑，捡起地上的刀，放进网吧前台，拨打110。做完这些后，他才跟着人去医院。
伤口不算深，就是乍看吓人，护士给他包扎好，说了句别碰水，以防感染。
陈子尧坐在椅子上，冲锋衣脱掉，只穿件短袖，手臂缠着圈纱布。
苏纯眼眶发红，往下掉眼泪，也不吭声。
陈子尧挑起她的下巴，淡淡道：“哭什么？”
“你疼不疼啊。”苏纯哭得一抽一抽的，很滑稽。
陈子尧极轻地笑了声，用气音说话：“疼，你给我吹吹呗。”
他看不得她哭，就想逗她，没真想让他吹。
苏纯睫毛挂着泪，要掉不掉的，她胡乱揩掉泪水，抓起他手臂，低下头，凑到伤口处，很轻很轻地呼了两下。
“好点了么？”她问。
陈子尧看着她的发顶觉得燥得慌，喉咙火烧，这姑娘一脸纯真的在这撩拨他。
他把苏纯拽起来，拇指捏住她下巴尖，晃了晃，嗓音涩哑：“你是不是在钓我？”
苏纯傻了，一时半会没反应，忽然开口：“你对别人也这样么？”
对别人也这么好。
陈子尧嗤笑：“你当老子做慈善的？”
只对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