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薛明光俯身在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的程雁书耳边低语:“有人来了,肯定是我三叔,我认得他的脚步声1
程雁书揉着在硬硬的瓷枕上被撞得痛到不行的后脑,愤愤:“你三叔来了,关我什么事?”
薛明光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来不及向程雁书解释,他右手一把拉下床边的薄纱床帘,左手一挑解开了程雁书的发带,再拉住程雁书的衣领重重一扯,再薄被一扬,衣冠散乱披头散发的程雁书便被他盖在了被子里。
他灵活地钻进了被子,把头脸手脚全都盖住,压低声音鬼祟叮嘱:“你帮我挡挡!我三叔绝对不会随意掀你床帘,我上次就是这么过关的1
不待程雁书反应过来,不徐不疾的脚步声已经从院内到了门外,继而毫不阻滞地登堂入了室。
听着那脚步声,被褥里薛明光又急着往程雁书耳边凑,小声叮嘱程雁书:“要是他问,你就答你睡了,没见过我1
看程雁书依然懵着没有半点回应,薛明光急得毫不留情地一拧程雁书的大腿,他这一拧,程雁书瞬间痛得逼出了泪光,还被紊乱的呼吸给呛到了,急急地咳嗽起来。
那脚步声略一停止,又因为咳嗽声向床边而来,薛明光急得又一拧,程雁书忙忙地边咳嗽边惨兮兮地说:“我已经睡下了!不要打扰我1
下一瞬,被灯火映在轻纱床帘上的人影抬起手,刷地挑开了床帘。
什么传说中的三叔?
那长身玉立挑开床帘,立在床边眼带关心的,分明是他大师兄!
程雁书脑中瞬间引爆了核弹,张大嘴口不能言,眼神直直怔怔地成了空白,那空白中的慌乱却更一览无遗。
韩知竹甫一看程雁书衣衫凌乱满脸涨红头发散乱地躺在床榻上,心里一惊,俯下身抬手覆上他额头,低声问:“身子不适?”
程雁书慌乱地想躲韩知竹的手,脸涨得更红了。心慌像心魔迷障发作的瞬间,唰地一下收覆所有心神,不断地收紧再收紧,心脏被绑缚得几乎无法呼吸。
韩知竹眼眸一侧,瞬间锁定了薄被下分明不似程雁书一人的形状。
他眼里瞬间闪过寒光,原本覆在程雁书额头试他温度的手倏而一抬,一道淡青色弧光锋利地划向明显不属于程雁书的躯体位置,一声清脆的裂帛声响,薄被被直直劈成两段,薛明光捂着被弧光重重击打的臀部,哀嚎着从碎裂成两边的薄被里窜了出来。
被中细絮被薛明光的动作抖得纷扬,扬上床梁顶,又飘摇落下,一如程雁书初来那天的梨花雪。
韩知竹也正如那日一般,眉眼间带着清冷凛冽,不发一言地看着程雁书和薛明光。
冷肃的视线里没有任何可以解读的情绪,手却紧握起来,好看的指节被扣在了掌心,只露出手背上随着手轻轻抖动的青色筋络。
薛明光依然捂着臀靠在床尾嚎叫,程雁书听着那哀嚎,感受着自己此刻完全是被对自己还没什么感情度的大师兄“捉奸在床”的绝望,恨恨地甩开身上那半截残落的薄被。
韩知竹依旧不发一言,视线掠过程雁书被扯开了几分的衣领里露出的锁骨。
过了片刻,他一甩衣袖,转身便欲走。
程雁书猛地坐了起来,慌不择路地一把拉住韩知竹的手腕,苦兮兮地说:“大师兄,你听我解释,我是清白的1
“我难道不清白?1薛明光终于放开了捂住臀部的手,苦着脸也跟着解释,“韩师兄,真的是误会,我以为是我三叔来抓我了,所以事急从权就借雁书做了个幌子想躲起来,你大人大量,别计较啊1
韩知竹回转身,冷肃视线在薛明光脸上一扫,又落在仰着头咬着唇持续着苦兮兮又小心翼翼看自己的程雁书脸上。
似乎犹豫了一瞬,他的视线又更冷了。
抬手挥开程雁书拉住自己手腕的手,再一扬袖子,床头的瓷枕碰撞出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
一根拇指粗细的细棍落入眼中,程雁书的脸色灰败了下去。
“从今天起,每天的早中晚饭改为只有中饭,待铁杵磋磨成针,才允恢复正常饮食。”
韩知竹执罚时毫无转圜的冰冷声音落下,程雁书抬起被韩知竹拂开的手,拾起那根铁杵。
他抬眼,看向韩知竹的眼神里,可怜兮兮小心翼翼全都成了让韩知竹心里倏然一空的倔强和落寞。
他轻轻说:“大师兄,你不信我。”
韩知竹转了身,抿了抿唇,不再答话,抬脚出了纱帘外,向门外而去。
他甚至还带上了门。
薛明光向床尾又缩了缩,小心翼翼地看脸色异常灰败的程雁书,想了又想,终于压低声音开了口:“那个……铁杵磨成针,我帮你?”
程雁书抬起手,用那铁杵直指薛明光眉心:“你别靠近我,我不保证我会打不死你。”
薛明光委屈地又摸了摸自己的臀:“我已经很惨了吧?你大师兄打的可是我啊1
程雁书干干脆脆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两个人,和一床被分成两半的薄被,以及已经狼狈不堪的床榻,一起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程雁书终于轻轻放下了那根铁杵,对着薛明光开了口:“你还打算猫多久?”
薛明光张了张嘴,却又瞬间苦了脸:“有人来了。”
程雁书有气无力地看他一眼,不说话。
薛明光自嘲道:“你大师兄这回不会是打算再打我一顿吧?我能用守势保护一下自身吗?”
程雁书有气无力地垂下视线,不说话。
门被推开的声响跟着脚步声径直向床榻而来。
纱帘又被掀起,一双苍劲的手锁住了薛明光的手腕,卡住他的脉搏:“不成体统1
“三叔1薛明光这回不仅脸苦到极致,语气更是悲到了绝境,“我下次不会了……”
薛明光被他三叔强硬地锁住脉搏拖走了,拖拽中床帘被扯掉,而程雁书依然挺直背坐在床榻上。
韩知竹站在门边,淡道:“你打算,什么时辰从我床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