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
原本, 不过是个寻常早晨。
程雁书依旧是软绵绵懒洋洋地在韩知竹怀里醒来,依旧醒来是说了好一会话又黏黏糊糊地嬉戏了一阵,依旧是理好衣服后给他绑好发带, 再忍不住温柔地亲一亲,牵着手走出门去早课。
但走出门的那一瞬间,韩知竹的手却忽然被程雁书有如针刺般地甩开了。
迎着他不解的目光, 程雁书清亮的眼睛里也明明白白写满了另一种不解:“大师兄,我怎么会和你结了道侣的?”
饶是韩知竹, 也没一时间理清楚他家小机灵鬼这是又有了什么新花样。
而不待他反应, 程雁书又认真道:“我们这个道侣, 可以不算数吗?”
四镜山威严的明极堂中,掌门魏清游坐得端正平稳,眉头却蹙紧得能夹死蚊子。
“大师兄, 雁书爱玩就算了,你再疼他,也不能和他一起来为难我们吧?”他看了看一脸漠然坐在他左边的程雁书,又看向一脸默然坐在他右边的韩知竹,语气里压抑着无可奈何, “现下是八大家即将推举盟士的关键时期, 我知你不想当这个盟士, 但别被雁书带偏了配合着他找理由不去。再怎么样, 你还是得去参与盟士大会, 走一下形式的。”
韩知竹淡声道:“我比你更希望雁书是在玩。”
程雁书看魏清游, 一派堂堂正正:“我没玩,我要和大师兄解除道侣关系。”
魏清游严肃起来:“你当结侣是儿戏么?何况,你们刚刚结侣才一月!结侣之人当相敬如宾,彼此体谅, 就算大师兄有哪里让你不满意了,也不能一时之间就闹起来要分开过吧?”
“三师兄,我要和喜欢的人结侣。”程雁书委屈又坚执,“我不喜欢大师兄,我怎么能和他结侣?”
“你不喜欢大师兄?你当我往日眼瞎?”魏清游的好脾气也被磨得没了办法,“你当四镜山上下眼瞎?”
“可是我现在就是不喜欢大师兄了。”程雁书寸步不让,“我看到他跟着我就觉得难受。”
魏清游叹口气,转向韩知竹:“大师兄,你就由得他胡闹?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韩知竹喝了口茶,默然不出声。
直到发现韩知竹端着杯盏的手竟然在微微抖着,魏清游才终于确认,好像,四师弟真的不是在逗他玩?
他立刻唤小师弟:“清林,速请宋长老来明极堂。”
“不必了。”韩知竹放下杯盏,“我已经带雁书去过了。”
“宋长老怎么说?”
“可能是凝心草的影响。”
“凝心草?”魏清游一愣,“雁书采凝心草都多久了?宋掌门连凝心草炼制出的丸药都给你送来了。”
“不知。此种上古神物的变化,谁也拿不准。但宋长老说唯有凝心草符合此症状——性情不变,但心绪大变。”
魏清游踌躇一瞬,用一种明显有点小心翼翼的语气开了口:“雁书,你觉得……你讨厌我么?”
程雁书头摇得飞快:“我怎么会讨厌你?三师兄一直对我最好了,整个四镜山我最觉亲近的就是三师兄了!”
看一眼脸上平静无波但眼神明显又黯淡下去的韩知竹,魏清游终于放弃般地长长叹了气:“大师兄,宋长老说了这种情状会持续多久么?”
“不知。”韩知竹也终于叹出了气,“也许一日,也许一年,也许……一生。”
鉴云正在给韩知竹换下旧茶盏奉上新茶,听到这句,没忍住手一抖,茶盏倾斜,滚烫茶水洒了些到韩知竹手上。
鉴云立刻急得用袖子去替韩知竹擦,魏清游也站起来紧张问道“烫着没?”
程雁书坐在自己椅子上看他们手忙脚乱,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平静的他和并没有因为自己被烫到而激动的韩知竹在空中静静对了个视线,又平静地站了起来,对魏清游道:“三师兄,我在这儿也是添乱,我先去饭堂了?”
魏清游看着心无挂碍脚步轻快离开明极堂的程雁书,不由得焦心道:“若是雁书一生如此,大师兄你……”
韩知竹却是淡淡笑了。
他抚了抚自己略红起来的手背:“多久,我都等他。”
第二日早膳饭堂里,魏清游喝了一口汤,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从前我们大师兄也是这般,独来独往,但只让人觉得清高沉稳,让人心生敬仰。但现在,大师兄也是这般独来独往,却为何总觉得他只是孤寂?”
程雁书抬头看一眼坐在三桌开外一个人端正吃着饭的韩知竹,眼里一点波澜也无地收回视线,喝了口豆花:“唔,三师兄,这豆花好好喝啊。”
“是么?”魏清游道,“大师兄半夜起来,御剑去临汐城给你买回来了,好喝就多喝点。”
程雁书不答,却也不喝那豆花了,转而问起另一件事:“三师兄,你给我间屋子吧,我想从大师兄屋子里搬出来。”
“大师兄的屋子?”魏清游仿佛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你结侣的第二天跟我说,那是你家,你喜欢得不得了。”
“是么?我这么喜欢?”
程雁书想了想,眼睛一亮,“那你给大师兄安排间屋子,让他搬出去?”
魏清游的眼神黯淡了:“你昨晚和大师兄,怎么睡的?”
“我想去鉴云鸿川那里挤一挤,他们死活不答应,所以我还是和大师兄同榻而眠。”程雁书答,“不过我请大师兄在我和他之间设了障。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吧。”
确实不是长久之计。魏清游道:“八大家三日后在泰云观推举盟士,你和大师兄同去。”
“我不想去,我去干什么?”
“宋掌门也会去,我已经给他传讯,请他给你看看症状。”
程雁书抗议:“三师兄,我没病。”
魏清游:“行,你没病。是我病了。我病了不能去,你作为四镜山四师兄,代我出席是你的责任。”
魏清游这么说,程雁书也是无可反驳。
去就去吧。反正日子总是要过的,活总是要干的。
而且泰云观还挺热闹。
选盟士是大事,八大家齐聚泰云观,一时之间翘楚云集,从无心剑上轻快跳下的程雁书站在泰云观阔大的山门前,看着络绎不绝上山的各色青年才俊,笑得极其舒朗,抬起手,拉住了韩知竹的衣袖。
韩知竹眼睛瞬而一亮,即刻去牵住了他的手。
程雁书却是在两手相触时便明确地躲开了。他只拉拉韩知竹衣袖,低声道:“大师兄,这里好多精彩的人啊。”
韩知竹淡声道:“是。”
“你好好看看,要是看中了谁,告诉我,我替你安排,保证撮合好你们。”他拍着胸口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韩知竹不见喜怒:“为何要撮合我和他人?即使知道我心悦你,都会让你不悦吗?”
程雁书摇摇头:“因为三师兄说,现在的大师兄看起来很孤寂,我虽然不喜欢你,不想和你结道侣,但是也不想看你孤寂。”
“如此,不必。”韩知竹看着程雁书,“若不是你,我愿孤寂一生。”
看着程雁书不自在的表情,韩知竹又温言道:“你御剑会晕,又不许我暖着你,先去泰云观安排的房间歇着,小睡一会。”
薛明光赶来迎接韩知竹和程雁书时,已将近晚膳时分。
他还没进屋子就连声道歉:“雁书啊,抱歉抱歉,来的人太多了,我二叔三叔压着我在士殿待客,不然我一定在山门处就迎接你了!”
刚刚醒来的程雁书一副晕晕乎乎的样子,只来得及“啊?”一声,薛明光就拉着宋谨严进了屋子。
“他好像发热了。”韩知竹见了礼,向宋谨严道,“烦请宋掌门看看。”
程雁书确实发热了,宋谨严诊过脉,问道:“是来时路上吹了风么?”
韩知竹点点头。
平日御剑,四师弟都是乖乖缩在他怀里,取些暖,也偷些欢。这次他因为四师弟的变化而心绪不宁,直到后半程才警觉没有灵力御寒他又未开结界,四师弟怕是已经受了寒。
偏偏四师弟从来倔强,已经冷得脸色惨白也不吭一声。
韩知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绪。曾经他冷淡四师弟的那段日子,即使再灰心失望,四师弟也没有如此不愿意和他牵扯上半丝关系的时候。
宋谨严把韩知竹请到了屋外:“凝心草,魏掌门传讯和我提过了。我家典籍中记载,触碰过凝心草的人会有因灵力波动而引起的异常之况,士要是心绪的转化。”
“简而言之,爱憎会倒转。”宋谨严道,“比如雁书,他对你有多爱重,在凝心草的影响下,就会对你多冷漠。”
“我明白。”韩知竹道,“宋长老不能确定雁书何时可以恢复,宋掌门有办法吗?”
“照理说,程师兄几乎没有灵力,因此凝心草之于灵力而产生的影响对他应该极为有限。但也有可能正是因为他几乎没有灵力,因此反而影响莫测,无法预期。”
韩知竹默然一瞬,点点头:“我明白。”
“宋严严!”薛明光又在屋里嚷起来,“雁书真的只是风寒么?我看他要昏倒了?”
宋谨严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没有回话。
韩知竹转身抢步进了屋,扶住了昏沉得已经在床榻上几乎坐不住的程雁书,宋谨严进了屋,略看了看程雁书的气色:“无妨,确实是偶感风寒,喝了药,暖着睡一宿就好了。”
韩知竹端过药来时,程雁书的脸已经发热到红得不得了了。
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药,他正待躺下,一颗牛乳糖抵在了他唇瓣。
修长手指拈着糖,韩知竹道:“药苦。”
迟疑一瞬,程雁书微微启唇,咬住了那颗糖。
待他躺下,韩知竹已经拧好了热布巾,细细给他擦着又红又热的脸。毛巾擦到锁骨时,程雁书躲了躲,韩知竹便停了手。
再度把布巾浸入热水,拧干,递给程雁书,韩知竹道:“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再喝一次药,就会大好了。”
程雁书随意擦了擦发热的身体,向韩知竹道:“大师兄,我怕风寒感染到你,你今晚去别的房间休息吧。”
韩知竹摇头:“擦过身,便睡吧。”
见程雁书犹疑不定的神色,似乎还在想找理由让他不与自己同床共枕,韩知竹接过布巾,缓缓洗着,道:“我今夜不睡。”
“为何?”
“你晚间可能高热,不及时处理很可能损及心脉。现下我不能……靠近你,你高热时我怕察觉不到。我守在床边,不会打扰你。你安心睡。”
头晕的感觉又抢上了头,程雁书伏在床榻上,迷迷糊糊地闭上眼。
他听到韩知竹轻轻移动着椅子放在床边,坐了下来,再也无一丝响动,仿佛入了定一般。
眯了一会,他又偷偷睁开眼,看向韩知竹。
韩知竹端正坐着,眼睛一错不错地锁着他,这一睁开眼,就立刻撞进了韩知竹眼里。
见程雁书虚弱迷蒙地睁开眼,韩知竹下意识倾了倾身,似乎想抱住他搂入怀里抚慰,却又生生定住了,肩微微一颤,又回复了正襟危坐的模样。
“大师兄,你睡一下吧?”程雁书虚弱地叹口气,“明日一早,便是盟士推选,你要去的。”
“无妨,我不当盟士。”韩知竹给他轻轻掖了掖被角,收回手时又不动声色地抚了抚他散乱的发尾。
“为什么不当?当盟士很威风的。”
“你不喜欢。”
“我说过这话呀?”程雁书说,“我不喜欢也没事,你去呀,这可是盟士呢,名誉地位什么都有了。”
“我也不喜欢。”
“为什么?”
韩知竹不答,只仔细看他脸色确认他的状况。
程雁书迎着那关切的视线,心里莫名一痛,不由得道:“大师兄,你不必对我这样……”
韩知竹犹豫一瞬,轻声问:“雁书,你现下,对我是什么感觉?”
“我……”程雁书微微动了动身子,“能说实话吗?”
“无妨。我受得住。”
“我记得我曾经很喜欢你,喜欢到不得了。我也记得我们曾经很好,好得无懈可击。我没有失忆。”他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些,“但是现在就是不喜欢,不想以另一半的身份和你在一起,不想和你亲密。一想到和你是道侣,就很难受。”
韩知竹沉默着,虽然正襟危坐的姿势一点没变,但程雁书依然能够感知到他心里的难受在发散,浓郁得让程雁书不由得道了句“抱歉”。
过了良久,韩知竹才开了声:“如果你一想到和我是道侣就心下难受,无法忍耐,我可以和你解了道侣之盟。我也可以搬出去。”
“真的?”程雁书一怔。
“但我不会离开你。”韩知竹垂了眸子,“任何时刻,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的专属。”
“大师兄,对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太好了,划不来的。”
“雁书,我在追你。”
这句话,让程雁书又是一怔。
韩知竹抬起两手的食指和中指,俯下、挺直、俯下,像兔耳朵一样:“你跑,我追。”
“我会对你特别好,特别在意,求着你陪陪我,求着你能让我牵牵手,或者亲一下。”
程雁书确实没有失忆。当时两人笑闹着说这话的场景鲜明地在记忆里浮现,当时的甜蜜愉快却像是隔着透明的屏障,无法传达到此刻他的心里。
但他看着韩知竹,还是不由得一阵心悸。
“雁书,我现在很沮丧。但不管你还是不是我的,我每一刻,都是你的。”
“可是……我不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会不喜欢你到哪天……”
“我喜欢你,每一天。”
程雁书的心又是一阵抽痛。他摇头:“大师兄,这样很苦的。”
“不苦。不会比你当初等我更苦。”
“啊?”程雁书急道,“大师兄,你不要怀着赎罪的心态追我啊,没必要的。”
韩知竹抬起眸子,看着他,忽然笑了:“不是赎罪。是爱。”
他的笑容没有一丝苦涩,满溢着幸福。
这笑容又刺得程雁书心里一痛。他闭上眼,深呼吸了两次,再睁开了眼:“大师兄,你还是睡床上吧。不用设障了。”
韩知竹愣了愣,本想拒绝,但却还是忍不住点了头。
脱了外衫,他保留着中衣,侧躺在床榻上,和程雁书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眼睛依然紧盯着他,怕错过任何他不适的瞬间。
程雁书想了想,开了口:“大师兄,你躺平。”
“可是……”
“你听不听我的话?”
韩知竹从侧躺转成了平躺,却依然偏着头锁定着程雁书的侧脸。
下一瞬,他感觉尾指被程雁书的尾指,小心翼翼地勾住了。
“这样,能感觉到我热度的变化吧?”
韩知竹点点头,又轻轻动了动尾指,勾得更紧了。
只是这样,他眼里的悲哀就被冲散了好多。
程雁书不忍再看,闭上了眼,沉入睡眠。
韩知竹是被熟悉的呼吸气息惊醒的。
他倏而睁开眼,正对上程雁书靠得极近,犹豫着似乎想偷亲一下,又不敢亲的脸。
四目相对,程雁书害羞一笑,又眨了眨眼睛:“大师兄,我想试试看,我到底能有多不喜欢你。”
一点也没有犹豫,韩知竹抬起手,用力把程雁书搂紧,一个翻身压上去,密密实实地吻住了他。
这个吻霸道强硬,无休无止,直到程雁书已经喘不过气,连连拍打韩知竹的脊背,他才终于退开一点。
却又立刻含住那已经被他吻到微微肿起的唇珠,流连不放。
笑着连连闪躲的程雁书直到感觉到里衣被撩开,才终于按住韩知竹的手,轻喘着声:“大师兄,你怎么知道我又喜欢你了?”
“你的眼睛。”韩知竹反握住程雁书的手,慎重地十指交扣,“我能看出来。”
程雁书轻笑着闭上眼:“那现在呢,能看出来我想要什么吗?”
韩知竹把手放进程雁书里衣,贴着肌肤搂住他:“你风寒未愈,不可胡闹。待你风寒好了,想要什么,都可以。”
“完了。”理所当然地扯开韩知竹的中衣和里衣,把自己的手放进去贴在他腰上,让这个拥抱完整,程雁书埋在韩知竹肩窝,“等我好了,大师兄又要罚得我起不来床了。”
额头上被深深印上一吻:“不要?”
“当然要。”
早晨醒来,程雁书的热度已经退了。乖乖让韩知竹给他擦过脸擦过身,程雁书坐起来,怔怔看着自己手指,发了呆。
韩知竹似乎完全知道他在想什么,放下布巾后回到床边,轻轻执起了程雁书的左手。
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了程雁书因为凝心草的影响要解了道侣盟约,继而取下放在他们房中不曾带来的指环,认真给程雁书戴到了左手无名指上,又轻轻在那指环上亲了亲:“下次,再取下,便罚。”
“罚罚罚,想怎么罚就怎么罚。”程雁书忽然又想起一事,“那凝心草,当时我采下之后,不是给了宋掌门么?”
韩知竹立时会意:“是,你和宋掌门都触碰了凝心草。”
“那为什么宋掌门没有任何异样?”
“也许他没有心悦之人。”韩知竹扶起程雁书,给他系好里衣。
“他有。”程雁书笃定无比。
看韩知竹不出声,他忙忙解释:“我知道背后勿议他人是非,但是他们是我朋友,宋掌门如果藏着心事,那也太苦了。”
“也许你看错了。”韩知竹道,“宋掌门与薛少掌门,就是肝胆相照而已。”
“不会。我能看出来。不过宋掌门平时对薛少掌门就一直克制着以知交的关系相处,可能凝心草在他这里,表现出来的就是他和薛少掌门保持合适的距离?因此薛少掌门这块石头完全看不出来有何不同。”
“也许。不是一定。”
“我觉得是一定。毕竟我可是曾经暗恋你暗恋得要死要活的人,我太能共情了。”
话一出口,程雁书立刻用手指抵住韩知竹唇峰:“停停停,你别用这种愧疚的样子看我,我就是举例证明我是有根据的。”
他看着韩知竹的眼睛,那里面浓重的歉意依然不散,只得叹了口气,收回手指:“好吧,你亲我一下,算是赔罪。”
没吻多久,房门外就响起了薛明光的声音:“雁书啊,你好些没?我给你送药来了。”
韩知竹检查过程雁书衣着端整,去开了门。
程雁书迎着薛明光关心的样子,感激一笑:“薛少掌门,我好多了。”
“雁书家的大师兄。”薛明光把手里那碗药放在桌上,看向韩知竹,“能不让雁书这么无情的称呼我吗?你和他是道侣,可我跟他也是亲生的朋友,是娘家人那种,要是你欺负他我可是要替他出头的,怎么他就只能叫我‘薛少掌门’?”
韩知竹摇摇头:“我不会欺负他。”
“是这个问题吗?问题在于这样雁书和我就很生分。最近宋执也让我觉得他很生分。”薛明光嘟囔,“你们一个两个要结道侣了就这样,朋友这么不重要吗?”
“你感觉,宋掌门和你生分了么?”程雁书眼睛一亮,立刻去看韩知竹。
韩知竹淡淡一笑,又向薛明光道:“雁书想怎么称呼薛少掌门都可以,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程雁书立刻来了精神:“宋掌门最近怎么了?跟我说说?”
“先吃药。”韩知竹拿起药碗,自己喝了半口试了试温度,递到程雁书面前,“喝了药,你想聊多久都行。”
程雁书乖乖就着韩知竹的手喝下了药,又仰头向韩知竹:“苦。”
韩知竹唇角弯了弯,俯下身,吻了上去。
薛明光叹口气,转过身,悠悠看着窗外的白云。
待那边两位终于分开了,他才问:“宋执日后有了道侣,也会是如你们这般么?”
程雁书看着薛明光,眼里是看着自家懵懂兄弟的恨铁不成钢。他终于忍不住一声低喝:“薛光光!你可长点心吧!”
八大家的盟士尘埃落定,由铸心堂白掌门担任。
一派热闹中,和薛明光宋谨严辞行后,韩知竹和程雁书下了山。
“所以,你到底和薛少掌门聊了什么?”韩知竹道,“我觉他好像并未有所不同?”
“我没聊。宋掌门有宋掌门的考量,他不想说,我没权利去代他决定。或者他结侣之前,我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聊聊再看吧。”程雁书看着天边飘然的云,“他们有他们的路,这条路通向哪儿,就交给缘分和宿命吧。”
韩知竹没说话,只把程雁书的手牵得更紧了些。
“大师兄,我看有不少人都遗憾你没有出来选盟士。”程雁书笑着晃了晃韩知竹的手,“毕竟你可是折服了苍龙的男人啊。”
牵着的手紧紧相扣,指环相贴,契合得天造地设。
“还有不少人羡慕我能做你的道侣呢。”程雁书笑得眉眼弯弯,“羡慕我也没有用,我家大师兄天上地下独一个,不归他们。只归我。”
笑着凝视自己深爱之人,韩知竹道:“我向掌门请了命,不御剑赶回去。我们慢慢走。如有妖魅便顺手捉捉,一路肆意逛着回去。”
程雁书拉住韩知竹的手,在他唇边响亮地亲了一下,“好赞,我有蜜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写一个番外,就全文完结啦!谢谢小仙女们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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