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第二日一早, 宋长老在雨后初霁后独有的鸟雀清脆鸣叫间醒来,正见坐在床榻边明显在守着他的韩知竹。
他一怔,又马上反应过来:“我昨晚晕过去时大致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后来, 是宋执给我解毒吗?”
“是。”韩知竹答, “宋少掌门说,长老今晨醒来,就无大碍了。”
看着眉眼间有些疲态却依然目光清明地守着他的韩知竹,宋长老流露出十分感激, 待要开口, 却又一愣。
韩知竹的怀里慢悠悠钻出程雁书,睡眼惺忪地揉着眼, 头靠在韩知竹心口, 含糊不清道:“大师兄, 我腰酸。”
韩知竹清明的目光瞬间软成了水般,斩妖除魔毫不软半分的手亦是即刻放在程雁书腰上, 轻轻给他揉捏着穴道, 低声道:“让你去睡榻上, 偏不听。”
“半夜下雨了,我一个人睡, 冷。”程雁书依然闭着眼,任由大师兄给自己揉着腰, 舒服得哼哼唧唧的。
良久, 微微半张开的眼对上了目光炯炯看着他的一双眼。
程雁书立刻直起身,跳起来在床前规规矩矩站定:“宋长老,你醒了?”
不知道作为尊长是该气还是该笑的宋长老默默移开了视线。
鸿川鉴云捧着洗漱的热水和布巾水盆进了房间,宋谨严也来了,检查过宋长老无事, 几人便陪着宋长老回了他的房间。
房间静下来,程雁书终于又活了过来。洗漱完毕,他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便来拉韩知竹的手:“大师兄,你睡半个时辰吧?僵坐了一晚上,人哪受得了。”
“无妨。”韩知竹反过来握住他的手,“先给你渡了灵力,你去睡会,有事我再唤你起来。”
程雁书乖乖地挽起袖子,把脉搏露了出来。韩知竹却没急着给他渡灵力,反而看着程雁书的手腕不语。
“怎么了?”程雁书转了转手腕。
“你不知,每一次你挽起袖子,露出手腕,我都想……”
“想什么?”程雁书笑得肆意,放下手,凑近韩知竹唇边,打算取一个吻。
韩知竹却脊背一挺直,退开了去。
程雁书委屈的撇嘴,再想强硬地贴上去,韩知竹却动作流畅地拿住他的手腕,压住了脉搏:“凝神静气。”
灵力顺畅渡完,又确认过脉搏安安稳稳,灵力流转无碍,韩知竹的手指便从程雁书手腕上离开了。
他手腕一转,却又拉住了程雁书的双臂,轻轻一带,双手便把他环抱住,揽进怀里。
程雁书没取到的那个吻,这会儿清清楚楚地落在了实处。
已经入了秋,午夜下了又停的雨在午后又淅淅沥沥下起来。
韩知竹要陪宋长老去见宋掌门,午膳后把程雁书送回房间,井请薛明光来陪着程雁书,他才拎着油纸伞出了门。
雨下得大了,在地面上溅出一朵又一朵水花,韩知竹撑着淡青色的油纸伞,挺拔身形在雨里好整以暇地缓步,即使衣角已然被雨水溅湿,却半分也不减他清净的气质,一如谪仙人般行去了。
程雁书趴在窗口看得出神。薛明光捧一杯热茶来递给他,顺着视线看了看,道:“你看什么?”
“看我大师兄。”顺手把热茶搁在窗框上,程雁书满是得意和满足,“我大师兄,真好看,是不是?”
“是,恭喜你,喜得佳婿。”拉着张椅子在程雁书侧边坐下,薛明光喝了口热茶,又把果盒拿来放在窗框上,从里掏出把花生剥着壳。
扔一颗花生到嘴里,他看着仍然看向韩知竹身影已经消失的中庭的程雁书,“嗐”一声,踢了踢程雁书的脚尖:“现在和往日又不同了,人已经是你的了,你还痴痴守望什么?”
程雁书收回视线,从果盒里也捞了把花生,剥开一颗,垂着眼不自觉地笑出声。
“你就嘚瑟吧。”薛明光抖了抖手上沾着的花生皮,“我也想不到冷得能把人冻死的韩师兄,对自家道侣竟然能……能……”
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出怎么表达,终归只落在了一个“好”字上。
程雁书理所当然地接下了对韩知竹的赞许,吃完了手里那把花生,又从果盒里捡了把瓜子,嗑了两颗,问道:“宋少掌门也一起去见宋掌门了吗?”
“他没去。”薛明光说,“听他说,他大伯和小叔的纠葛还绕着他爹。长辈不太希望他参与过多,他也只知道当年他大伯本要接任熏风庄掌门,但因极其反对他小叔与现在这位宋夫人结道侣,兄弟失了和。宋长老自破气海,将掌门之位给了宋执他爹后与熏风庄断了缘,之后便渺无音讯。因为逼走了大哥,他小叔一直也没正式结侣。直到宋执他爹仙逝,他小叔接任掌门,才终于迎了宋夫人过门。要不是此次四极封印之事,宋执也不知道他大伯在你们四镜山。”
别人家的家世,他们也不宜参与过多,程雁书只轻轻应了声。
薛明光又道:“反正宋执吧,挺苦的。”
那语气,比窗外越发滂沱的大雨还冷肃。
“我大师兄也苦。”程雁书又看向韩知竹翩然而去的中庭,“不过他现在有我。宋少掌门吧……也许结了道侣就好了。”
薛明光看着大雨,含糊不清地应了声什么。程雁书没听清,却也不追问了,把手里那把瓜子怼到薛明光手里:“四极封印要重新打下,宋少掌门和我大师兄都没法置身事外,我们两个是不是太悠闲了?”
“我听宋执说,莽海渊能抵挡魔气,很大可能是因为其中的幻空花。他现在得空就翻查典籍,想找出用幻空花镇住魔魅之窟的方式。”薛明光嗑一颗瓜子,“没有这法子便罢,但凡有,宋执就一定能找出来,井办到。”
“真的?”程雁书立刻振奋了,能够有不让韩知竹去“献祭”的半分可能,都是希望。他立刻从善如流地给宋执当起了自来水,“我们宋少掌门,简直人中龙凤、天人之姿、风姿绝尘、超凡脱俗、如琢如磨,必能有同样人中龙凤,山高水长的道侣来共襄盛举,成一段传奇佳话。”
薛明光瞥程雁书一眼,待要说话,却又听到他补上了一句“就像我和我大师兄一样”,不由得呸呸吐了口中的瓜子壳,给了他一个“你多少要点脸”的眼神。
用过晚膳,沐浴净身后,雨也停了,该琴修了。
程雁书保证了自己的静心无念,,却在韩知竹道“风还大着。在房间里琴修吧,你别吹风”时又破了防。
他一把拉住韩知竹,把他怼到窗口,自己压了过去,贴着唇细语:“大师兄,你又勾我。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让我把《清心净神决》练到第五层,好罚我啊?”
韩知竹唇角眼角都弯起,呼吸彼此碰触间,房门却被煞风景地敲响了。
韩知竹没有松开环抱程雁书腰的手,沉声问:“是鸿川吗?”
“是我。”林青云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韩知竹捏了捏程雁书的腰,放开了手,走到门口,拉开半扇门:“林公子有何要事?”
“新雨初霁,适合品茶。”林青云道,“韩知竹可否抽空,赏脸一叙?”
“心领了。”韩知竹的声音平静无波,“但我四师弟身体抱恙,需要早睡。”
林青云轻笑一声:“无妨吧?程公子居所相距甚远,应该不至影响他休息?”
“相距甚远?怎会。我四师弟一贯与我同行同止,同榻而眠,我不在,他也睡不好。”韩知竹的声音依然平静无波,似乎在说着再寻常不过的话题。
林青云却毫无预期会听到韩知竹说出这句话,一时间一贯八面玲珑的他竟然生生愣住了。
韩知竹又沉声道:“林公子,夜深了,我四师弟已经准备入睡,我不想让旁人看到他衣冠不整的样子,就不请你进来了,见谅。”
吱呀声响过后,房门被关闭,韩知竹转过身,窗边却已经无人了。
床榻边,床帘已经放下,正微微荡着,像波浪,在心间一下一下拍打。
韩知竹回到床榻边,撩起床帘。
床榻上,程雁书正舒舒服服地侧躺着,一手支着头,一手放在腿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敲着。
脱了外衫和中衣,里衣被他滚了滚便也不再严丝合缝,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口,在烛光下透着珍珠般的白。
和韩知竹对上视线,他笑得得意:“大师兄,你对人冷漠的时候,真的是天上地下,无人能及。”
韩知竹的表情却不似程雁书那般轻松。眸子瞬间沉了几分颜色,在床榻边坐下,他轻轻拉开程雁书的发带,声音暗哑:“我从前,是不是伤你很深?”
“当然!要不是我心脏够强韧,又想明白了谈恋爱放在第一位的不是面子,你现在就得孤独终老了。”程雁书拉过韩知竹的手垫在脑下,环抱过去,脸贴紧他微凉锁骨,“所以现在你现在不好好补偿我,绝对不行。”
把那差一点便失去的、能活活搅乱一池春水的人揽进怀里,韩知竹道:“你为什么固执地心悦我?”
“最开始呢,是贪恋你的美色,被你的风采吸引。”程雁书一点也不遮掩自己的肤浅,顺带着吹捧自己心上人,“后来,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你没有我是不行的。我没有你也是不行的。”
可能只是一种盲目的自信和执固,但却也开出了他期待的,最无可取代的盛景。
他呢喃问:“大师兄,如果是林青云是你四师弟,如果他也锲而不舍的一直缠着你,你会不会选他?”
韩知竹却一点也没有跟着他的思维走:“没有如果。没有别人。只有你。”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边问着,程雁书的手指边状似自然地撩开了韩知竹的外衫。
继而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中衣的系带。
“不知。”配合着四师弟的小动作,韩知竹揽着他不放的同时却也褪下了外衫。
“你不知道?”系带拉开,手指探进了中衣里。
“不知。只是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几乎放不开你了。”
“你明明就放开了。”虽然语气怨怼,悱恻哀苦,但那手指在肌肤上游走的尺度可一点也含糊。
韩知竹乖乖认错,任由那手指在除了自己从未有人触碰过的地方肆虐,同时低头亲吻程雁书衣领散乱里露出来的肌肤,“我错了。”
“知错就好。”程雁书笑得餍足,“知错,我就有收获了。”
吻从锁骨延伸到唇边,修长手指陷入发丝之间,“收获?”
“从今往后,每一天,同行同止,同榻而眠。这就是我的收获。”在浓厚的吻间偷得一丝喘息,程雁书满足道,“大师兄,我能来这里,能有你,真好。”
那毫不掩饰的灼热情意,撩得韩知竹几乎发狂,揉捏着吻,仿佛不知疲倦。
迷迷糊糊间,程雁书口齿不清地喃喃:“大师兄,我们结道侣吧。”
几乎烧灼的吻忽然停住了。过了片刻,韩知竹虽然带着歉意,却不犹豫地说:“不。”
作者有话要说: 林公子:我来领工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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