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乔西到楼下刚把车停稳，就听到乔爸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仰头一看发现乔爸正趴在窗户边冲他招手。
“小西，别上来了，在楼下等我们一会儿，我和你妈马上下去！”
经过乔爸这么一说，乔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中午乔妈说下午和中介约了看房子的事情。
他拍了拍脑袋，大声回道：“好的！”
乔西百无聊赖地坐在车后座上，回想起自己今天在学校的所作所为，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冷静下来之后，乔西感觉万分羞耻。
丢人，太丢人了！不就是方衡也一起穿来了吗，来就来了呗。
谈恋爱分手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而且他走的时候也留了分手信，把方衡这些年给他的钱都还回去了，走得清清白白潇潇洒洒，有什么好慌的。
更何况，乔西记得自己走之前方衡在电话里说公司出了点问题，他还要三四天才回去呢，算算时间，方衡也未必知道他跑路的事情啊。
想到这里，乔西瞬间有了底气，腰也直了愁也散了。
乔爸乔妈下来的时候就见自家傻儿子坐在自行车上一会儿苦大仇深一会儿又眉开眼笑，像极了傻狍子。
乔爸伸手敲了下乔西的脑袋：“你这时喜时悲的，想什么呢？”
乔妈一巴掌将乔爸的手拍到一边，对乔西道：“小西你把车停楼道外面，别挡着路，咱们今天打车去。”
“好嘞。”乔西忙不迭应着，麻溜地将自行车靠着墙停在了楼道外面的空位上，拎着书包小跑着跟上走在前面的乔爸乔妈。
出租车司机是个非常热情的中年大叔，从得知他们的目的地后嘴巴几乎就没停过。
“岚山别墅是真的好啊，听说他们那儿门卫都是穿制服的呢，气派得很，绿化做得也好，每次打那儿过远远就见绿油油一片，打开窗户那片的风都比别处的凉快些！”
大叔滔滔不绝地说着，从后视镜看了眼乔爸乔妈的打扮，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们是去那边找人吗？”
“是的话好像得提前让人出来接，不然车进不去，那边门卫管得很严，不是小区的车不让进的。”
乔爸憨厚地笑了下，道：“我们是去看房子的，会有人来接的，谢谢老哥提醒。”
大叔神色明显愣了下，原因也很简单，乔爸没中奖时乔家只是很普通的工薪家庭，虽然工资足够日常花销，却也并不算太富裕。
乔爸乔妈都是很节俭朴素的人，即便中奖后也并没有大手大脚地大量采购，身上穿的衣服都还是以前买的，如果不是马上要换新房子，乔家的生活和中奖前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他们看上去就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也难怪出租车司机没想到他们要去岚山别墅看房了。
不过大叔显然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没事人样地继续道：“那儿的房子真是好啊，不光房子盖得气派，而且每栋别墅都带个十多平米的小花园呢！”
乔爸乐呵呵地跟司机攀谈，随着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两人聊得也越来越投缘，无形当中距离被拉近了很多。
司机大叔显然已经很久没遇见过这么投缘的乘客了，打开了话匣子就再也关不住，乔爸也从和他的聊天中得知了很多岚山别墅的详细情况。
“设施什么的都挺好的，就是有一点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说到这里，司机的表情有些犹豫。
乔爸一看，有情况啊这是，立马道：“当然，老哥您尽管说。”
“唉，按理来说你们去看房，我不应该扫兴的，但我觉得这事还是得跟你们说一下，不然以后说不准会摊上麻烦事。”司机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在附近住久了的人都知道。”
“岚山别墅对面有一条名叫西古街的小巷子，治安不是很好，隔三岔五就有警察过去。”
乔爸乔妈闻言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惊讶，两人还真从没听说过这事儿。
乔爸往前靠了靠，道：“这事我还真不知道，老哥能详细跟我们说说吗？我们大人倒是不怕这些，但毕竟有孩子，万一真的有什么事情，怕对孩子成长不利啊。”
司机自己也有孩子，听乔爸这么说，也不再犹豫，直言道：“西古街是这片有名的贫民区，里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为这事儿岚山的住户们和开发商闹了好几回了。”
似是看出了夫妇两人眼底的担忧，司机话锋一转，宽慰道：“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听说开发商已经在谈西古街那片地皮的收购了，如果成功的话，这些问题就都不存在了。”
话虽这么说，可谁都清楚，这样的事哪儿有个准头，谈得快了兴许几个月就能办成，可谈得慢了，拖起来几年都未必能收购成。
思及此处，乔爸乔妈原本对这栋别墅的热情迅速冷却下来，若非已经和人约好，恐怕连看都不想去看了。
他们当初决定搬家的想法很简单，改善生活环境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让乔西能够更好地成长。
自家孩子自己清楚，乔西眼看着就要进入青春期了，这个时期的孩子本就容易叛逆，也容易受到外界影响，为人父母的没人会愿意用自己孩子的未来去赌不出事的可能。
下了车，乔西见父母脸上不见来时的喜色，忧心忡忡的模样，便开口劝道：“爸妈，都说眼见为实，别人的意见只能当作参考，实际如何还要亲自看了才知道嘛。”
“更何况咱们这路费可不便宜呢，一来一回都够吃顿糖醋排骨了呢！”
乔爸被儿子逗乐，一巴掌拍向乔西头上，没好气道：“你就想着吃！”
眼瞅着就要挨一巴掌的乔西立马躲到了乔妈身后，耍宝道：“妈你快看我爸！”
“你俩好好走路，别打闹。”乔妈戳了戳乔西脑袋，又对乔爸无奈道，“老乔你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乔爸讪讪地放下手，给了儿子一记眼刀，上前两步挽起乔妈的手，讨好道：“这不全仗着你爱我嘛。”
乔西莫名其妙吃了满嘴狗粮，被乔爸的肉麻话酸得抖了下，赶紧往前跑去，拉开自己与两人之间的距离。
三人到岚山门口，远远就见一个大约三十出头，打扮干练，看上去就很精明的女人站在门口，走近了乔西才知道，原来她就是乔爸乔妈找来看房子的中介。
中介非常热情，服务得也相当妥帖，并没有因为乔爸乔妈的穿着而有所怠慢，很积极地带着他们进了别墅区，一路上介绍着小区的各种设施和环境，听得乔爸乔妈频频点头。
岚山别墅不愧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别墅区，就算是以乔西上辈子见过诸多豪宅的眼光来看，这里单从设计而言也并不落伍。
小到别墅外形设计，大到别墅区内的环境都是如此，甚至于就连设施也很是完善，该有的几乎都有，整体来看清幽雅致，与乔西上辈子见过的那些豪宅相比，少了几分奢华，却别有一番风味。
与外部环境相比，别墅里面的装修就要逊色很多了，没什么太大的亮点，却也找不出什么大错就是了。
整个房子看下来，最让乔西满意的既不是别墅区的环境，也不是内部的装修，而是那个足有十几平米的小花园。
乔西以前没事就喜欢在方衡的别墅里弄些花花草草，虽然那些花草总是活不过几天就莫名其妙挂了，但乔西对此依旧乐此不疲。
搞得方衡每次出差回来都要处理一大堆花花草草的尸体，在外面呼风唤雨的方总，只要回到家就愣是被迫搞得满身泥点子，回回都要在小花园里挥汗如雨弄半天。
偏偏乔西还越挫越勇，永不气馁，以至于最后方衡不得不专门雇了个园艺师每天到家帮乔西侍弄这些花草。
不过，自打园艺师来了之后，虽然家里花草的生存率提高了，乔西却也鲜少再去小花园了。
临走的时候，乔西指着小花园靠近门口位置的一片土地对乔爸道：“如果我们真的生活在这里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种棵树吗？”
乔爸看他满脸期待，不由笑着打趣道：“人家都是种花种草，怎么到你这就直接种起树了呢？”
乔西想了想，才道：“花草太脆弱了，我养不活，所以种一棵树吧，要种生命力最顽强的那种，我们看着它长大，它能陪着我们变老，多好。”
看着乔西认真的表情，乔爸愣了下，随后才道：“好，那我们就种棵树！”
乔妈原本正在和中介说话，见父子俩居然没有跟上来，招呼道：“你们父子俩干什么呢，快点过来了。”
“来了！”乔西和乔爸齐齐应道，两人相视一笑，像是达成了什么约定。
看完房子，就在乔爸乔妈准备与中介道别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吵闹声，几人循声望去，就见与小区仅有一街之隔的马路对面围满了人，打眼望去少说得有二三十号。
而此时他们正义愤填膺地争吵着什么，距离太远人声太嘈杂，乔西听了半天也没太听明白。
中介的神色很是尴尬，脸上也浮上些许不自然，语速极快地解释道：“这些应该是附近的学生，叛逆期嘛，就爱在街上吵吵嚷嚷的，不用管，待会儿会有保安来处理的，咱们岚山在安保方面是市内首屈一指的，这方面您大可放心。”
她话说得非常漂亮，若非乔爸乔妈遇上了那个热心的出租车司机，恐怕还真就被中介这番解释给糊弄过去了。
“车来了，我待会儿还有点事，就不送你们了，乔先生乔太太，有事再联系……”
“等等！”
中介近乎赶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乔西打断了。
乔西合上刚打开的出租车门，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朝着吵嚷的人群看去，越看越觉得正将人摁在地上打，举手投足都透着凶残的那道人影分外眼熟。
这人长得，怎么他妈的那么像方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