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归途（八）
“又吵了一架？”庄源支开了肖烨，靠在应宇泽边上问道。
“哪有。”应宇泽撇撇嘴，接过了庄源递的烟。
庄源笑了笑，也没急着接话，缓缓点起烟，也给应宇泽借去火，才接着说，“我还记得你刚来那几天，我们隔壁有条流浪狗，一直是两仪他喂着的。结果被你晚上拿麻袋套了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那条狗每晚都叫。”应宇泽尝着有些辛辣的烟，眼睛眯了起来，“很烦人。”
“的确，那狗的叫声总有一天会引来丧尸什么的，是要害死我们的。”庄源侧了身子，好让自己背靠在围栏上，站得舒服些。
“他们见不得可怜，就让我收拾算了。”应宇泽吐烟道。
“后来两仪和三七也找你吵过，不过三七也就那样，敷衍了几句。”
“是啊，他还知道点事理，两仪那家伙可真恼了我好几天，没和我说一句话。”
“不过我们都知道你做事是为了大家好，自有你的道理在。”
“得了，别讲那么奉承的话。偶尔吵吵架也挺好，别搞得团队里死气沉沉的。”
“没法子啊……大家都这么过来的，都是苦中作乐啊。”
两人皆是抽完了烟，相视笑了片刻，便一齐丢了烟头，任由地上火星燎罢。
“我之前有个朋友。”庄源再说，将应宇泽的思绪吸引，“我们可以说患难与共过。”
“然后呢？”
“可他背叛了……其实应该说他本来就是另一方来的敌人。”
“像个离奇的故事。”
“呵，他加入我们以后也像你这样，总是有自己的见解。”
“然后呢？”
“然后……我们知道了他是变异体，他也害得我们陷入绝境。”
“不会是紫菜吧？”
“喂喂喂，怎么可能，你看那家伙像这类聪明人嘛。”
“不像，那大概不是他。”
“当然不是他，不要一听变异体就以为是叶子。”
“行，你继续说。”
“我们和他分道扬镳了，然后他就死了。”
“这么仓促就死了啊。”
“是啊，就是这么仓促。”
“死在哪里？”
“就在那坝上。”
“那个坝上？”
“是的，就在两个多月前吧。”
“讲了这么多，总不会如此简单吧。”
“可是他又活了……应该说他那次根本没死。”
“是那个和三七换东西的废土商人？”
“你怎么知道。”
“联系一下前因后果，这种事傻子都该猜得到。”
“不见得，你看叶子不就傻愣愣地在那边问嘛。”
两人顿时笑出声来，并将身体埋得愈来愈低。一阵缓解以后，他们才继续聊道。
“这样说来，你们是不是打了一架，有没有受伤？”
“暂时没什么，他说他后悔了，而且想让我和坤坤了结他。”
“这算什么？幡然醒悟？”
“我觉得不可能吧，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因为后悔就示弱的。”
“坤坤怎么想的？”
“坤坤的分析是说，他大概没预料我们会这么碰巧来到他的住所里，一时没有应对法子才会对我们施这一招的。”
“那也不对，既然他早和你们决裂了，总不该全靠一个后悔的软招来和你们周旋吧。”
“我也是这样想，可坤坤说，这大概也和他与背后利益的失衡有关吧。”
“怪不得叫做商人。”
“也怪不得我们这样想，毕竟他本身也是那样反复无常。”
“所以呢？你们原谅了？”
“怎么可能。就算是为了整个团队，我也不能再让他加入了。”
“想不到你招人还有些底线。”
“去你的，我哪次乱拉人加入了。”
“我不就是嘛。”
“哈，你整我啊……”
“对了，你们这就放他走了？要不要我去收拾一下？”
“这个你就放心吧，或许他明天会自己找上门来的。对于他的行为，我就单独放心不下你，可别一下子就和人交起手来。”
“你既然说过，我就不插手了。但你可别让他太出底线了。”
“哈哈，我知道了，你就是我们的底线嗷，总会让你放心的。”
“那就好。”应宇泽聊完这些，将肩上的枪紧了紧，别了庄源往火堆那边去了。
庄源感慨片刻，也站直了身体，看着应宇泽换了肖烨过来，心中与他的隔阂也就全然消失了，“我们的底线啊……还得辛苦你了。”
……
次日清晨，庄源就已经看见舍宝站在外边了。
身为夜间巡逻的肖烨也没管，大概是何坤早就和他说清了罢，庄源想完，便草草穿衣迎了上去。
“哟，舍宝，你来啦。”庄源破开了边界线众人对舍宝的打量，领着他往能使二人交谈的地方去了。
“你们……人还挺多。”舍宝不知为何地有些拘谨。
“是啊，多了几副新面孔，你别太在意。”庄源打着哈哈，却没让舍宝放松分毫。
“怎么不见……那谁。”舍宝问。
“表哥吗，他死了。”庄源的话语平静，令舍宝很难想象到他奔溃的场面。
“真遗憾。”舍宝谨慎道，目光却打量着漫步的庄源，“我们去哪？”
“去找阿坤，我和他都有些事情问你。”庄源自顾自点起烟，估计又是忘记舍宝讨厌烟味的缘由了。
但这次舍宝却没在意，随着轻嗯一声以后再没多说什么。
两人并排走到洼地边缘的敬老院里，空无一人的院房在经过检查以后暂时成了一方稍能久坐的桌台。
“没丧尸吧。”舍宝多问一句。
“当然没有。”庄源白白眼，一把推开了院门，而何坤正坐其中。
“还挺宽敞。”舍宝四处观瞧来缓解尴尬，老年活动室的乒乓球桌拆分在角落，大半被暨离几人拿去烧火了，剩下的几张铁质桌椅锈迹斑斑地靠在窗前，留了一片空闲在中央。
见何坤没搭话，庄源便让舍宝先行坐下，自己则绕到何坤那边。
“有必要吗……”舍宝看着桌对面的二人，总觉得当下很不自在。
“没事，咱们就事论事。”庄源摆摆手，递了一瓶早就放在桌下的矿泉水给舍宝。
舍宝接下水，立马喝了半瓶，似乎缓解了很多心事，这才同搓手的二人讲起话来。
“其实，我这次来是和你们告别的。”
“告别？你要去哪。”
“我打算说完我知道的给你们，然后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有什么可看的，都是一片废墟了。”
“边远地区他们管不着，肯定还有世外桃源在的。你们要一起去吗？”
“算了吧，如果你说的新世界真的到来了，我们这些旧时代的家伙们就得被铲除了。”
“想来也是，你们怎会跑啊，连屍母都不怕的傻逼们。”
“随你说咯，也祝你后面一路顺风吧。”
庄源和舍宝两人的寒叙足够了，何坤也该在这时候问出点东西了，“我说舍宝，你为什么会在芝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