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高杏心虚
高杏正在做头发，她想烫个卷的，再染个粉的。在山上做不了的事情，下山后都要可劲儿造。
这家理发店临街而立，门前台阶高高的，戴囡囡踩着高跟鞋走得稍显艰难。终于走到门口，调整一下呼吸，气势汹汹地推门进去。
店员惯性抬头问一句：“你好，欢迎光临，这边请！”
店员话说一半呆住，他有点儿认出戴囡囡，但是不确定。是有听说戴囡囡来了，可是，大明星会随便找一家店做发型吗？
眼前的戴囡囡已经做了全套妆造，与山村日常装扮大为不同。看这隆重程度，至少是一个百人以上的活动才配得上。
她穿一条h型松身连衣裙，头发也是松松地挽起。几缕发丝随意垂下，随着她走动而飘荡，像流云。
戴囡囡的神情可不似这身造型松弛，她怒气冲冲地走到高杏身前，抢过理发师手里的吹风机直接往地上摔。
高杏像小猫咪跳脚，一蹦三尺高，惊吓过后首先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维持场面。她一边指着同事跟店员说损失有人负责，一边推着、哄着戴囡囡往外走。
“你不怕被认出来吗？”高杏显得特别着急。
“我怕什么？我难道有什么好名声？”戴囡囡声音冷冷的，倒是不激动。
“你怎么了？”高杏心虚地问。
“听说剧组不想有负面，我做给你们看，什么是真正的负面。”戴囡囡撂狠话。
高杏仍然心存一丝侥幸，也许戴囡囡不是冲她发脾气，也许戴囡囡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在这里容易被拍到，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对你不好。”高杏软语劝道，“是不是累了？你不想参展吗？其实今天出现一下也就够了。”
戴囡囡直接一巴掌扇过去，她讨厌假惺惺，害人之余还浪费时间，罪加一等。
戴囡囡打人，结果自己倒先哭了。
她失望地看着高杏，眼泪成串滑落。那神情，好像看着一个辜负她的旧情人。
高杏不太看国产剧，其中最不喜欢情情爱爱主题，更不要说被偶像派的演技打动。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觉得这种人工糖精特别没营养。
此时她竟觉得不妨摒弃偏见看两部试试，至少演员还不错，情绪很能打动人。被戴囡囡这样含泪怒视，她代入感很强，已经开始觉得自己劈腿、出轨、骗婚、家暴、夺子，五毒俱全，十恶不赦。
理发店里的店员和顾客全都一脸呆滞，真能动手啊！这是他们没想到的发展。
“你跟任海歌说，我都是戏，是吗？”戴囡囡开门见山地问。
“囡囡，你听我解释。”高杏话刚出口就想大嘴巴子抽自己，这都什么见鬼的台词。
“我不听，我不需要，我又不傻。”戴囡囡摇头，“你是我的情敌吗？不是。所以你这么做只有一个理由，为了节目。”
“啊对对！”汪璇狠狠点头，“你没有误会就好。”
戴囡囡冷笑一声，反问：“难道我会害怕情敌吗？”
汪璇无言以对，也不是自卑，确实比不上。除非遇到偶像剧男主角资质的奇葩，她才会在面对戴囡囡时有胜算。
“让节目好看的方式有很多种，你选择了最简单、最轻松的一种，那就是拿捏安排主角的情绪，不在乎这会伤害我。”戴囡囡眼泪一直就没断过，她用黏腻的鼻音问，“高杏，我是不是不应该喜欢你？”
高杏觉得自己全身振动一下，戴囡囡对她确实很不错，信任、亲密、尊重、配合该有的都有。
晚风渐渐狂妄，吹得戴囡囡一身裙摆乱转。她的鞋跟纤细、小腿修长，看起来一副下盘不稳的样子，站在高高的台阶边实在让人心惊胆颤。
“囡囡，你站进来一些。”高杏忧虑地说，“或者我们换个地方。”
戴囡囡看一眼身后，确实危险，便听话地挪动几步。只是看走了眼，不至于灰心到结束自己的生命。
高杏以为她态度软化，便充满希望地想着为自己再争取一下。她说：“我做得不对，可是，向你告密的更不是什么好人。你若因此不用我，更加不应该用他。”
戴囡囡无奈一笑，轻叹：“你眼里只有工作。”
戴囡囡盛装打扮是去参加生日会，今天是她的生日。直到消息传到网上，节目组才反应过来。
“今天是戴囡囡生日？”制作人皱眉。
“啊对，是这个月生日。”负责后勤保障的同事回答。
节目组两三百人，不可能给每个人办生日，只是每个月集中办一次生日宴，当月生日的人都是小寿星。无论主创、合同工，都是一样待遇。
制片人愁得挠头：“她怎么没说呢？她经纪人也不跟过来！”
“你们不是不让艺人带工作人员吗？”导演懒洋洋地调侃，“现在也算工作时间，她的经纪人要是出现在这里，可又说不清咯！”
制片人想的是，戴囡囡生日会节目组一个人都没到场，容易引发外界不好的猜测。
“也不全是猜测，确实关系不好了。”导演说风凉话。
制片人没空理他，转头问高杏：“你看现在还有什么人能跟戴囡囡联系上。”
“她对长峰不感冒，也不是真的喜欢汪璇，覃浩森小屁孩联系上也没用，还不如小月懂事。”高杏细细数来，越想越难受。
代入戴囡囡的处境，她都想哭了。山村环境适应不良，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甚至一开始所有嘉宾对她冷言冷语怀有敌意，其中包括任海歌。她只能相信节目组，信任自己的跟拍团队……结果唯一信任的人背刺她毫不手软。
其实，高杏这是心里有戴囡囡了，所以看着特别心疼。
往远了说，谁的人生不是如此？往近了看，哪个嘉宾不曾经历这样一个过程。
比如汪璇，开机第一天被何芳凶，被蜈蚣吓，待遇比戴囡囡差多了。
“还是我去吧！”制片人支棱起来，有事自己上。
戴囡囡的生日会规模不小，但出席的人她大多不认识。替她操办生日宴的是萧奇，投资搞新材料研究。他投入的项目有很多，每一项都听起来前途广阔，但目前为止正式商用并且盈利的没几个。
萧奇说这是常态，研究要沉下心来，戴囡囡也不知道对不对。
戴囡囡想投资点儿什么，萧奇正在找投资，他们共同的朋友便介绍俩人认识。聊过一阵儿之后，萧奇说不行，戴囡囡完全没有判断能力。
“我现在项目风险太大，下次有相对稳妥的再找你。”萧奇说。
“投资还有稳妥的？”戴囡囡不信。
“有啊，银行定存。”萧奇笑道。
戴囡囡生气，说：“你就是觉得我不懂投资哦！没准儿亏钱还跑去骂你，多麻烦！”
萧奇便哄着她，神神秘秘地说：“其实我这些项目都是骗经费的，我们这行也讲道德，就骗骗老油条，不坑外人。”
戴囡囡很好哄，她能看出来萧奇没什么坏心。此后俩人断断续续联系，算是不亲不远的朋友。
这次萧奇说要为她办生日宴，戴囡囡还挺惊讶，觉得俩人的关系没到这程度。
“下个月我们发布新产品，今天算是一次小预热。”萧奇说道，“你就当是来帮我热个场子。”
戴囡囡不疑有他，认真询问：“什么新产品？上次说的仿生骨骼吗？”
萧奇犹豫一下，回答：“对！”
“上市之前我还能加投吗？”戴囡囡问得直接。
“可以把我的股份让给你。”萧奇低声笑。
“你缺钱吗？”戴囡囡天真地说。
生日宴办在萧奇自家小花园，戴囡囡还挺惊讶。她以为找个酒店宴会厅就好。
戴囡囡在这座城市的朋友不多，凡是有一面之缘的都被萧奇找来，甚至联系了戴囡囡的粉丝派代表出席。
这就属实有点儿过分用心，戴囡囡再装傻就不礼貌了。
萧奇迎到门口，戴囡囡下车挽着他胳膊，开口第一句就是：“你今天不会是想要跟我告白吧？”
萧奇深吸一口气，反问：“不行吗？”
他气呼呼的，有一种被人拆穿的困窘，以及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愤。
“不行。”戴囡囡明确拒绝，“我又不像你这么怂，我要是喜欢你，早在两年前就追你。”
“我怂？”萧奇更生气了。
“告白还要挑时间、搞排场，不怂是什么？这些不都是加分项吗？对自己没信心，所以需要搞这些没用的。”戴囡囡取笑道。
“生日宴是没用的？那你走吧！”萧奇玩笑道，“不就是吃饭、喝酒、切蛋糕！没有主角还进行不下去啦？”
“我的生日宴我凭什么走？今夜这院子里每一朵花都是为戴囡囡开的！”
俩人一路走一路斗嘴，用这种方式消解尴尬。
院子里确实装饰无数鲜花，大红玫瑰盛开在每一个角落。
戴囡囡笑得躲在萧奇肩头后，说：“你最好问一问现场有哪对情侣愿意玩求婚，不然这场景真说不过去。”
“多谢你哦，还帮我善后出主意。”萧奇没好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