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故事还是事故，她自有判断

    一阵细细簌簌，沈夏霖迎着窗外倾泻而进的光线睁开眼，

    不得不说这屋里光线充足，洋洋洒洒的暖意完全能落在人身上，她满眼都是餍足微微侧过身，这一转也就将眼前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鬼啊”，沈夏霖揪着被角下床，眼中都是惊魂未定，那人只是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便没了动静。

    沈夏霖下意识低头，入眼身上只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底衫，她轻叹口气还好还有件底衫，

    “看完了么，能把被子还我吗”，

    沈夏霖当即抬眸，顾佰川单手撑在床边扶着自己的脑袋，身子舒展，从她这边看过去，姿势要多妖娆就有多妖娆，

    她一手揪过被子，一手默默捂住自己的双眼，

    “你捂什么眼，我穿着衣服呢”，顾佰川向床下的人瞟过去一眼，

    “有区别吗”，沈夏霖紧闭着眼伸手去够床边，不管怎样都能污了她的眼，穿不穿衣服有区别吗，

    “眼不见为净是吧”，顾佰川声音里没好气，“你现在学会看不见了，昨晚怎么就不会视而不见呢”，

    先是把他当余启光，紧拉着胳膊不让人走，余启光就算了，居然还把他当成余清欢，至于眼神那么差吗，

    “不好意思，我眼里容不得半点不干净的东西”，沈夏霖扶着床边起身，对上他打量的眼神，“看什么看”，

    “有一说一，以前是我看人太片面”，

    沈夏霖抬眸，带着暖色的光晕顺着她的视线抚上那人的面庞，

    “身材不错”，“滚”，沈夏霖眸色一转，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就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记得她昨晚醉酒的事情，毕竟脑袋现在还有昏昏沉沉的感觉，当然还有后续些零碎的记忆，所以她不管是表情还是声音都收敛了些，直到此刻她面上彻底绷不住，

    “我看人也不准，我以为有些人是衣冠禽兽，最后发现是禽兽不如”，

    人被他三言两语轻易激怒，顾佰川反倒靠在了床头一侧，神情悠闲又自在，

    “昨天还在梨花带雨,一副娇弱的摸样，现在却是张牙虎爪，你变脸也挺快的”，“……”，

    “被子拿过来”，他说着心里又起了逗她的心思，“还有把衣服穿好”，

    沈夏霖低着头扫眼，衣服服帖端正，但她还是不自觉得拉了拉领口，

    “没完了是吧”，她走到床对着的正中间，站定在人面前，“要我穿好衣服，那你先出去”，

    “这是我房间”，

    气不打一出来，尤其是他还有起床气，几番话和她说下来，他现在睡意全无，

    “那你也得懂亲疏有别，男女有别”，

    那人半倚在床头，眼皮掀都不掀一下，

    沈夏霖干脆收回视线，不想跟他多言，“我忏悔、我有罪，对不起”，

    她翻着白眼绕到另一侧，拿起那件白色衬衣端详几秒，双手一抖披在了身上，

    入眼是简单的黑白碰撞，顾佰川定睛，随即闪过一丝深沉的眸色，他看到过她身着一身素色认真工作的样子，一言一语一颦一笑还是她原有的样子，却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顾佰川声音不急不徐，“那是我的衬衣”，

    “别跟我说话”，沈夏霖环顾四周一眼，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显眼处，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房间是你的，衣服也是你的…”，沈夏霖伸直一只胳膊穿过衣袖，面上一滞，袖子好像是长了挺多的，

    “那我的衬衣呢”，

    只见人眼神玩味，缓缓将手伸到背后揪出已经皱的不成样子的衣服，

    他脑海里浮现着的都是她吐得昏天暗地的摸样，起初他还能暗笑几声，直到吐在他身上那刻他只觉得时间很长，

    他从衣柜里随手拿出件衣服，还没等腾开手去换，她又缠过来，张口闭口都是余清欢，

    “顾佰川，你恶不恶心”，

    他倒是语气淡然，“是挺恶心的”，衣服满是酒味儿他现在都反冲，

    沈夏霖深吸口气，直接脱下身上的衬衣扔到他脸上，

    “知道你被拒绝被伤心喝多了”，顾佰川向投篮一般回她一个动作，将她自己的衣服扔过去，

    “珍惜吧，像这样有味道也有故事的衣服不多了”，他接着眉峰一转，“余启光人不错的”，

    “我珍不珍惜不用你管”，沈夏霖气急败坏，原地蹦脚，“故事还是事故，我自有判断”，

    顾佰川“哦”了一声，随即眉间轻佻，“昨天还发生了很多事故，你想听哪一件我展开给你说说”，

    沈夏霖乱叫几声，掩过他的声音，

    顾佰川眼里止不住地发笑，他越笑得恣意潇洒，她越气的牙痒痒，

    见人三步并作两步重新上床，顾佰川下意识身子撤后，

    “心平气和地谈谈不成吗”，“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吗”，

    “利剑总是败在思想之下的”，“听不懂”，

    “这世界上还有出了武力之外的……”，

    “当然会有很多武力之外的方法去解决问题”，沈夏霖面上一笑，眼底满是恶劣，

    手上紧抓的被子突然被人扯开，顾佰川眼前突然一黑，

    “但你不值得我动脑子”，

    她话落随即卧室里发出几声响动，接着又是一阵惨叫，

    “佰川你在吗”，顾母脚下踌躇，又侧着头贴上房门，

    沈义憋了半天只说了两个字，“年轻人”，

    顾母跟着点头，这声音却听着没那么简单，

    她伸手推门，却没推动，

    “顾伯母，要不我们下去等吧”，沈义先退后几步，“反正确定夏霖在你们这儿我们也放心”，反正房门也打不开，

    沈义腆着脸对人笑，他是知道的，两人只要同时同地出现必然掐架，彼此都吐不出一句好话，

    可为什么单是顾佰川扯着嗓子在嚎，

    顾母应声，“那好，先下去吧，你父亲一个人还在客厅呢”。

    “人呢”，

    “大伯你别着急”，沈义在人身旁坐下，“她还在洗漱呢”。

    “真当自己家住呢，让她赶紧下来”，

    那人低着声补充一句，“自己家是成天不在，跟着人跑得快，我一会儿倒是要问问她腿是怎么长的，长辈的话都是怎么听的，女孩子家家……”，

    “夏霖是个好孩子啊，相貌好气质好”，顾老爷子脑海里回想几秒，紧接着补充一句，“职业素养也是有的”，

    见顾老爷子走近，沈父立马起身伸手，

    顾老爷子握上他的手，“昨天是沈老爷子八十大寿吧，我也没到场祝寿，见谅啊”，

    “哪有哪有，您的心意我们都受到了，倒是我不好意思，夏霖这孩子从小让我们惯坏了，目无尊长又不懂规矩，实在是叨扰”，

    “都是一家人了，还谈什么叨扰”，

    沈父神情一滞，转头去看沈义，

    “什么时候的事”，“我不是跟你提过一句吗”，

    “是啊，就一句，你说只是个养狗的”，沈父压着嗓音，“顾家的人咱们可高攀不起”，

    沈义拍着人的肩头，“大伯你自信点，我们不仅高攀得起，说不定还能收个赘婿”，“啊”，

    顾老爷子听着两人低语，呵笑一声，“莫非是舍不得她嫁过来，我理解，毕竟你跟前就这么一个女娃……”，

    “哪有，我巴不得她早点离家呢”，

    顾母眉间舒展，想着自家老爷子之前这番话，统一语录吧，

    楼上传来脚步声，顾母并作几步迎上人，

    “夏霖，感觉怎么样”，顾母笑容款款，将手中的一杯温水递到她手边，

    沈夏霖呵笑一声，伸手还不打笑面人呢，她能怎么说，事实求是呗，

    “感觉挺好的”，沈夏霖低着眉眼，虽然她不推崇，但是动手的感觉真的不错，

    话落几人相继向她投去视线，

    “沈夏霖”，

    她身子一颤，躲在了顾母身后，

    “你躲什么躲，平时任你在外疯，昨天可是你爷爷八十大寿，家都不回，人也不过问，你还当自己是不是沈家人”，

    顾老爷子单张口却是一句话插不也上，沈义和他对视一眼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这还是顾老爷子在场，要是人不在一定是放狠了骂，

    “从小性子就怪得很，你看看哪家的女孩子像你这个样”，沈父的话音还在继续，“你得认清你自己，不要想着攀附权贵，那些不正当的心思不能有”，

    沈夏霖听着他的话依旧是淡然地在喝水，温润的水流滑过嗓间却是难以下咽，

    “你又何必追人追到家呢”，

    沈夏霖轻哧一声，“我哪儿…”，

    “是我勾引的她”，顾佰川&39;呸&39;的一声，“是我追的她”，

    沈夏霖偏过头，眼神停留在他身上，有一点不得不承认，这人皮相是有些看头的，可惜人不可貌相，就算是说好话也不能掩饰骨子里透着的坏，

    脚步轻启，顾佰川向客厅的几人走近，“沈叔叔，我想你对她有误会，她自己认得清自己，也很清楚得失，对人不妥协也不谄媚，这也是我喜欢她的原因”，

    “至于她昨晚没回去的事，是我喝多了非要留人，当然我们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沈夏霖被他盯着浑身不自在，索性低了头，脑子里嗡嗡地响个不停，心也跟着平静不下来，

    “你自己说”，沈父清着嗓子，哼哼一句，“有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沈夏霖，“大概就是这样”，

    沈父，“大概？那细节呢”，

    沈夏霖不作声，耳根子渐热，

    “哪有那么多细节和你说，你不听都喝多了吗”，顾老爷子行至沙发一侧，“都坐吧”，

    沈义拉过一把拉过沈夏霖，她手上的杯子一时没拿稳，溅出水来，

    他目光直直地盯着顾佰川看，咬牙道，“细节呢”，

    “细节就是我从昨晚到现在一口水也没喝”，顾佰川拿过她手中的杯子，迎上他的眼神，细节就是他现在全身上下是内伤，告他亲爷爷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口说，

    “都干什么呢，快坐啊”，顾老爷子横插一句，说着又偏过了身子，“亲家啊”，

    “噗”的一声，顾佰川将口中的水全数喷洒而出，沈义闭着眼一动不动，

    “又怎么了”，顾老爷子白他一眼，对着身旁的人娓娓道来，“这事是佰川做的不对，当时我和他母亲就说了还是把夏霖送回家去，他非不听，哭着求着要人留下”，

    “是啊，偏偏夏霖还是个心软的”，顾母应声，“不过说起来主要还是两人情投意合，是谁也舍不得离开谁呀”，

    顾佰川啧啧两声，两人一唱一和编的那是一个天花乱坠呀，

    任风雨捶打，他自岿然不动，转头去看另一当事人，沈夏霖被人护在身后没作声，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沈父点着头，“她人在你们顾家我倒是放心”，

    沈夏霖抬眸，怎么就放心了，要不是她会武，早就是羊入虎口好吧，

    “老爷子，我就和你是直说了吧，我就夏霖这么一个孩子，从小到大对她是严苛了些，家里人说她几句可以，可我看不得她在外吃一丁点苦，见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

    沈父说着神色也不想之前那般严厉，“这些年她一个人在外闯荡，我也不忍心才托他表哥暗中照料，这孩子却是个要强的，现在有佰川愿意陪她，她也能放下那些束缚照顾他，我完全放心的下”，

    一旁的顾母红了眼，顾老爷子一时也没说话，

    “我同意这门亲事”，沈义算是看出了自己大伯的心思，沈夏霖可是他的心头肉好不好，他听着轻撞一下沈夏霖的肩头，“说两句”，

    “你干嘛”，沈夏霖揉着眉眼，“我说我要嫁了吗”，为什么感觉自己置身于婚礼现场，

    “说开就好了嘛，别舍不得你爸，到时候家里有我照顾”，沈义一把又将她推到顾佰川身旁，

    沈夏霖，“……”，越说越离谱，

    “别担心，家里我也可以照顾”，顾佰川神情自然，顺势搂上她的肩头，

    众人一眼看过去纷纷含上笑意，

    “放手”，

    顾佰川眉间轻皱，“昨天是我考虑不周，是我做的不对，别生气了”，

    “你来真的”，沈夏霖紧握着拳头，咬牙挤出一句，“皮又痒痒了是吧”，

    顾佰川，“我哪次不是跟你来真的”，

    顾老爷子面上含笑，吭吭一声，“人都在呢，说话注意点儿分寸”，

    沈父陪笑几声，“到底是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