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梦醒时分
入夜渐凉，晚风轻启，余清欢独自走了很长一段路后，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此刻的余启光刚回到酒店，看清手机上的陌生来电，犹豫着接起，
“你好，是哪位”，“哥，是我”，
“清欢？有什么事吗”，听得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中缓缓传来，余启光面上一顿，
余清欢停下了脚步，视线紧紧地盯着地面，“我想回安林”，
“什么时候？”，
“明天”，一阵凉风袭来，余清欢却觉得头脑有些发热，
良久，电话那端的才传来一阵声音，
“好，我陪你一起回……”，余启光眸色一转，那个“家”字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任凭其在沉默中石沉大海。
……
挂了电话，一辆车子稳稳地停在她面前，余清欢猛地抬起头来，感觉到眼前一阵眩晕，
“清欢小姐，你还好吗”，王管家从车上下来，察觉到她短暂的异样后开口询问，
余清欢撩了撩耳间的碎发，神情淡然道，“还好”，
“那，那先上车吧”，王管家将车子一侧后门打开，余清欢径直上了车，注意到坐在驾驶位的人，
王叔指了指身侧的男人对她开口道，“清欢小姐，这是顾总的司机季洋”，
“你好”，男人简单地向她打了声招呼，没有过多的言语和表情，
触及到他的眼神，余清欢微笑着点头回应，又对王管家开口，
“王叔，麻烦你们了，专程来接我一趟”，王管家听得她这么一句，面上倒也平静地点头回应，心里却不免有些波动，
她在顾家那小半年，从老宅到顾公馆不知接送她多少回，何时听到过她的一声麻烦或者谢谢，他认识的余清欢从不拘泥于这些，也不屑。
车子开到了椿山别墅，余清欢环顾着四周，觉着空旷通亮了许多，
“清欢小姐，顾总在别院等你”，王管家出声提醒她下车，
“好”，语毕余清欢将外衣随手脱下，走过车灯照射的前方，
通往别院的路上有一段幽暗的小路，不知何时已经多了几盏路灯，发着微弱的光亮，
待她走入院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余清欢眼眸闪着晶亮，她回过头去看身后，
微风异动，她轻提着唇角转过了身，
不等她抬脚进门，顾仟寒不疾不徐地从楼阶上走下来，光影也随着他的步伐倾泻而下，
不过几日未见，他似乎散发着更加成熟从容的魅力，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慵懒和悠闲的气息，
“顾先生找我来有什么事”，余清欢加重脚步，偏偏错开面前那人的步伐节奏，高跟鞋踩出一阵清脆的响动，
“不躲了？”，顾仟寒手指扣扯着领带直接摘了下来，随手一挥领带便落在了沙发一边，
余清欢迎上他的目光，依旧是面不改色，“谁躲你了，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她下意识地轻咬下唇畔，只要她一紧张便会表露这样的轻微之举，
注意到她不经意间的动作，男人挑挑眉角，“不是一路人？”，
余清欢微微牵起嘴角，“当然，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从来没在过一条路上”，
“忘了你的独木桥是怎么来的”，顾仟寒接过话来，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怎么，过河就拆桥，许小姐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比不上顾先生的城府深”，余清欢言语里满是讥诮，将手中的外套稳稳地放在沙发中间，
“你不会真的以为合作的事敲定之后余氏就后顾无忧了吧”，
看她自顾自地的动作，顾仟寒轻佻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笑意，“既然顾氏能主动提合作，那也能随时叫停”，
“既然顾氏能主动提合作，想必也是余氏还有利用价值可言”，余清欢弯唇，故意放慢语速道，“否则就是顾总您考虑不周，或者遇人不淑了”，
“我承认，是我遇人不淑”，顾仟寒悠悠吐气，目光紧盯着她，“至于这人是谁，许小姐应该清楚的很”，
“你……”，余清欢眉眼一跳，眼睫快速地轻眨几下，
顾仟寒吃定她这副模样，“不过现在，我想于时止损”，
余清欢上前几步站定在他面前，随即轻笑，“是吗，那没办法，我只能再去找赵叔叔帮忙，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顾氏不要的烂摊子，你以为谁还敢接手”，顾仟寒眸中逐渐染上深泽，语气也沉下来，
余清欢扫一眼他直勾勾的眼神，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话，
“说起来呢还是要谢谢顾先生，我最近才知道半月山庄的好多常客和顾先生你很是相熟呢”，
顾仟寒眸色极深，嘴角却带着一丝不明的笑意，要不是她主动提起，他还没想起这事儿，打着他的名义四处的寻人办事，她倒是会狐假虎威，
余清欢看着面前的男人，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直往上冲，她抬手去理他的衣领，指尖轻轻划过几下他的下颌，
“毕竟是顾先生主动给的机会，我怎么能不物尽其用呢”，
“物尽其用？”男人哑然，反握住她作乱的手，
“没错”，余清欢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这恰恰证明了顾先生的价值，你说呢，顾先……唔……”，
顾仟寒突然将她扣在怀里，垂头就吻了下来，他的吻凶狠又霸道，似乎不给她留一点喘息的余地，
宽厚的手掌落在她腰间的位置，微微一紧，余清欢受不了两人之间传来的热度，手上轻推拒着他，
顾仟寒发觉她身子烫的厉害，在她颈间轻轻吐气，“我教你什么才是物尽其用”，男人喉结滚动，沙哑的嗓音轻灼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余清欢忽地身子一软，脸上春色渐起，
男人抬起她的双腿，她整个人就猝不及防地挂在了他身上，又被他稳稳的抱在怀里往楼上走去，
楼阶上传来两声响动，余清欢挣着身子，脸上酡红，“鞋子掉了”，
顾仟寒睇她一眼，“……”，鞋子掉没掉他不知道，这人链子倒是掉的很是时候，
顾仟寒脚上轻推主卧的房门，只那么一瞬，他抬步便走到了床边，
余清欢整个身子稳稳地落在大床上，上衣的衣领不知何时有些敞开，露出一大片雪白，
“顾仟寒”，察觉到男人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余清欢呼吸再次灼热起来，声音里似是有些嗔怒，
她脑袋晕晕沉沉的，又开始轻咬起唇畔，落在他的眼里却是极致的魅惑，
顾仟寒看着床上的人额头沁着细汗，脸色潮红一片，转而伸手贴了贴她的额头，
许是两人靠的太近，余清欢更觉得周遭的空气炙热起来，手指紧紧的蜷在掌间，又像是在下什么决心，
顾仟寒收回手起身之时，她抬手抱上他劲瘦有力的腰，“顾仟寒，我准备好好谢你”，
她神情姿态柔到了他的骨子里，眼神间是热烈露骨地邀请，
男人眸色瞬时黯然，俯身向她凑过去，“怎么谢”，
眼前笼罩下一片阴影，余清欢收紧在他腰间的双手，又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谢谢’，
声音又柔又娇的钻进他的耳朵，顾仟寒额角紧紧蹦起，眯起眼睛看她，“晚了”，
她不再娇矜也没有之前的乖张，只是眼神迷离地看着面前的人，
顾仟寒瞧她眉眼弯弯，轻笑一声，“你倒是个会磨人的”，他将她固在自己身上的手拿下，径直走进了浴室，
余清欢感觉怀里瞬时落了空，她微微侧头，眼眸中有星光倾泻而下，大口的呼吸着像是刚离水上岸的鱼儿，
顾仟寒从浴室出来，走回了床前，手里拿着湿毛巾轻碰着她的额头，
余清欢感觉到一阵清凉的触意，眼睫微眨，不知是毛巾的湿意还是自己眼中泛起的雾气，
“知道自己发烧吗”，
“知，不知道”，余清欢冲他使劲地摇摇头，
“你故意的”，顾仟寒的嗓音又深又沉，隐约带着粗哑，她故意在这种时候惹他，故意激起他不该有的心思，
余清欢抬起顾仟寒的手，将他的手背轻靠在自己额头上又惊呼一声，“好烫”，
“……”，
顾仟寒从一旁的备用药箱中取出体温计，对着眼前的人缓缓开口，
“手放下来”，余清欢缓缓将他的手放下，又将自己的双手放在胸前，一副乖巧配合的样子，
“侧过去”，她缓缓地侧躺，朝他背过身子，噙在眼里的那些晶亮在她眼尾无声滑落，她此刻只觉得自己的眼泪滚烫而真实，
顾仟寒手里拿着体温计再次向她俯下身来，“胳膊放好”，
见她一时没动静，顾仟寒伸手去碰她的胳膊，余清欢回眸重重地推开他的手，使了全部的力气，所有的情绪似是在一瞬间爆发，
地面上也随之发出一瞬清脆的声响，体温计中的水银在顾仟寒的脚下蔓延开来，闪着细碎的光，
顾仟寒压压眉心，“余清欢，你又在闹什么别扭”，
“不用你管”，她双手撑着床勉强直了身，视线牢牢盯着他站立的地方，
“顾先生，我说过一声谢谢了，刚才也给过你机会了”，
她余清欢可以接受任何一个人好，她可以再接受任何一个人对她的关心和照料，但唯独不能是他顾仟寒，
“是你自己不要的，现在我们扯平了”，余清欢笑着站起身来，眼底平静黯淡，
“这就是你说的条件，打算用自己做交易”，顾仟寒眸色渐深，脸色也沉下来，
“是”，她握紧双拳，心里止不住地发酸，
“不论站在你面前的是谁”，“是”，
话落，顾仟寒神色淡然，对她嗤笑一声，
“好，那依许小姐所言，现在我们扯平了，许小姐还有什么想说的或者要解释的”，
就是这样，她叫他顾先生，他叫她许小姐，两人就像只打照面的生意人一般，有利可图，无人情可谈。
“我没什么好说的，你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事实”，余清欢径直走过他身侧，脚下传来一阵凉意，
“还有，我余清欢不要的，那就是不要了，三年前没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这点顾某和许小姐倒是不谋而合”，顾仟寒一把拉过她的手，余清欢被他拽回身侧，目光只死死地盯着房门口，
“怎么，不敢看我”，顾仟寒伸手凑近她的脸，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和他对视，
余清欢扭过头去，不看他一眼，
“果然许小姐最是知道怎么悄无声息地俘获人心”，顾仟寒嗓音低哑，“时时刻刻也不忘利用二字”，
“我以为顾先生七年前在顾家见我那时就明白了”，余清欢重重地甩开他的手，快步走出了房间，
从别墅出来后，余清欢不知走了多久，在腿脚传来一阵阵酸痛之后，她才停了脚步，
她失神地看着椿山一带，她来之前已经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告诉自己，最后一次，真的只是最后一次，可脑海里总有无数的贪念在疯狂地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