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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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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寒枫眼光果然不错。这女孩穿着一件袖口和领口是黑色横杠的白色运动服,柔顺乌黑的头发自然披落,把额前的一缕龙须发用蓝发夹别在偏头上。长得憨憨的,纯纯的,她的脸蛋就像从牛奶里捞出来的一样。她站在那里,仿佛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易风说:“你们好,我想打扰一下她。”这女孩用腼腆和惊讶的表情来等待易风如何说,或者等待她的同伴给她解围。

    易风说:“刚才你们去了ie南办公室,我一个朋友对你一见倾心,他说你是他想象中的意中人。所以他就追下来,就想远远多看你一眼。”这时她的几个同伴看着易风笑了,易风知道他们是笑自己的搭讪方式太过落俗。就说:“我说的这位朋友不是我,他在你后面,带眼镜那位。”包括女孩在内都朝后看走来的薛寒枫和若海。易风招手呼喊:“寒枫,走快点!”薛寒枫才像受伤的驹马一样跑到易风身边,忸怩地挠头,不敢正视这女孩。

    易风撞了撞薛寒枫,说:“寒枫,还不打个招呼?”薛寒枫满脸通红,说了一个含羞的“你好!”女孩这时神态自然起来了,因为看到一个比自己更加窘态的人。易风说:“你们看,这就是看到喜欢的人时的样子。”所有人都笑了。易风笑说:“他或许不敢开口,我要替他说。不管你有没有男朋友,可以给他一个联系方式吗?”女孩说:“我有男朋友的,对不起。”薛寒枫这时反应倒是很快,抢说:“没关系的。”易风说:“这样啊,既然你不给联系方式,那你能和他合张影吗?”女孩犹豫。易风面露可怜的说:“求求你!”女孩觉得易风有一种难以拒绝的气质,怯怯缓缓点头。

    易风把薛寒枫推过去,旁边的人都纷纷躲开。易风笑说:“大家可以一起拍一张啊!”那几个同伴笑着摆手走开。于是易风就给薛寒枫和这女孩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女孩抿嘴笑,比了个剪刀手,像一瓶哈娃娃纯净水;薛寒枫在女孩旁边不自然的站立。

    回来的路上,易风说:“我为什么没有坚持给你要她的联系方式?你肯定能打听得到她的名字,知道了名字就可以在集团网站上查到的嘛。”薛寒枫只是一个劲傻笑。三人走到液氮塔下就分了手。

    易风这时叹了一口长气,若海见状问:“是不是没给寒枫要到那女孩的联系方式,惭愧了?”易风眉头突然紧锁了,沉沉地说:“我是有一件心事。”若海只听到他喃喃说道:“消失几天了?是泄漏口风被暗杀了?还是去地洞里被水怪给吃了?”若海问他遇到什么事了,他只说没事。

    易风两人回到办公室,贺文溪没在,况且快到了午餐时间,所以大家很惬意的聊天。站起来活络筋骨,拿起水壶喷喷窗台上的盆草。

    听他们聊天的内容,今天下午就要来一个ie的总负责人,大家都叫苦不迭,因为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是逃避不了的。易风无意间瞥见刘泱脸上的纹身,就说:“前辈,我一直很疑惑,大家都喜欢把纹身纹在颈脖上,胸背上,手脚上。而你就与众不同,你纹在了脸上。”刘泱细想会儿才恍然大悟,说:“我这不是纹身,是胎记。”易风说:“你这胎记也长得太像朵花了,简直就是天使的吻。”刘泱听完易风这番话,心里很感动,凝重的说:“谢谢你啊,易风,我喜欢你这个比喻。小的时候,我因为这块胎记,受到不少的嘲笑。”他说得既轻巧又豁朗。易风被触动了心事,想起自己满是伤疤的童年,就说:“人都是被折磨过来的。”

    这时长得像童姥一样的游芝芬高声说:“谁要紫菜饼的?团购啦!”董瑾首先响应说:“我要两份!”郑冰妤说:“董姐姐,你能吃得下两份?”她说:“这是我的习惯,买东西要买两份,办公室一份,家里一份。”要吃的人都已经报名了,易风两人不为所动。游芝芬朝易风两人这个方向看,又喊道:“两位新人,不尝尝我们福清的特产吗?”易风说:“既然是福清的特产,我们初到宝地,小游姐不打算请我们品尝吗?”她说:“好啊,你俩的我包了。”所有人心里都在想,这易风脸厚到家,几块钱也求着别人请客。易风心里何尝不知,他是故意如此的。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他觉得这些人虽然表面上和融,实则是把不满隐藏起来的迁就,各自的内心都充满埋怨。每个人都死死把守属于自己的禁区,所以没有勾心斗角的活力,也没有不分你我的感情。易风说:“谢谢小游姐的大气。”

    康吉是这个办公室年纪最大的,自称是亏本的拆迁户。他最喜欢和何守捷讨论他的三套安置房,这时趁贺文溪没在,又来和何守捷像吵架一样讨论。何守捷首先说:“康爷,要是我有你这三套房子,我不会在这里受累的,早都去享清福喽。”他说:“你只知道我有三套房子的情况下,你不知道每套房子都要装修的情况下,钱从哪里来?”何守捷说:“你卖掉一套就有钱喽。”他说:“你只说卖房子的情况下,你以为有这么好卖吗?况且我没有多余的房子要去卖。”何守捷说:“你三套啊。”他说:“我父母一套,我们一套,我女儿一套的情况下,哪有多余的。”何守捷这时朝易风说:“听见没,他女儿有一套房。你女儿有没有男朋友啊,老康。”康吉却支吾了,易风说:“康爷这么帅的,你千金肯定是仙女下凡,如果你的千金还没有男朋友的话,我是很想认识她的。我可以和她慢慢开始,不过你可别误会,我不是为了那一套房,我是为了不让她落入坏人之手。”康吉说:“你这小子,油嘴滑舌,也不可靠。”办公室里的人都笑了,这时包括黎离和郑冰妤几个女的争着要为易风做媒。

    众人正忘形欢笑,突然三声敲门声把所有人都吓得噤口往门的方向瞧。脑袋像西瓜一样圆溜、眉毛浓得像伟人的甘飚只进来一个脑袋在那里张望,他说:“我隔好远就听到你们在疯笑,你们胆子也太肥了吧。”众人一看是他又继续闹腾起来。周素兰说:“飚哥,再被你吓几次都快出来心脏病了。”甘飚坐到自己位置上,边看着易风边笑说:“我是要告诉你们随时保持警惕,新来的领导是很注重办公室风气的。”易风被他这么一看,不得不强迫自己发自内心笑笑。

    距离午餐时间还有半小时的时候,不去食堂吃饭的人开始行动起来。把电磁炉搬到会议桌上,轮流煮饭啊煮面条啊煮饺子啊。各人端了自己的食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一口就说一句好吃,一般直到易风他们去食堂吃完回到办公室还能听到这些女人说:“这饺子太好吃了,我都忍不住把饺子汤给喝净。”

    易风他们顶着大太阳大概要走五分钟才能走到食堂,闻到那饭味就有点反胃,还是无奈地加入摇晃歪扭的排队长龙。易风和若海端着饭菜,找到空桌,屁股没坐热,易风的餐盘空了,若海用惊愕的眼神想说一声神速,易风知道他的意思,就说:“对于不好吃的东西,吃快一些,少受点折磨。”

    两人回到办公室时,今天想不到大家吃这么快,都已闭灯睡觉。易风还没有被同化,没有午休的习惯。黑暗里一块屏幕照亮他的脸,就像是黑夜里偌大的停车场,第一辆出发低垂放光的汽车,一灯滑行,光的珍贵,夜的幽邃都被宏观的流动着。

    下午易风正对着电脑发呆,若海抬起手机看今日新闻。这时贺文溪提着公文包进来了,像一阵凶猛的风席卷过每个人的左右,卷到哪里,哪里就安静。

    贺文溪坐定,就遥喊:“易风和若海过来一下!”易风两人像受训的学生弱弱站着。贺文溪把二郎腿翘起,说:“来公司一个月了,对产线的流程优化、人力精简等等有没有什么想法?”易风两人想不到他竟然来这么一出,像是犯了死罪一样都没说话。“易风你先说。”易风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过应付的说辞倒是没有提前准备好。但是说到随机应变之能,易风是天赋者。易风说:“mi车间表面上是看不出需要改善的地方,但是凡事都不能只看表面,所以我常常站在一个站位紧盯半个小时以上,只有这样才能看穿表面深入本质,就有了自己的小心得。首先m3是有自动插件机,工单切换频繁,致使自动化应用不畅,我的建议是优化排程,如果要更好使用插件机,应当是大工单才是划算的。最后是咱们的食堂,虽然是做大锅饭,不要求做得多精致,但是实难入口。所以用心做出餐食,能减小人员的流动性,降低人力成本。我暂且就是这些,以后会更加细致入微观察,做出效果显著的改善案。”贺文溪说:“很好!若海,你呢?”若海像是如梦初醒“啊?”了一声。贺文溪重复说:“你有什么想法没有?”若海低下头说:“没有。”贺文溪说:“若海啊,你心思不在工作上,我都看到你几次在玩手机了,你这样的态度可不行啊。”易风立即说:“主管,若海是我朋友,我是了解他的。他最近都在巡线,他对mi车间熟悉得像老员工一样,他肯定能提出好案子,需要过程的嘛!”贺文溪说:“好啦好啦,下去吧,要遵守上班纪律。”

    易风二人回到位置上,若海心里感到委屈,他对易风小声说:“他有看到我玩几次手机了吗?”易风看了看贺文溪的位置,伏身过去说:“这就是领导的话术,唬人的。”

    贺文溪站起来说:“趁大家都在,通知一下,咱们ie新来的老大张居华,除了两个新人大家都认识他吧,他对我们办公室印象一直不好,所以大家尽量遵守纪律,慢慢改变他对我们的看法。”正在这时一个不惑之年的男人站在门外欲进不进。贺文溪看到,就跑过去为其开门。易风认识这人,他不就是一年前的面试官嘛,那他就是张居华了。

    张居华说:“你们说你们的嘛。”贺文溪说:“正巧张老板来给我们大家指导指导,大家鼓掌。”大家刚要鼓掌,他手一摆,冷脸说:“别来这些敷衍的手段。”贺文溪脸红红地懦懦点头,退到一边。他也没进来,就站在门口又说:“ie的同事们要发挥好你们的工作职能,不管是改善案,还是推自动化,大胆创新去做。现在生产线上还有许许多多的问题,但是没见你们提出什么可以改善的地方。不是出了问题后想方设法弥补,而是要在问题还没发生之前就杜绝它发生的可能。好了,你们忙吧!”他说完,大家都在犹豫要不要鼓掌,该不该鼓掌。只有易风毫不犹豫拍出清脆的掌声,张居华面露微笑说:“那个小兄弟我认识,小兄弟,你跟我来。”易风笑嘻嘻的跑出去。

    张居华手搭在易风肩上,两人在走廊慢慢走着,易风又感觉自己被领导器重,内心涌动着激动和喜悦,竟有一种想为顶捷抛头颅洒热血的激奋。张居华说:“我没记错的话,你叫易风是吧。”易风说:“张老板记性真好,这么长时间都没忘记我,实在是太荣幸!”张居华说:“你现在在我们福清顶捷可是很出名了,连总经理都知道你。”易风假装一无所知。张居华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原地,说:“不错!好好干!”易风说:“感谢张老板的指导!”

    易风回到办公室,所有人蜂拥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张居华单独找他什么事,易风神秘兮兮地说:“他是我来顶捷的面试官,多说了几句亲近的话。”大家听到亲近二字,就又七嘴八舌问说了什么,易风说:“他说——”贺文溪耳朵也竖了起来。“他说改天请我去他家做客,他女儿和我一般大,可以去认识一下。”贺文溪说:“胡说!张老板就一个儿子。”易风才笑起来,大家才分散到自己的位置。若海还为贺文溪突然发难和警示而受到打击,怏怏不乐坐在位置上。

    从那以后,办公室里的同事又增加一项业务,密切关注张居华的行踪,只要发现他没在东厂,就欢天喜地的奔走相告。只要有人发现他在办公室前的走廊经过,一声咳嗽大家就心领神会了,抬起一张纸做出绞尽脑汁、想破脑袋的样子,或者是聚精会神盯着发亮的屏幕。要是被张居华撞个正着,大家就互相怪罪没有提前提醒。

    第二天上午,贺文溪开完会回来看到两个新人只有一个若海还坐在位置上。就走过去说:“若海,你说说你入职以来的感想。”若海突然又被贺文溪询责,心中惊惶,加之昨日因为在上班期间看手机才被贺文溪训话,这时背脊发凉,心中充满羞愧。他支支吾吾没有说清楚一个字,这时蔡午缤走过来说:“若海,前天你收集的产线自动化的问题点很全面,今天再去收集,尽量完善。”若海偷看一眼贺文溪是没再继续追问的神情,就答应一声疾步离开。他心里很感动蔡午缤的解围,受挫走在mi车间里,追出来的蔡午缤叫住他说:“若海,我平时没给你们安排什么任务,但是你自己要主动去学习,抓住一个点就使劲学!学!学!”他说这最后三个字时表情激动用手指狠戳空气三下。若海略感慰怀,但是从这时起,他开始心灰意懒,生出离职的念头。

    杉林村里,一声受了惊吓的狗吠把李秀隽从屋内唤出来。李秀隽一看四下无人,撑了个懒腰,低声骂了句就钻进屋里继续看书。李秀隽毕业后不能再住宿舍,李正阳都给他足够的钱让他在贵阳租个安静的地方继续备考。但是李秀隽不同意,他说在哪里都是一样复习,农村不比城市安静?吃住花销还都省略。于是就回家备考,学得困顿就饮下两碗水花酒,围着潜鲸湖走一圈。远远看到那二哲在自家坝子里围绕那棵野桃树练习那套游步,步伐轻盈如水波流动,接着就只剩那棵野桃树。李秀隽以为是自己喝醉迷离,揉揉眼后还是找不到二哲去了哪里。就歪歪倒倒跑上去看个究竟,二哲怡然自得躺在桃树下那张凉席上哼着曲儿。李秀隽说:“二叔,你还以为你凭空消失了。”二哲说:“我虽然消失了,但是我影子还在。”

    二哲突然大叫:“牛——牛——”李秀隽随着他看的方向看下去,看到王末骑在牛背上,一摇一摇地从风桥上过来。待走到跟前时,李秀隽说:“你爷爷准你放牛啦?”王末没说话,他又说:“天都快黑了,还去放牛?”王末终于说:“你们都希望我的牛被饿死。”李秀隽说:“谁说的,我今天要和你一起去放牛,我可以骑他吗?”王末俯下身在牛的毛耳尖说悄悄话,那牛不知是驱赶蚊蝇,还是能听懂王末的话居然点点头。李秀隽半天才跨上去,抱住王末。二哲这时从屋里抱出一本灰黄的古书出来,从坝子上一个纵身就跳上了牛背。这牛还真有力气,负上三人,四蹄轻松。

    出了杉林村,抹过一处竹林,那牛就停在草地上。这草地上的青草过鞋,牛嘴啃到一个地方,这地方的蚂蚱就向前跳一步,白蝴蝶在牛头上飞绕。

    突然这牛像疯了般撒腿狂奔,李秀隽想到一年前人牛走失,忙追上去捡起拖在地上的蛇绳。他还以为拾起绳子后在地上一顿,牛就刹住了。想不到那牛的蛮力超出他的想象,把他向前一拽,使他迎面扑在地上——

    “若海,你到底会不会开车?”扑在地上的易风还在哎哟疼叫。而这时若海正哇哇大叫像是骑了一头被惹毛了的犟驴,顷刻间就要摔进路边沟渠。易风见状立刻翻爬起,大喊:“快放开双手!”车才歪歪停在十米远的地方,差一点就掉进渠道里了,若海惊魂未定兀自在那里喘大气。

    易风顺着东一笔西一弧的滑痕过去,啧啧说:“你太狠了,把我都甩出去,你没事吧。”缓过来的若海讪笑说:“这种摩托车我没开过。”他俩为什么会骑着摩托车出现在荒郊野岭,还得从头说起。

    八月中旬的一天下午,m2线的一个女孩被易风盯上。通过打听才知,她是夜班轮转到白班来的,m2线是按月转班。那天中午去食堂吃饭,易风无意间回头看到这么一个女孩,便被这人间绝色吸引住。易风故意走得缓慢,让这女孩前行。足足有一米七的个头,纤腰肥臀,那长腿看起来虽是匀细,但是总感觉是肉肉的。是一种幽闺熟女的气质。易风暗想,要是能与她共度良宵,就算是两眼翻白那也是无憾的。由于午休人流密集,易风如此遐想之际,已然跟丢。在食堂找了一圈都没看见,易风就懊悔自己不那么果断。巧的是,刚出食堂竟看到女孩在前面走着。这一天是阴天,风不断给人送来凉爽。易风抬起手机屏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就跟上去。

    当女孩转眸那一刻,易风第一次迟疑了。她的眼睛不敢用任何形容词来描述,只能说,这辈子有这么一秒钟在这眼睛里停留过已经觉得是三生有幸!她的不可方物绝对是尘世里灵珠,就算是与当红女明星站在一起,媲美只是保守评价。她的净灵、浓丽、甜致能使世上的花全部凋容。

    易风知道她是m2线的之后就死乞白赖天天找她,易风不知道的是,这女孩是这个工厂所有精神小伙不可触碰的神,所以易风就惹到麻烦了。有一天在等车处精神小伙正式向易风下了战书,易风有礼貌的笑着接纳。

    在车上,若海问:“你真要去?他们人不少啊!”易风笑说:“和这些十几岁的精神小伙决一死战,想想就很有意思!到时候你把过程录下来!我做一个‘大战精神小伙’的视频发到抖音上去!”若海说:“咱们啥时候去?”易风说:“当然是准时去!待会儿我们去租一架牛逼一点的摩托车,有排面!”

    易风开到半路,若海非要试一下,说自己还从来没开过这么拉风的哈雷摩托车。易风让给他来体验,这不刚一发动油门就造成事故。

    易风两人到达约定地点时,血阳残照,风声鸣啸,虽有剑拔弩张的肃杀感,但是天气暖烘烘的,相当舒服。庞大的摩托车在地上漂移出一道弧,易风两人极为嚣张的下车。他俩事先在路上商量,待会儿要多神气就多神气,飒飒他们!

    这些精神小伙全都戴着墨镜站成一排,由于个子一般高,就显得很整齐。虽然头发不是很长,甚至有些是刀痕寸头。但是他们的发色很大胆,有荧光粉的、亮绿的、深蓝的……裤子绑得高高的是一根金黄色的腰带,他们的鞋也是具有皇族气质,刻意把身上的纹身都显露出来,此时全站在对面作势作样的拗造型。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后是一排风骚炫酷的电瓶车。

    虽是在路上,但是半天没有一辆车驶过,显然这是他们平时活动的领地。易风边走过去边对若海高声说:“你看看,啥叫排面,这就是!”他们缓缓移动,不知不觉就抱圆把易风两人围在圈里,易风感觉就像被一群妖怪围着一样。其中一个穿着一双aj运动鞋的小伙子吐出一口烟去击穿渐黑的黄昏,他说:“离闪闪远一点,看在都是顶捷员工的份上,可以放过你。”易风仰天长笑,说:“要说打架,你们十来个小兄弟可不是我的对手。闪闪的话,有能耐就自己去追求啊。想打架就一起上吧。”若海此时心潮澎湃,小学那次难忘的激斗要重演啦!易风这时自顾自做拉腰压腿这些准备活动。

    这伙人没一个敢动,僵持半天,易风听到背后有一个人说:“我就不信——”还没扑近易风,甚至话还没说完,就飞出人圈,只见他呆愣愣坐在地上。所有人都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易风拍了拍大腿,哩个啷地吹口哨。若海吞了一口唾沫,把正在拍摄的手机收起来。易风这时说:“早说过你们不是对手,今天来主要是想和你们交朋友,想学学你们的社会摇,怎么样?”大家都愣了一下,那个穿aj鞋首先反应过来,抽出两支烟朝易风两人走来,说:“哥,我叫小阿飞,冒犯你了。”易风接过他哆哆嗦嗦的烟,说:“别怕,都是好兄弟!”若海也想不到易风身手这么好。

    这时皓月独明,净空睛朗。精神小伙们把音响搬下来放起慢摇舞曲,把各自电瓶车开动围成一个大圈,并且把电瓶车上彩灯也开起来。气氛就起来了,月夜下的公路蹦迪现场倒是头一次见。若海起初也放不开,但是像入了魔的易风一直围绕他扭着,最后他也入魔了。易风把他们的社会摇舞步全部学会,还和他们一起表演。

    薛寒枫和刘泱担心他们有危险,也找到这里来。谁知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在月亮之下,隐隐听到音乐鼓点,一堆人在闪烁彩光的电瓶车圈内蹦迪,他俩最终也加入狂欢。精神小伙叫来更多的精神小伙,甚至有精神小妹。易风看到旁边一个恐只十五六岁的精神小妹,额头上纹了一条青痕,化了鬼娃娃的妆。大晚上的,一张僵白的童脸,乍一看倒把人吓得不轻,易风就对她说:“妹妹,你是开了天眼吗?”她也没生气,反而可爱地笑了。大家身着奇装异服,就像是万圣节的换装派对。

    其他人由于都是直接员工,第二天会早早开工,直到深夜时,与易风四人依惜告别。

    啊——真是难忘的一晚啊!

    这时终于静下来了——易风躺在公路上,对着天空眨眼,天空也对着他眨眼。

    “秀隽哥哥,我们该回去了。”天上的繁星让草地变得冰凉,李秀隽感觉背部湿润,用手撑起来说:“要不是二叔,这牛不知又要带我们跑到哪里去。”二哲掐断几叶青草,说:“古人用蓍草占卜,今天我也用草占卜。”二哲连续掷了三卦,仰望排列出具体形物的星团,说:“‘夬履,贞厉。’因由使然,难逃一祸。任其行走如风,只不过是庞物口中的小鱼。‘井谷射鲋,瓮敝漏。’如此不惜代价,这条小鱼何以逃出生天?故凶多吉少。但愿是‘需于血,出自穴’的重生。难啊,这一生大可能就此一蹶不振。请听,这是风雨前的宁静。”

    李秀隽说:“二叔你说了这么多,我算是听懂一句,你说近期将会有大事发生?”二哲缓缓点头。

    三人骑在牛上,摇摇晃晃摸夜回到了杉林村。二哲下牛后又回到野桃树下的凉席上独自一阵一阵的发笑。

    李正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沙发是饱经岁月的,新刷上一层朱红油漆现在看起来像是新购置的。余韫夏听到推门声,知道是李秀隽回来,就高声说:“给你留菜在橱柜里,你看看是不是凉了,自己热热吃!”李秀隽应了一声。

    如此过到九月份,李秀隽渐感无趣,拿起书本无心学习,生出要去县城堕落街的想法,但是国考临近,还没到犒劳自己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叹息:要是这种事也可以像叫外卖一样方便就好了,即使能预约,这种穷乡僻壤人家也懒得来,要是我把车费包了呢?

    想到这里,李秀隽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他找到压在被子底下的手机就要联系大方县城里那个百事通朋友。但是拿起手机准备拨打电话时却停住了,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万一被父母知道了又该当如何?作出这等行径,将来真的考上国家公务员,心中必定是惭愧的,万一被查出来不仅沦为笑柄,免职是少不了的,那我现在衣带渐宽有什么用?

    越思考越少了那份果敢,想来想去就给易风打电话问问他的看法。但是电话响半天都没人接听,又连续打了两个,还是无人接听。

    原来易风这个时候正在和m3的领班吵架,三次手机铃声响起都被他伸手进裤兜里按成静音。这领班声音粗哑,嘴大得让人害怕。这时正在易风面前暴躁的左一蹦右一跳,像是迷信的乡人请到家里跳神的神婆子。她见易风没说话,心里觉得是易风理亏认输了,就越说越大声,像是要说给全世界听见,好让易风无比羞愧当场吐血毙命。易风邪笑说:“你淡定点,别这么激动,注意一下你的口水和口臭!”她嚎叫:“我管我产线上的事关你屁事,用得着你多嘴吗!”易风说:“你当个领班以为自己就是厂长了,没把员工当人,我作为ie,教你怎么对待员工,你给我好好听着就完了。”她突然高呼:“小罗!小罗!”这时m3主管罗鸣跑过来问原由,她首先委屈的说个不停,全是易风的不是。

    易风正要反驳,罗鸣说:“先别说,跟我来。”到了m3线端,罗鸣说:“你说吧。”易风说:“有一个女孩才来五天,她就让这个女孩插最难插的料件,这几天我有空就去帮了那女孩,但是当我一走,她就去骂那女孩说‘连这个都干不好,你怎么不去死啊’‘干不了就给我滚!’”她打断说:“我没这么说,我就去让她动作快点,你就过来干涉我管理我的员工,你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易风轻佻地说:“她长得年轻漂亮,我就帮她怎么啦!不像有些又老又丑的女人,没人搭理。”她发狠说:“你说谁又老又丑?!”易风漫不经心的说:“谁是我就说谁咯!”凡是吵架之人,如果凶相怒目而视,互相以最难听的话语攻讦,反倒是心里舒畅。但是如果一人是一副满不在意的轻松模样,另一人必是肝火盛旺,气血激涨,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易风看她一副要杀人的表情,知道再吵下去情况就不妙了,忙对罗鸣说:“小罗哥,我有事,我先走了。”不待罗鸣如何态度就跑远了,这领班像是要哭出来一样,说:“别夹着尾巴跑啊,你把话给老娘说清楚,说谁又老又丑没人帮?!”罗鸣把她挡在原地,什么话也没说。易风边跑边呵呵发笑:真是过瘾!

    她回到m3的插件站后,把所有的愤气全部撒在那个女孩身上。处处刁难,稍有一点做不好就破口大骂。女孩不堪忍受,第二天就走了。

    产线上都是人,人多了就有勾心斗角。易风后来从几个人的嘴里打听到,那领班在这个工厂有二十几年了,她刚来时也是作业员,但是长得太丑陋,在流水线上来不及的时候没人帮,是有心理阴影的。自从当了领班后,终于有机会复仇,便把受过的所有委屈和辛酸变本加厉的通过辱骂员工的方式不断寻找快感和平衡。她嫉妒易风帮助那女孩,就趁易风不在的时候给女孩小鞋穿。

    易风听完这些人口中关于她的经历,心想世人不都是这样吗,最终都变成了自己讨厌的人。终于体会到,心计和谋略的区别。有时候,越是底层的人,越会玩弄心计。

    易风拨回电话,给李秀隽的建议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李秀隽说:“可是我现在的不舒服就是,如果真的这么做,我就会有很多不舒服。”易风说:“你的不舒服只是你想得太多!”李秀隽听完这话瞬间豁然开朗,他赞说:“不愧是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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