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往事
不知何时，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夫妻二人一夜无话，只隔着半个人的距离各自睡下了。
翌日，便是启程回大宣的日子，天已经放晴，碧蓝的天空水洗过一般，明晃晃的。
苏南煜瞧着人马物件都已经整顿妥当，他的车辇也已经停在了跟前，便对一旁的江璃说道：“璃妹妹，上车吧。”
江璃应了，她一面抬脚踩在脚凳上，一面便自然地抬起手臂来，手朝身边一搁，可没想到，手下却空荡荡的。
她停了脚，回头望着苏南煜。
苏南煜见她的手臂半曲着，手掌微微悬空，一双眼睛只瞧着自己，心下会意，便上前轻轻将手搁在她手下，扶了她。
江璃冲他莞尔一笑，眉眼动人，他便也冲她笑笑，说了句：“璃妹妹当心头。”
瞧着江璃上了车，苏南煜却没上去。车身虽然宽敞，可二人都在里面，难免又陷入了昨夜在床榻上的尴尬境地，天气晴好，索性自己骑阵子马好了。
“盛清，把本王的马牵来。”他吩咐身旁的吕盛清。
吕盛清却有些为难，挠了挠头，说道：“殿下，您的哪匹马？”
“这还用问？当然是映雪了！”苏南煜瞥了他一眼，难道他和自己一样，也失忆了吗？
“殿下，”吕盛清面露难色，说道，“出了都城的时候，殿下便把映雪送给了王妃，这马，不是您的了。”
苏南煜有些不信，只问道：“你说本王把映雪送给了王妃？”
“嗯。”吕盛清猛点头。殿下这是怎么了？自己做过的事难道竟忘记了？
苏南煜对过去的自己产生了太多的怀疑，他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你没说错吧？映雪，那年本王生辰，父王送本王的生辰贺礼？”
“对！那年殿下十八。”
“映雪飞卢？本王从来不让别人骑，那年她腿上伤了，本王把她带回殿里照料了两天两夜。”
“是！”
“本王把她送给王妃了？”
“没错！”
苏南煜抿了抿唇，心头有些疼了起来，那可是他最喜爱的马，他就这么大手一挥送给了江璃？他歪着头望着车辇，看来，自己对她不是一点半点的好。
他将吕盛清拉到了一旁，下巴朝车辇内点了点，问道：“王妃她……不，本王是不是很喜欢王妃？”
纵使吕盛清一贯面无表情，可此时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问自己他是不是很喜欢王妃？难道他不知道吗？他那岂止是喜欢，简直是魔怔了。
“自然。”他忍了心里头无数疑问，答道。
苏南煜眯起眼望着他，又问：“有多喜欢？”
吕盛清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这是要在自己面前显摆一番吗？也不至于啊，自己一个大龄单身汉，他身份贵重，佳人相伴，这又是何必呢？
瞧到他不开口，只是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苏南煜只得轻轻咳了一声，才说道：“盛清，你知道本王身上有毒症，眼下这毒症是好了，可那解药，却有些伤脑子……”
吕盛清听他这么说，不由着长大了嘴，旋即也恍然大悟，他竟然为了治那毒症而伤了脑子，难怪呢，一大早起来就这么神神叨叨的，原来是这样……唉，殿下也是个可怜人，从小身子不好，还中了毒，好不容易身子好了，脑子又不好了。
他同情地望着他，说道：“殿下您有什么不明白的，您就问属下，属下什么都记得。”
苏南煜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还好吕盛清过目不忘，也能帮自己尽快恢复了。
他正要开口，便见那车窗的帘子被掀了起来，露出一张绝美的脸来，阳光正好照在她脸上，明艳地有些晃眼。
他微微眯了眯眼。
“煜哥哥，怎么还不上来？”她问道。
苏南煜嘴角抽了抽，旋即挺直腰背，清了清嗓子说道：“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璃妹妹你且先走。”
说罢，他朝吕盛清使了个眼色，吕盛清会意，只朝队伍前领头的人挥了挥手，大队便缓缓朝东去了。
江璃便也不再多说，只叫月牙丹星上了车，主仆三人便一道乘车随着人马走了。
吕盛清从后面牵来一匹通体墨黑的骏马来，说道：“殿下，西域王上赠了我们大宣二十匹宝马，这匹是最好的，您要不……先用它凑合一下？”
他打量了那马一番，皮毛油亮，黑缎子一般，虽比不是映雪，倒也是难得的好马。他说了声“好”便一跃骑到了马背上。
吕盛清也上了马，紧紧跟在他身边，眼下，千万得保护好他，再不能出什么意外了。
苏南煜心头有太多的疑问了，便又问道：“盛清，王妃是不是静妃娘娘替本王选的？”
吕盛清眼睛又要睁大了，可想到他现在这状况，便忙又敛了回来，只认认真真地说道：“不是娘娘，是殿下自己动了心思。”
“哦……”苏南煜点了点头，自己选的？自己的身子从小就不好，还有毒，早便断了成亲的念头了，竟对她动了心思？要说长相，确实再挑不出比她更好看的人了，可自己也不是那么浅薄的人，难道有其他的原因？
“盛清，”他少不得又问道，“你还记得本王怎么对王妃动心的吗？”
吕盛清的嘴角抽了抽，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连这件事都忘了，殿下的脑子可真是不太行了！
“安泰二十三年，四月十九，殿下去清州请一南大师看病，在大师的后院里，殿下见到了王妃，只远远的看了几眼，殿下身上的毒症便发了，正是那次，殿下才知道身上中了毒。”
吕盛清一口气说完了。
苏南煜不由得生出几分艳羡来，他脑子可真好，什么都记得。
他夹了夹胯下的马，回头瞧了眼那车辇，又沉声问道：“你是说，本王是在清州见过王妃，才动心的？”
“正是！”吕盛清说完，忽想到了什么，猛地一瞪眼，说道：“殿下，要不我们去清州吧，去了清州，说不准殿下什么都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