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对弈
“茂生媳妇，你可不能血口喷人，谁想要毁了二丫头的名声？你话说清楚。”
江老夫人也不妨陆氏讲出这样的话来，心下不由得“咯噔”了一声，旋即才说道。
陆氏一把抹了脸上的泪，指着刘氏说道：“是她，我就说呢，怎么她好心好意地给我们院子里添丫鬟，添小厮的，原来是设好了圈套，等着我们思源钻呢！”
江老夫人冷眼瞧了眼刘氏，刘氏不由得浑身一哆嗦，忙说道：“表弟媳妇，你可不要胡说，我是体谅你们一家子，才让丫鬟们过去的。”
“那小厮呢？”陆氏的手猛地指向了屋外，四周围着的婆子不妨，都忙朝后退了退。
“那个小厮，叫什么、什么柳金欢的，就是你派过来的，要不是他，我们思源哪会认识那些歹人？这都是你算计好的！”
陆氏扯了嗓子嚎叫起来。
“住口！”
正在这时，忽听到外面有人大喊了一声。他的声音浑厚有力，满是威严，屋内众人不妨，都浑身一震。
陆氏也回头望过去，原来是三老爷江尚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袭武将绯色官袍，胸前的雄狮补子张牙舞爪，让人生畏。
陆氏显然也被他这威风凛凛的气势镇住了，愣了愣神，才直愣着脖子说道：“三表哥，你来了，我也要说，我们家思源就是你媳妇害的！”
江尚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冷冷扫了她一眼，她忍不住一哆嗦，险些便要跪了下来。
可她硬生生忍住了，只叉了腰，伸长脖子望着他，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半点声响来。
“说话要有证据，否则人人都信口开河，这将军府便要乱了套了！”
他一字一句冷声说道。
“我有证据，你们府里的丫鬟说的！”陆氏跳着脚说道。
江尚一抬手，陆氏以为他要动手，人不由得往后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了。
他指了指外面，说道：“是哪个丫鬟，你把她找过来，我亲自过问。”
“你们府上这么多丫鬟，我又只瞧了个背影，一下子哪能找得出来？”陆氏听他这么问，心里倒有些悔了起来，自己一时气涌上了头，倒忘了把那丫鬟扯住了。
“哼，”江尚冷笑一声，说道，“人证也无，你就是凭着一张嘴在我们将军府兴风作浪吗？”
他的声音仍低沉压抑，却让人不寒而栗。
陆氏也不由得朝后退了两步，才伸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刘氏，说道：“你们这是在欺负人！”
说罢，又扯了嗓子干嚎起来。
“住口！”江尚冷声说道。
陆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变成了一阵干涩的抽气声。
“要是让我再瞧到你在老夫人和两位夫人面前撒泼，你可就别怪我不讲亲戚间的情分了。”
他一双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缓缓说道。
陆氏张了张口，却还是忍住了，只一跺脚，哭着便朝外去了。
她走了半晌，屋内的人似乎才回过神来，刘氏忙上前挽了江尚的衣袖，只叫了声“老爷”，却喉咙一哽，怎么也说不出下面的话来，眼中的泪却扑簌簌落下泪来。
江尚瞧了她一眼，旋即转身对江老夫人说道：“母亲，您还好吧？”
江老夫人呆呆坐在那里，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有她在，这将军府，怕是没一天安宁日子了！”
“母亲且等几日，等案子结了，自然不能再留他们。”江尚说道。
“唉，也不知大理寺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江老夫人说罢，轻轻摇了摇头。
……
与昭勇将军府的鸡犬不宁相比，与它一墙之隔的府邸，却静得出奇。
正当中的屋内，有两个人正一左一右坐在榻上的棋案旁，都低着头望着案上的棋，谁也不开口说话。
其中那白衣的男子，伸手拈了枚莹白的棋子，在棋盘上一角搁了下来。
那绯衣男子将掌中的几枚墨色棋子“啪嗒哒”搁回到棋碗中，说道：“好了，这局殿下赢了。”
苏南煜笑了起来，俊逸的眉眼分外好看。
“裴兄今天是心有旁骛。”他说。
裴君识也笑了笑，一面将棋盘上的棋子一枚枚收回到棋碗中，一面说道：“下官可没殿下这等悠闲的好心境。”
苏南煜外头望着他，说道：“裴兄可是为了西域公主的案子发愁？”
“眼下倒是个骑虎难下的局面。”裴君识收好了黑色的棋子，又慢慢一枚枚收着白子，说道，“殿下也知道事情的原委，可皇上和西域都盯着这案子，若是不交出个合适的人来，倒两头为难。”
“背后的人裴兄已经查出来了，交出去便得了。”苏南煜打趣他说道。
他瞧出他的戏谑，伸出一根手指朝上指了指，说道：“圣上要是知道这人同刘秉刘大人有往来，怕是又要牵连出不少人来。”
“哎，”苏南煜拖了长长的尾音，冲他摆了摆手，说道，“小王替裴兄想了个好主意。”
裴君识眉眼含笑，只望着他，等他说下去。
苏南煜也笑了起来，指了指他，才说道：“原来你一早便等着本王给你出谋划策呢，我倒是被你给当猴耍了，还好心陪你下了三局棋。”
裴君识哈哈大声笑了起来，说道：“下官哪里敢戏弄殿下，是殿下早就想好了万全之策，只等着下官入瓮呢。”
苏南煜闻言，只点头说道：“还是和你裴兄说话最是痛快，不必藏着掖着。”
“下官愿闻其详。”裴君识双手作揖，对他说道。
他便一只手肘倚在棋案上，身子朝他歪了歪，凑近了，才小声说道：“你拖了这么些日子，怕是父王也该等急了，想必不出两日，便会派人督查此事。”
“哦？”裴君识挑眉望着他。
他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案子可大可小，就要看刘秉的银子花得够不够都了。”
裴君识倒不妨，只问道：“殿下是说，督查此案的人瞧中的是刘府的银子？”
苏南煜点了点头，说道：“你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还有几分文人的清高在，自然是瞧不上那些银子。可有些人卖官鬻爵，整日便在是那金银堆里打滚的，这肥差，他自然瞧得上。”
裴君识闻言，只眯起眼来想了想，半晌，才抬眼瞧了眼他，幽幽说了句：“那人只瞧得到眼前这点蝇头小利，却没想到殿下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南煜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知我者，裴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