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宗祠
“胡闹！”江老夫人猛地一拍身旁的花梨木方桌，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众人的心也跟着一颤。
江璃却波澜不惊，她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不过是被罚吗？上一世乖巧懂事，从未被罚过，这一世，倒也该都体会一次。
“二丫头，快向你祖母认个错！”一旁的沈氏有些坐不住了，忙说道。
沈氏这人刀子嘴豆腐心，这些日子她品下来，江璃这孩子虽说聪明乖觉，可却没什么坏心思，对江慕棠也是真心的。
她不忍心瞧着江璃受罚，毕竟前几年她在清州，没享过将军府什么福，眼下回来还不到半年，便又惹了江老夫人，这要是叶氏在的话，定是要心疼的落泪了。
再者，她毕竟是日后的煜王妃，江慕棠的亲事还得靠着她这么个姐姐。
“我没错，我不认。”江璃这次索性是豁出去了。
“你……”江老夫人被气得手直哆嗦，望着眼前倔强的少女，心里震惊之余，竟然涌上了一丝惧意，她身上似乎有一股让人难以违抗的气势。从前那乖巧懂事的少女早便不见了，今天竟是要和自己作对。
她颤巍巍地指着江璃，心头一阵阵疼了起来。
“母亲，”她还没开口，便见帘子一动，二老爷江宴大步走了进来。
“母亲，大理寺的官差大人又来了。”
江宴进来先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屋内的状况，才瞧了眼地上的江璃，对江老夫人说道。
江老夫人不答他，只抬手仍指着地上的江璃，说道：“你瞧瞧，你瞧瞧，到这时候了你还不知道错在哪里，你是盼着我们将军府出了乱子才安心？”
江璃挺直腰板跪在地上，精美绝伦的脸上固执又决绝。
“老爷，官差大人又来做什么？”
沈氏见江老夫人仍在盛怒之下，便忙岔开话题问道。
“过来要人。”
简简单单四个字从江宴口中说出，倒让众人都是一凛。
“要、要什么人？”一旁许久未开口的刘氏急急忙忙开了口，面色不知怎的有些泛着清白的光。
“咱们府上的一个小厮，名叫柳金欢。”
这名字听着耳生，江老夫人想不起来是谁，便问刘氏道：“老三媳妇儿，这小厮是哪个？”
刘氏本就心虚，如今被江老夫人这么一问，倒被唬了个不轻，支支吾吾道“
我、媳妇……哪里、哪里知道？”
江老夫人本就不痛快，听她这么说，便蹙起眉来，说道：“你拿着将军府的掌家钥匙，怎么连个小厮都不知道？”
刘氏这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暗怪自己慌张乱了手脚，忙笑着说道：“是媳妇糊涂了，这小厮本在外院做些草木修剪的杂事，冬天上事情少，媳妇便让他去表弟和表弟媳院子里伺候了。”
她此时已经安定了下来，即便是查到这小厮，也查不到自己头上。
江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才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大理寺真的是要细细查这案子了。”
“驰儿，你和你二叔一道去看看去，既然要人，就把人送过去，咱们府上没做亏心事，便坦坦荡荡的，官差要什么便都让下人们好生配合着。”
毕竟这府上还是得靠着江驰。
江老夫人心里清楚，江宴虽然年资最长，管着府上的银子，可却无官无职，在官差面前说不上话。
江尚虽然被封了定北大将军，是个从三品的官职，可他自小就随军打仗，不喜与人往来，往后也要带兵北上，在都城倒不如江驰人脉经营的好。
瞧着江驰同江宴叔侄二人去了，江老夫人便又把目光落在了江璃的身上。
刚涌上心头的气消散了些，可还有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闷闷地堵在胸口，她轻叹了口气，才说道：“前些年你没在都城，终究是祖母鞭长莫及，没有好生管教你，倒纵了你这目无尊长、擅作主张的性子，你给我们将军府惹的麻烦你也瞧到了，祖母不罚你，上对不起江家祖宗，下对不起你死去的爹娘。”
说到这里，江老夫人面上倒露出了几分悲色来。
想到没了的长子江越，她心里是真的悲。要是她爹娘在，她兴许也不会是今天这桀骜不驯的脾性。
江璃听她说得冠冕堂皇，江家祖宗、没了的爹娘都请了出来，看来是不会轻饶了自己。
“从今天起，你便去宗祠里跪着，没我的话，谁也不许放你出来。”江老夫人厉声说完，又猛地咳了一阵子。
沈氏一听，忙说道：“母亲，您这是何苦呢？谁都知道你最疼璃儿了，这大冷天的，宗祠里连个火炉都没有，要是生了病，您可不又要跟着心疼了。”
江老夫人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谁也别想劝我，今天我要是轻饶了她，她定还有下次。”
说罢，她转头望着刘氏和江慕萝，又说道：“若是有人像她一样瞒着我擅作主张，我定不轻饶。”
刘氏和江慕萝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只一迭声应了，不敢再多说什么。
江璃这才明白，江老夫人废了这么大的力气，不光要罚自己，更做是给刘氏和江慕萝瞧的，这着杀鸡儆猴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看来昨天的上元夜宴，刘氏果然是动了手脚，瞧这样子，恐怕是弄巧成拙，反倒让江老夫人丢了脸。
江璃不由得冷笑一声，刘氏想要的也太多了些。自己就让她眼睁睁看着那些她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都离她远去。
一连几日，江璃都在宗祠内跪着，好在看管的婆子倒是好心，笼了两个火盆在地上，还时不时进来添炭火，似乎是怕江璃受了凉。
江璃旁敲侧击了几句，那婆子便说了，是二夫人沈氏叮嘱了自己，要好生照料着她。
江璃心下明白，沈氏这么对自己，除了亲戚间的这层情分，便是把自己当成了未出阁的煜王妃，江慕棠同永安侯府的亲事，她恐怕也甘心轻易放弃了，想必日后，也想借着自己从中牵线搭桥。
也罢，就算不是看在沈氏的面子上，就是冲着江慕棠，她也会帮她的。
江璃倒是难得的清净下来，白天便盘腿坐在蒲团上，眼观鼻鼻观心地打坐，到了夜里，那婆子便捧了被褥过来铺在长案上，江璃便暂且歇息一夜，白天心静，夜里倒也么什么梦，一夜到天明。
和江璃的清净在自比起来，将军府其他的人倒是想静也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