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佳人
画舫内，江璃依在他怀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气，心中安稳了下来，抬头见他正瞧着自己，俊眉修目，满含深情。
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的心，又猛地跳了起来，忙找了个话题，说道：“今日宫里夜宴，殿下怎么没去？”
苏南煜轻笑，只说道：“在宫里住了那么些日子，可不想再去什么日宴、夜宴了。”
他说罢，一双凤眸仍凝望着她。
“船上风大，殿下当心吹了风。”江璃忙抚了抚耳畔的头发，说道。
“嗯，”他极慢地点了点头，说，“那我们便在船舱里说话吧。”
说罢，不及江璃开口，便牵过她的手往船舱里去了。
二人躬身进去，便瞧到里面已经备了茶，火炉正烧了水，热气氤氲。
船身内不大，刚容得下二人对坐。
坐定了，苏南煜便从身侧取了随身玉佩下来，递到江璃手中。
江璃有些不解地接了过来，便瞧见这兽面纹玉佩下面，正缀着两个小金鱼！
她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说道：“不过是两个常见的金锞子罢了，殿下还戴在了身上。”
他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模样，眉眼弯弯的，像天真无邪心无旁骛的孩童，与一贯的沉稳算计判若两人。
他接过玉佩，小心抚了抚那两条小金鱼，才说道：“这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我自然得好生收着。”
江璃闻言，认真想了想，自己倒没正儿八经地送过他礼物。他反倒在自己及笄时把那乾珏送了自己，凑成了一对。
他见她不开口，便问道：“今日那鬼鬼祟祟跟着你的是什么人？”
“是家中的一个远亲。”江璃答道。
“又是……家事？”他替她添了茶，问道。
“嗯，”她低头瞧着那五彩官窑茶盅内碧青的茶汤，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韩思源被擒，可他未必知道今天这一切，都是刘氏在后面推波助澜，即便是审讯，他未必能交代出刘氏来。
可眼下便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将刘氏的真面目给揭开来。
苏南煜拈起茶盅却不送入口中，只瞧着眼前的人。
船上的五彩宫灯燃得正亮，透过窗，那光便洒在她白皙的面颊上。她的脸便染了层淡淡的金辉。发间簪了红玛瑙的双蝶穿花珠钗，配着火红的斗篷，愈发光彩夺目。
有佳人如斯，此生足矣。
他明澈的眼中便更多了几分温润来。
“殿下，”江璃忽想到了什么，说道。
“嗯？”他这才搁下手中的茶，眯起眼望着她，问道。
“殿下，那人既然已经被擒，会被送到哪里去？”江璃缓缓问道。
苏南煜想了想，才说道：“欲对西域的公主和圣上亲封的郡主不轨，这事，恐怕是要闹到大理寺了。”
“那殿下和大理寺的人可有往来？”江璃问。
苏南煜歪着头望着她，猜不透她究竟打得什么算盘，只说：“大理寺卿裴大人倒和我有些私交。”
江璃双眼一亮，说道：“那可否请裴大人将这案子拖些日子？”
“你的意思是，不急着结案？”他琢磨着她的话。
她点了点头。
拖的日子越久，韩思源的亲娘陆氏便越坐不住，心下越急，便越会攀扯别人，刘氏自然首当其冲。
这时候，自己顺手再拱拱火、填把柴，刘氏便会露出马脚。
苏南煜猜不透她的心思，便只说道：“好，可巧年节上还没给裴大人送礼，明日刚好。”
江璃冲他笑笑，说道：“有劳殿下了。”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他望着她，柔声说。
江璃抿了口茶，也望着他，他面如冠玉、眼若星辰，银白的狐皮斗篷上染上了五彩的灯光，与他双眸辉映，分外令人心动。
活了两世，从来不知大宣的上元夜，竟是这么美妙。
船身微微晃了晃，她身子一歪，才回过神来，忙从他脸上挪开眼睛，只低头又抿了口茶，忙说道：“好茶。”
他轻笑，只说道：“喜欢吃便多吃些，喜欢看，便多看几眼。”
眉眼间多了几分心满意足地戏谑。
江璃红了脸，只扭头望着窗外，说道：“我才不要看。”
苏南煜笑出声来，只说道：“也好，也好，往后有的日子看，就怕你看厌了。”
他这话说得更直白，江璃扭过头瞧了他一眼，才抿嘴笑了起来，轻声说了句：“也难说。”
苏南煜大声笑了起来，爽朗而愉悦的笑声将河面四周画舫上的丝竹歌舞声都压了下去……
直快到子时，江璃才乘了车回了将军府。
刚到了琉璃苑，便见有江老夫人院子里的婆子已经在等着了。
“今日上元节，嬷嬷不去吃酒，怎么等在这里？”江璃问道。
“二姑娘，”那婆子忙陪了笑脸上前说道，“这不是老夫人心疼二姑娘吗？特让老奴来瞧瞧，看看二姑娘回来了没有。”
“祖母回来了？”江璃问。
“老夫人回来一阵子了，眼下怕是歇下了。”那婆子说道。
“哦，”江璃点头说道，“那今日便不去打扰了，明日再去给祖母请安。”
那婆子点头应了，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去了。
瞧着那婆子的背影出了拱门，江璃才转身问道：“赵嬷嬷，这婆子来了多久了？”
赵嬷嬷早在一旁候着了，“吃过晚饭后，她便过一阵子就来瞧两眼，过一阵子便来瞧两眼，直到姑娘回来。”
江璃心中冷笑一声，哪里是祖母心疼自己，这婆子恐怕是被刘氏收买了，才借了祖母的名来探消息。
恐怕刘氏今天夜里又难睡踏实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江璃还没去给江老夫人请安，赵嬷嬷便忙推门走了进来。
“姑娘，老夫人院子里闹了起来。要不，姑娘晚些时候再过去。”她说道。
“闹了起来？谁敢在老夫人院子里闹？”丹星一面将手中的点翠步摇簪在江璃发鬓，一面睁大眼睛问道。
“还有谁这么大的胆子？肯定是那位表夫人。”一旁的月牙冷声说道。
“月牙姑娘说得没错，”赵嬷嬷说道，“今天天还没亮，那位表夫人就在老夫人院子里哭了起来。”
“她哭什么？嫌我们府上的丫鬟伺候的不好吗？”月牙冷笑道。
“倒不是，是她的儿子不见了。”周嬷嬷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