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江府
第二日，太子苏南青被贬为青王的事便在都城不胫而走，江老夫人一早也从二老爷江宴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手捧着念珠对着墙上那“净”字念了一阵子阿弥陀佛，又净手焚了香，心神才终于稳了稳。
等江璃等人来请安的时候，江老夫人已经面色如常的半倚在榻上，手中的清茶已经吃了一半了。
沈氏按捺不住性子，刚坐稳了便轻轻咳了一声，问道：“母亲，老爷可跟你说过了？”
江老夫人缓缓搁下茶盅，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就知道，这宫里的荣宠可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
刘氏倒是一头雾水，忙问道：“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三弟没有说吗？”沈氏也有些意外。
刘氏讪讪笑笑，说：“你也知道他三叔的性子，哪里会说这些呢。”
沈氏咋舌，说：“终究是统领三军的人呢，还真耐得住性子。”
刘氏不愿意再和沈氏闲扯，忙望向江老夫人，问：“母亲，可出了什么大事？”
江老夫人望着江慕萝，又望了望江璃，心中五味杂陈，果真是世事难料，自己两个孙女都没嫁去太子府，今日看来，倒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听说太子殿下不知怎么惹怒了圣上，被贬为青王了。”江老夫人幽幽说道。
短短几个字，响雷一样把刘氏震得脑袋嗡嗡直响。“太子？太子殿下……怎么好端端的，好端端的就被废黜了呢？”
她面色苍白，结结巴巴地问道。
江老夫人倒没料到她这么大的反应，倒像是乱了方寸，微微有些怪她沉不住气，只说道：“天家的心思，又怎是我们能揣测的？”
听出她话中隐隐带着的不满，刘氏这才稳了稳心神，倒也挤不出笑来，只望着江老夫人说道：“母亲，那、那萝儿她……”
“萝儿怎么了？”江老夫人看众人都在，怕她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忙打断她问道。
刘氏听她这么问，心中再明白不过了，江老夫人恐怕是已经没心思把江慕萝嫁去太子府了。可是，她不由得攥紧了手，可是她这些年在江慕萝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为的就是让她当上太子妃，如今太子被废，她的计划都落空了，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氏猜出几分刘氏是盘算来，一面摩挲着指头上的玛瑙戒指，一面揶揄道：“弟妹这是怎么了？青王下去了，还有征王和煜王呢，天家终究是要立太子的。弟妹也不能只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一大早的，说什么死不死的？”江老夫人咳了一声，说道。
沈氏笑了笑，不再言语。
一旁的江慕萝不妨她提到了征王，只觉得心头动了动，苏南征的话又响在了她耳边，他要是日后当了太子，那自己虽然当不了太子妃，只要祖母点头，嫁去征王府倒不是什么难事。
他喜欢自己，像淑妃娘娘一样，当个宠妃也未尝不好。
江慕萝只觉得耳朵有些烫了起来，抬手抿了抿耳畔的头发。
刘氏也回过神来，对，青王倒了，还有征王和煜王呢，煜王是个药罐子，那征王便是不二人选了。
江老夫人抬眼瞧着刘氏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头有些不痛快起来，自己这媳妇什么都好，就是一门心思想拿江慕萝去攀附。
这些日子下来，江老夫人从前攀附的念头倒有些松动了，嫁给太子是好，可都城多少只眼睛都盯着呢，江慕萝的性子，哪里算计得过别人，索性稳稳妥妥地找门好亲事，倒比将来去宫里好。
她又瞧了眼江璃，轻轻叹了口气，昨夜的事江宴说的含糊，可江璃和江驰却是从宫里回来的。她一早也问了江驰，可江驰只字不提，她也不好多问。
而江璃，这么小的年纪却也沉得住气，自己这孙女倒是个稳妥的人。
众人又闲话了几句，江老夫人只推说身子不爽快，沈氏和刘氏便带着姐妹几人退了下去。而江璃走在最后，她知道，江老夫人肯定有话要问。
果然，她手刚碰到一旁的帘子，就听身后孙嬷嬷叫道：“二姑娘请留步。”
江璃又在江老夫人一旁的圈椅上坐了下来，只等着江老夫人问话。
江老夫人轻轻咳了一声，孙嬷嬷只朝两旁的丫鬟们使了个眼色，几人退了出去，屋内便只留了江老夫人和江璃二人。
“祖母，可有什么话要说？”江璃瞧着这阵势，只问。
“璃儿，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祖母怎么听你二叔说，太子被废的事和我们江家也有关系？”江老夫人终于开口了。
“二叔的消息倒灵通。”江璃只轻描淡写地说道。
看来二叔江宴打理着将军府的里里外外，结识了不少都城的官宦，昨夜宴会上发生的事，除了各位妃嫔，就是三位皇子和叶家、江家等几位大臣家眷，二叔江宴竟然一早便得了小道消息，可真是厉害。
她忽然又想到了那首饰铺坊秀金坊，二叔既然能得到宫里的消息，那他和这首饰铺恐怕也有些关系。
“你二叔这些年倒也结交了不少人。”江老夫人说道，但她也不想多说，仍问道，“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祖母，二叔的消息没错，昨夜青王想要求圣上赐婚，求娶璃儿！”江璃说道，语气不急不缓，像和自己无关一样。
江老夫人倒是吃了一惊，忙问：“你说……你说太子殿下要娶你，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的？”
江璃点点头，说：“太子殿下怕璃儿不肯，竟然拿出璃儿的镯子，说是璃儿相赠。”
“还有此事？”江老夫人瞪大了眼睛，要真是这样，那江璃可是百口莫辩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江璃早已经准备好了，江老夫人眼下对韩思柔还残存了几分信任，那自己便要借机把最后的信任也给打消了。
“那镯子的确是母亲留给璃儿的，祖母您也见到过，一对羊脂玉的镯子。”江璃继续说道。
江老夫人点点头，那镯子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叶氏的陪嫁之物，叶氏整日套在腕上，后来叶氏没了，这镯子便套在了江璃的腕上。
“中秋夜宴上，淑妃娘娘把刻了母亲名字的镯子留了下来，璃儿手中便只有一枚了，青王殿下昨夜手里拿的，正是璃儿那枚。”江璃缓缓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