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花冠
厅内极安静,江璃倒也断断续续听到了几个字“……宫里……娘娘……头上也戴着……”
江璃有些诧异,难道这首饰是从宫里流出来的?难怪做工精湛,非民间能比。
可转念一想,江璃还是摇了摇头。
宫里的东西都有记录,进出宫时盘查极其严格,想要带出来也不容易,更何况,这秀金坊这么大的门面,怎么能做这样的生意呢?
江璃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莲花花冠,精致巧妙,的确像是司珍房的手艺。
她正想着,就见那对母女已经站起身来,小二跟在她二人身后,殷勤说道:“二夫人您只在府上等着便是了,这就给您送过去!”
那母女二人便款款走了出去。
“这花冠做得可真巧妙。”江璃一面摆弄着莲花花冠,一面对那小二说。
那小二似乎才松了口气,见江璃问,忙又堆上笑脸,说:“姑娘可真是识货的。我们秀金坊在都城可是头一家。”
“你既然说我识货,那我就再多问你一句,这花冠可是宫里的手艺?”江璃笑着问道。
那小二搔了搔头,想了想,才在江璃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姑娘可真厉害,我们秀金坊的手艺可不比宫里差。您手里的这枚花冠,就和宫里贵人的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江璃挑了挑眉,问。
那小二一脸神秘地点了点头。
江璃心下暗暗诧异,据她所知,司珍房的每一件首饰完成后,都由专人将所用材质、制作工艺、及制作的宫人一一记录下来,保管在册。宫内有规矩,这些记录绝对不可以流传在外。
民间就算有人想仿制,也只能照葫芦画瓢做一个,要是没有原始制作记录,是极难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
而秀金坊却可以。
这背后的人定然不简单,恐怕和司珍房也有勾结。
江璃怕惹他起了疑心,便不再深究,只说道:“这花冠本姑娘要了,多少银子?”
那小二眼中一亮,伸出一根手指说:“五十两。”
“五十两?”
江璃大吃一惊,手一用力,险些将那花冠捏折了。
这店里的东西也太贵了吧?
“姑娘您是识货的,这花冠值这么多,后日您去了秋菊宴,这花冠往头上这么一戴,保管把别的姑娘们都比下去了。”那小二瞧到江璃脸上的神色,忙劝道。
“切,我们家姑娘就是不戴你这冠子,也能把别的姑娘比下去。”一旁的丹星忍不住说道。
“是是是,姑娘说的是,是小的不会说话,该打!”说着,那小二还真抬起手脆生生给了自己一巴掌。
“姑娘这相貌,就是不戴咱们这花冠,也比旁的姑娘好看!戴上这花冠,不是花冠衬的姑娘好看,是咱这秀金坊的花冠托了几辈子的福才能戴在姑娘头上一遭。”那小二也顾不上脸颊上红了一片,仍腆了笑脸说着。
“哼,这还差不多。”丹星忿忿说道。
“好了,五十两就五十两吧,”江璃狠了狠心,说“就当是图个好彩头。”
一旁的丹星显然还是不愿意,又忿忿白了那小二一眼,顺带着也白了那花冠一眼。
“好勒,这花冠给姑娘您送到哪家府上去?”那小二眉开眼笑地问道。
“昭勇将军府的琉璃苑。”江璃说。
那小二似乎不妨,吃了一惊,细细看了看江璃,才忙敛了脸上的神色,说:“好勒,过了晌午就给您送到府上去。”
江璃将他脸上的神色看的清清楚楚,便问:“怎么?没送去过将军府吗?”
“不、不,昭勇将军府常去,倒没见到过姑娘,所以才愣了神儿。”
他的话江璃半信半疑,又想到之前江慕紫说了一半的话,看来秀金坊和将军府的关系兴许没那么简单。
只是今天出来是为了逛逛的,并不是来探查秀金坊的底细的。江璃看时候不早了,便离了这里仍坐了车往热闹的地方去了。
车上,丹星仍然愤愤不平,“怎么都城的东西这么贵的?不就是个黄金花冠吗?竟然要五十两银子?”
“又不是从你的月例银子里扣,你心疼什么?”一旁的月牙打趣她。
“要是从我的月例银子里扣,那得扣一辈子才够这一只金冠子。”丹星还是不住咋舌。
江璃也觉得那簪子贵的离谱,别说丹星了,就是江璃自己一个月也不过才五两的月例银子,这莲花花冠就差不多要了自己一年的月例银子。
可二房的沈氏和江慕紫、江慕棠姐妹俩满身珠翠,要都是从秀金坊来的,那岂不是戴着一座金山?
江家二房什么时候阔绰成这样了?
“姑娘从前可不喜欢这些首饰的,今天怎么舍得花五十两买个花冠?”月牙见江璃若有所思,便小心问道。
江璃笑笑,月牙一贯心思细腻。
“祖母看重后日的秋菊宴,我若是妆扮得寒酸了,恐怕祖母这里便第一个不同意。”
江老夫人一贯不喜欢江璃姐妹打扮得过于素净,从前江璃的母亲叶氏在世时,江老夫人就明里暗里说过好几次。
叶氏我行我素惯了,自然不会听她的。
可江璃此时却不能,她要讨好她、笼络她,也要同她周旋,最终,她要将自己的亲事握在自己手上,她也要让她亲眼见见韩思柔的真面目。
当然,除了江老夫人之外,江璃还有别的打算。
秀金坊的东西不管多少银子,她都得留着一件,或许日后用的到,毕竟这家首饰铺子还藏了不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她正想着,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
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在哭,哭声分外悲凉,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夫、大夫,您行行好啊,可不能不管我这丫头了……”
丹星掀了帘子,透过车窗,江璃就看到路旁的一家医馆门口围了不少人。当中一个四十上下的男人正跪在地上,一面哭诉着,一面手中紧紧扯着一个郎中模样的人的长袍。
那郎中也是一脸无奈,说:“刘师傅,您来了好多趟了,能做的我已经都做了,要是能救丫头,我肯定会救啊!”
“大夫,求求您了,您再给瞧瞧,丫头还小,您可千万得救她啊……”男那人身边还跪着一个女人,扯了嗓子哭喊起来,声音悲伤无比。
在他二人身边是一个平板车,车上厚厚铺了几层被褥,在被褥间直挺挺躺着一个人,只露出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