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交锋
江璃把她的眼神看得真真切切，暗叹前世将军府落得个树倒猢狲散的下场，也与府上一昧攀附有关，这王孙贵胄岂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江老夫人事无巨细都叮嘱了一番，瞧众人听得认真，心里也很满意，直到有婆子来传午饭了，她才作罢，乌泱泱带着众人去内厅用饭。
因为晚上不在府内用餐，午饭就格外隆重些，众人瞧到江老夫人兴致好，少不得一一上前敬了酒，刘氏、沈氏又是一番甜言蜜语，江老夫人眉眼间的笑就没停过。
屋内女眷说笑得热闹，江宴、江尚和江驰叔侄三人倒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江璃暗暗有些好笑，江家男人一向少言寡语，自己的父亲江越就是如此，以前不知道缘故，现在看这光景，大概这话都被府里的女人们说光了。什么好听的、不好听的、府里的、府外的、东家长西家短都是她们的谈资。
这午宴用了一个多时辰，因为还得为入宫做准备，女眷们少不得重新梳妆打扮一番，江老夫人便作罢了，只让众人人好生妆扮了，又拉着江慕萝的手嘱咐了几句，她才回了忠毅居，众人也都各自回院子去准备了。
江璃回了琉璃苑，丹星早就按照她的吩咐准备妥当了。
上次在忠毅居三夫人刘氏为几人选的衣服虽然做工极其精良，颜色也颇艳丽，可却不是江璃想要的，她自然不会穿。
她选了一件青碧的妆花缎大襟衫和一条牙白镶青莲的百褶长裙，瞧着有些素，她便戴了一条赤金盘璎珞项圈，项圈上垂下的玛瑙细珠子鲜红夺目，正好将青碧的素色压了下去。
月牙和丹星望着镜子里的江璃，她一头乌发挽了俏丽的飞仙髻，发间簪着两枚白玉梅花簪子和一枚从清州带回来的银质鎏金嵌玉蝴蝶簪。发饰简洁，反倒衬得一张小脸清丽动人。
丹星忍不住感叹道：“姑娘这样的好相貌，也不知道将来哪位有福气的公子，才能娶到我们家姑娘。”
“丹星，”月牙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说，“你倒连姑娘的婚姻大事也开始操心了？是不是院子里的事儿太少了，不够你忙的？”
江璃顾不得同二人说笑，抬手将桌上准备好的缠丝金镯子套在腕上，碰到一直戴在腕上的羊脂玉镯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她站起身来，抬手抚了抚发间那蝴蝶簪子，心中才安稳了下来，只说道：“时候不早了，也该走了。”
月牙和丹星互相瞧了眼，只觉得她今天少有的安静，心里似乎又在盘算着什么事。
二人也不敢多问，月牙忙将银白的妆缎厚斗篷给她披好了，便跟在她身后往大门去了。
到了大门，便见众人终于都准备妥当了，车马也已备好，已经聚在正门准备出发了。
三夫人刘氏将众人都一一打量了一番，瞧到江璃外面披着一袭银白的斗篷，露出里面青碧衫子和牙白的长裙，倒有些意外，问道：“二姑娘怎么没穿那日选的衣裳？”
江璃笑笑，只说道：“三婶婶也知道，王嬷嬷前几日没了，头七还没过，我一向将她视为亲人，也便不想穿得太过鲜艳了。”
听她这么说，刘氏一时倒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又想她穿得素净反倒是好，便笑笑，说：“二姑娘对下人们也真是好。”
江璃也冲她笑笑，刘氏和沈氏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艳冠群芳，自己装扮得越是低调，越是合了她们的心意，自然不会说什么。
而自己，也不打算在宫宴上艳压群芳。落在皇后娘娘和苏南青的眼中，倒像是别有目的了。
江驰走到她身边，嘱咐道：“一会儿进了宫，男宾女宾分坐两旁，恐怕哥哥没办法照顾你，你好生照顾好自己。”
江璃望着他，他披着石青长袍，里面是一袭绛紫长袍，腰上围着一围青玉窄腰带，身姿挺拔俊朗无双。
“哥哥只管放心好了。” 她冲他笑笑，说。
对江璃，他是放心的，五年未见，自己这妹妹竟比自己还要沉稳些。他冲她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便要走。
“哥哥，”江璃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拉了他，轻声说道，“哥哥，今日无论如何不能贪杯。”
江驰还以为她有什么要紧事，听她这么说，倒笑了起来，反问道：“你哥哥我什么时候是贪杯的人。”
江璃也笑了，倒是自己多虑了，江驰一向克制，从未因吃酒而误过事。只是，今天进宫，若是苏南青想对自己下手，那哥哥江驰他必然也会防着的。
江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转身去了前面，翻身上马。
江宴见人到齐了，只嘱咐众人上车。
一行三辆马车。
刘氏同沈氏上了第一辆车，江慕棠自然要跟着沈氏，便也上了同一辆车。众人的丫鬟们不能与主子们乘同一辆车，最后一辆车便是留给丫鬟们的。
一时就只有中间一辆车仍空着，江璃便先上了车。
江慕萝瞧了瞧韩思柔，又瞧了瞧车里面的江璃，有些幸灾乐祸地眨了眨眼，说：“本姑娘就不掺和了。”
说罢，也跟着江慕棠上了第一辆车。
韩思柔无法，只得咬了唇，上了中间的车，在江璃对面坐了下来。
江璃垂眼摆弄着腕上的缠丝金镯子，半晌，才抬起眼望着她，说：“柔表姐这几日在净心居可静得下心来？”
韩思柔瞧到她国色天香的容貌和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既艳羡又恨得牙痒痒，只说道：“听说二表妹也被关在了琉璃苑里，不知道二表妹夜里可睡得着？”
“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睡不着的？我睡得好的很。”
江璃歪着头，望着她。
她今天一袭鹅黄裙衫，外面披着一件丁香的妆花缎斗篷，再配上她顾盼生情的桃花眼和鲜红的樱桃小口，愈发娇艳动人。
韩思柔似乎也不打算忍气吞声，只望着她的眼睛，说：“二表妹好一招借刀杀人。”
江璃笑笑，说：“我想杀人，那也得有人刚好把刀递在我手上。”
韩思柔心里腾得生起一团火来，她攥紧了手，说：“我与二表妹无冤无仇，不知道二表妹为何要这么对我？”
江璃敛了笑，冷眼看着她，问：“柔表姐也知道我们二人无冤无仇，那为何还要处心积虑地陷害我？”
“你……”韩思柔眼底闪过几丝慌张，张了张嘴，却还是死死咬住唇，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