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领罚
忠毅居内，江老夫人浅浅歇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再也睡不着了。她面对着墙上圆润饱满的“净”字，一时有点出神。
韩思柔不过是个远房的侄孙女，可江璃却是她嫡亲的孙女，是她看着长大的。不过三年没见到，怎么变得有些陌生了起来。
这孩子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她正想着，就见孙嬷嬷小心翼翼走了进来，瞧她已经起来了，倒吃了一惊，忙上前扶了她，说道：“这些丫鬟们越发偷懒了，老夫人醒了怎么也没人叫老奴一声？”
江老夫人扶了她的手在堂内圈椅上坐了下来，轻轻摆了摆手，说：“睡得不踏实，索性起来算了。我也没让她们叫你进来，自己一个人坐坐也好。”
孙嬷嬷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只是捧了茶来。
江老夫人接过茶，问：“怎么了？”
孙嬷嬷笑笑，说：“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老夫人的眼睛，二姑娘来了一阵子了，此时还在院子外面跪着呢。”
“哦？”江老夫人的茶停在了半空，最终还是轻轻搁了下来，说，“这孩子，倒算是懂事，你叫她进来吧。”
孙嬷嬷点头应了一声。不多时，就听到珠帘轻动，江璃走了进来。
屋内淡淡的清香中夹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江璃轻轻闻了闻，就知道是上好的安神香，看来今天的事情的确让祖母难安了。
她走到江老夫人面前，轻轻跪了下来，叫了声“祖母。”
江老夫人没有抬手去扶她起来，只是懒懒说道：“起来吧，好端端地跪着做什么？”
江璃自然不敢起来，只说道：“璃儿今天的事情做得不好，请祖母责罚。”
江老夫人面色稍缓了缓，只低头拿着碗盖拨弄着茶汤，若无其事地问道：“璃儿今天的事情哪里做得不好？”
江璃只得乖巧地答道：“璃儿心急，该先去禀了祖母，更不该让丫鬟们去净心居找东西。”
江老夫人这才搁下茶盅，轻轻叹了口气，说：“璃儿，祖母知道王嬷嬷一直在你院子里伺候，你把她当亲人看，可你今天的行事的确是不妥，要不是祖母硬将此事压下来，你要如何收场？”
江璃揉了揉眼睛，眼眶愈发红了起来，江老夫人瞧到了，心下也有些不忍，只说道：“你终究是年纪小了些，沉不住气，也看不明白，这不过就是巧玉同她干娘王婆子之间的恩怨，你平白牵扯进来不说，险些还将柔儿也扯进这浑水里。”
江璃眼眸一闪，看来自己猜得没错，祖母是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巧玉和王嬷嬷身上了，韩思柔还是逃过了一劫。
“祖母说的是，璃儿瞧到王嬷嬷那样，又想到若是自己吃了那点心岂不是也没命了，心里害怕，才行事没了分寸。”江璃眼中落下泪来。
既然你心疼你的侄孙女，那你的孙女的命你是否看中呢？
江老夫人冲一旁的孙嬷嬷摆了摆手，孙嬷嬷忙上前将江璃扶了起来，让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好了，又捧了茶来，才说：“姑娘年纪小不经事，被吓到了也是正常，别说是姑娘了，老夫人也被吓得不轻，安神香搁了好几次，老夫人也没睡熟了。”
“祖母，”江璃上前挽了她的手臂，轻轻摇了摇，说，“让祖母替璃儿担惊受怕，是璃儿的不是。”
瞧到她仍然是小丫头一样撒娇的模样，江老夫人这才露出几分笑来，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秀美的脸，说：“璃儿，祖母知道，今天的事情，你也吓得不轻。好了，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江璃点了点头，走到她身后轻轻替她揉了肩，说道：“璃儿都听祖母的。”
江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面色舒缓了不少，只说道：“你刚从清州回来，和柔儿还不太熟悉，她性子最是温顺，又自小就没了爹娘，也是个命苦的。要说是她有害人的心，祖母是第一个不信。”
江璃手上顿了顿，旋即又帮她捏着颈椎，只说道：“祖母看人自然是准的。”
可这次韩思柔却是瞒过了所有人，若是日后她露出了狐狸尾巴，不知道祖母江老夫人又会说出怎样的话呢。
江老夫人点了点头，江璃的手不轻不重，捏的地方又刚刚好，既酸痛又舒爽，她忍不住微微闭上了眼，只说道：“难为你这么懂事。璃儿，你长大了，过了年就及笄了，你爹娘都不在了，祖母无论如何也得替你寻门好亲事，也好向你爹娘交代。”
“璃儿才回都城，才回到祖母身边，想在祖母身边尽孝，不想那么早就嫁了。”江璃答道。
她已经看出了，在江老夫人眼中，比起自己这个孙女来，将军府才是更重要的，自己过得好不好她并不是真正的在意。
就像自己的姑姑江姝，她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夫妻二人举案投眉琴瑟和鸣，眼下儿女双全，又怀了身孕，过得很是幸福。可就因为不是江老夫人选的人，季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江老夫人与她唯一的女儿也渐行渐远了。
更何况是自己呢？
亲事，定然不能攥在她的手上。
“难为你一片孝心，可祖母怎么好将你留下？”江老夫人也有自己的盘算。
三年不见，江璃出落得竟然比她娘亲还更好看。
都说叶家人好相貌，叶氏就算是少有的好看了，她的亲妹妹却更胜一筹，因为姿容出众被文帝一眼便瞧中了，最终选入宫中，颇得圣宠，虽然没有子嗣，却也早早列为妃位。
宫里的淑妃娘娘正是江璃的亲姨母。
再看江驰同江璃，兄妹二人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江驰不用说，长得俊朗，眼下又立了功，定然会加官进爵。都城的女子她已经挑了好几遍了，只等着合适的机会前去探探口风了。
至于江璃，虽然三年不在都城，不为大家所知，可酒香不怕巷子深，过几日的中秋夜宴，先在众人面前露个脸，日后再多带着出出门，想必凭着她的容貌，定有不少人登门。
到时候再帮她好好选选，挑个合适的。
只要，她不要像她那不听话的姑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