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七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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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凭声音其实不太能一下子分辨那是子弹的声音,然而千绘是知道的。
这个准头肯定不是ti和korn,只有可能是g。
不过很可惜的是,g也没能打中赤井秀一,但也不算完全没打中,只是擦破了他头上的针织帽,这是赤井秀一躲得快的情况,再慢点蹲下,他怕是要脑袋开花。
可见g这一下是来真的。
“真危险啊,”同样抱头蹲下的赤井秀一却没有他语气中那副紧张的样子,看着倒是十分淡定。
千绘放下抱着头的手,抽了抽嘴角看着毫发无伤的赤井秀一,说:“你俩现在算不算扯平了?”
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算是扯平了吧?
赤井秀一:“你说我现在把你当成人质威胁他的可能性会不会大一点?”
千绘震怒:“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
“”
几秒种后,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的fbi先生轻松把千绘制服。
千绘愣是没想到这茬,现在她被赤井秀一压在天台上,再往前走一步就是令人头晕目眩的高度,她毫不怀疑要不是赤井秀一拉着她,她可能就直接掉下去了。
赤井秀一另一只手还拿着千绘的电话,语音是接通的,他对着那边道:“你是想撤退,还是想看着这位小姐掉下去?”
那边传来“咔嚓”地声响,赤井秀一相信g已经听到了他所说的。
果然,慢条斯理却又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隔着700码的另一头传了过来:“你可以尽管试试。”
看起来是根本不相信的样子。
赤井秀一有没有fbi的职业道德千绘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害怕得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更窒息的是,那令人头晕目眩的高度之下,还有什么东西爬了上来。
这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千绘整个人不寒而栗。
她想起来自己是见过的,这玩意根本就是咒灵,而且这个咒灵还不是一般的大,难怪刚刚她看大楼底下都头晕目眩的,原来不是她晕,是真的有什么东西扭曲了视线。
“喂,别打电话了赤井秀一!”千绘回头喊道,“停止你们小孩子的争吵,下面有东西上来了!”
但是她说的话被风声吞没,好像并没有被听见的样子。
不,这不科学,
<她和赤井秀一离得这么近,为什么赤井秀一会听不见?
当赤井秀一转过身来时,千绘一瞬间明白了原因。
不是赤井秀一故意听不见她的声音,也不是风声太大,而是因为她,她被什么东西给隔开了。
而那个东西已经爬上来,抓住了她的脚腕。
千绘看见赤井秀一试图抓住自己,但他却扑了个空。
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把千绘吞了进去。
远处的g还没有放下瞄准镜,在他的视角内,看到的是赤井秀一伸出手,而千绘掉了下来。
绿色的眼睛里,瞳孔甚至因为过于惊讶而瞬间缩小,他看到千绘直直地从高楼上掉了下来,然后——
消失了。
他放下了狙/击/枪。
“大哥,还继续吗?fbi可能在附近。”一边的vodka提醒道。
刚刚手上的窃听器已经被赤井秀一打飞,而verh喋喋不休维护毛利小五郎的样子彻底暴露了她就是个窝里反,g此时正在气头上,又不好在这里下手。
但是——千绘的事情必须解决。
他把枪丢回给korn,吩咐道:“去给我堵赤井秀一。”
“可是大哥,fbi说不定就在附近——”vodka欲言又止。
以g的小心谨慎不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对吧?这是众人心里的想法。
但是他们只看到了表面,却不知道g内心真正的打算。
“少废话,暂且撤退。”他看了一眼vodka,把小弟看得心惊胆战的。
而另一边被迫跳楼的千绘去了哪里?
会有一些过于强大的咒灵,甚至能够直接影响到现实,它们会形成自己的结界,在这个结界中被怨念滋长,结界又使得咒灵越来越强大,而更加强大的咒灵,会本能地去追求更为充足的养分。
于是千绘刚好出现在这里,就成了目标。
实际上千绘对于咒灵的感应总是会偶尔失灵,之前和五条悟在一起的时候她倒是能经常看见,甚至在薇薇安的“高中时期”与五条悟一起拔除过不少强大的咒灵,五条悟还说只要有她在场,咒灵都会乖乖地送上门来,真是很方便呢——这样的话。
千绘并不认为这是夸奖,薇薇安也不这么认为。
所以往往都是五条悟挨揍。
现在不一样了,她的力量已经完全的无了,在之前还能偶尔看到,现在是咒灵贴脸
<了她才注意到,所以说也就来不及了。
不知道这次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咒灵,千绘表示自己并不想去当这个被咒灵吃掉的养分,但她现在也毫无办法,从高空坠落的失重感让她整个人头脑一片空白,除了自己要死了之外什么都没有。
然而下一个瞬间,黑暗的景色变化,她尚在茫然之时,脚下却稳稳落地。
千绘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搞什么啊
她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办公室内。
是那种很常见的办公楼,工位上坐着一个个脸上挂着黑眼圈的社畜,周围还时不时地走过手上拿着文件的秘书,诡异的是他们身上的工牌都是鲜红的,像是染了血一样的鲜红,甚至真的有血一样的液体滴了下来。
眼前的景象,陌生又熟悉。
尚在疑惑之时,面前出现一张眼熟的中年男人的脸。
“你今天怎么又迟到了?”男人似乎有些不满地问道。
他的脸上还带着熬夜宿醉的酒气,说话间还离千绘很近,千绘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隔夜的酒臭味。
下意识地厌恶地皱起眉,千绘却听到自己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老板昨天太晚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这样,一点都沾不得,这才多大,怎么就不能熬夜了?还是说昨晚实在是太累了?”
说着,他的语调渐渐奇怪起来,甚至带着一丝猥/琐的暗示。
然而周围的人见怪不怪,都装作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
千绘想起来了,昨晚和合作方的酒局上面,她说了自己不会喝酒,那群男人反而更兴奋地一瓶一瓶强迫她喝下去,最后她在洗手间吐的昏天黑地,还是饭店的服务员发现不对劲悄悄替她叫车回家才逃过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更过分的事情。
眼神闪了闪,千绘摇了摇头堆起笑容:“怎么会呢?我还有工作,就先不打扰老板了。”
她回到自己工位上,熟练地打开电脑输入密码又打开绘画软件和参考材料,下意识地想伸个懒腰开始干活,然而屁股下的椅子坐起来却有一种十分不得劲的感觉。
印象中的办公椅好像不是这样的,应该更加
更加柔软一点,还能转动,转个身的话还能看到——
千绘一转头,只能看到隔壁的设计师已经开始变得稀疏的脑门。
一定是自己太累多想了。
不知道为什么,往常习以为常的工作做
<起来却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就好像她已经很久没有拿起画笔画过画了一样,可是当她开始画出线条的时候,又像是记忆中做过无数次的一样熟练地勾出了草稿。
千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上面传来腱鞘炎后遗症导致的隐隐痛感又告诉她这是无比真实的现实。
她昨晚好像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连自己怎么到公司的都不知道。
一定是没睡好多想了。
打着怕她工作失误的名头,那个中年男人不止一次地跑到千绘的工作上,对着她的作品指指点点,嘴上说着这里不好那里要改,另一只手却是在她的肩膀上不肯下来,甚至有更过分的趋势——
千绘猛地站起身。
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男人愣在原地,指责的话还未说出口,千绘飞快道:“对不起我去上个厕所!”
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跑到洗手间,用冰冷的水洗了一把脸。
镜子里的女人长着一张很漂亮的脸,但是气色很差,嘴唇苍白,眼睛下面还有遮不掉的黑眼圈,脸上架着一副老土的黑框眼镜,身上的衣服也是胡乱搭配。
她已经尽力把自己整的很难看了,为什么还是逃不过被职场x骚扰的命运?
但是一想到换工作的事情,眼里的神采就暗淡了下去。
做不到啊秘密项目中途退出违约的话
大概是发现她今天真的很扫兴,之后老板就没有再来骚扰她,现在竞争激烈,连小公司实习生的位置都要靠抢,打架都选择见怪不怪的明哲保身,甚至还有人看千绘不爽觉得千绘是在勾引老板这样。
每次不小心听到这种言论,千绘都是假装没听见,心想大家都是打工人,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啊
揉着隐隐作痛的手腕下班,出了公司大楼之后她还茫然了好一阵。
总觉得她上班的地方应该不是这里。
但是这又确实是自己走了很多次的路,连地铁站的方向,还有里面熟悉的拥挤都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疲惫的身体甚至连这样的疑惑都不想去思考,昏暗的房间,滴水的水龙头,还有强撑着洗完澡在床上躺着,在南方阴凉的天气中微微潮湿的被子,千绘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在将睡未睡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看到上面的视频电话备注,她眼神暗了暗,却还是硬着头皮接了电话。
“喂,阿姨。”
她尽力使自己看着很累,声音虚弱,但那
<边的人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她的疲惫,或者说看出来了却假装看不见。
“今天过得怎么样?”熟悉的开头问句。
“嗯,还好。”
“工作累吗?”
“还行”
“我看你这么累的,在大城市混有什么好的,你还不如赶紧回家,找个对象生个孩子,安心在家待着带孩子多好,正好,隔壁的阿姨有个远房侄子,加拿大留学回来的,人长得挺标准的,就是有点矮——这个不影响,你高,以后生的孩子不会矮到哪里去,我已经把你的照片给人家看了,人家小伙子挺中意你,我把他微信推给你,你加一下,跟人家聊一下,最好年底就把事情办了,你从小爹不管娘不要的,阿姨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还是盼着你好”
千绘张了张嘴,根本插不进话。
这样的话她已经听了很多次。
相亲,结婚,生孩子,放弃工作,女人就该被男人养着,不结婚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上一辈的论调总是同一个模板,打着为你好的名头一次次地在下一辈的身上试图实现他们以为的那种他们得不到的幸福。
正因为自己过的不幸,就是图在子女身上看到所谓他们希望的那种幸福。
关于是阿姨把自己养这么大的事情,千绘除了感激和每个月打回去的钱之外无以回报,她当然知道阿姨是为她着想,但是她并不想。
说不上来的感觉,大概是已经对这方面彻底失望了。
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是——
硬着头皮挂断了电话,她看着那边推过来的微信,犹豫着点了通过。
啊,这个头像,经典的怼脸自拍。
光是看着头像就有点下头的样子,接下来这位“加拿大留学生”和千绘聊的内容,完全就是下头的典型案例。
原本是不想管的,但是这个人口口声声的论调和各种讽刺国家展现自己的优越感这样下头的言论,还有那种大男子主义过了头的癌症思想,千绘差点吐出来。
不行,真的不行。
她的对象绝对不可能是这种,是老外她都不介意,应该是有一头很长的银发,冷峻的五官和绿色的眼睛,嗓音低沉沙哑,他呼唤你的名字的时候,那个声音应该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缱绻
等等,为什么脑子里有画面了?
千绘猛地从床上做起来。
脑子里好像隐约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银发绿色的眼睛黑衣服
<
到底是谁呢?她认识这样的人吗?
迷迷糊糊地睡着后,第二天来到公司时,原本冷漠的同事纷纷用一种幸灾乐祸甚至古怪至极的眼神看着她。
好像就是在等着她倒霉的样子。
千绘一头雾水,等她到了工位才发现,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她的电脑被人砸坏了屏幕,上面用她放在抽图里的口红写了一个大大的“bitch”,足见写下这个单词的人对她有多憎恨。
更重要的是,她的工位上还被人贴满了照片。
是前天晚上的酒局。
她衣/衫/不/整地靠在男人怀里,拍摄的角度非常考究,根本就是故意拍成这样的,目的就是毁了她。
一瞬间,心里的委屈一拥而上。
“是谁做的?”她吸了吸鼻子问道。
没人回答她。
姗姗来迟的老板看到这幅光景,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既然有人针对你,那公司可能也留不下你了。”
千绘愣了愣:“这件事情您难道不知道吗?”
老板心虚地咳了咳,说:“我怎么知道?公司的监控坏了很久了,你快走吧,不然警察来了还影响大家工作——或者要不你回去休息几天?”
他急于掩盖什么的样子让千绘更加怀疑这件事和他脱不了干系,但是她能怎么办呢?
劳动仲裁?报警?还是法律援助?
既浪费时间也浪费精力,到头来只要这个人在业界打声招呼,她的未来就完了。
人为什么要上班呢?
不如说为什么要活着?
本来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这么差的,但是——
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的瞬间,唯一的想法竟然是——
终于解脱了。
破碎的记忆涌入脑海,她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却听到一句话:
“真可怜啊,这就是原本的千绘酱吗?”
声音充满了同情,好像就在她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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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加班十点多才回家
忙完已经是十一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