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挂尸示众
静谧叹了口气, “我真看不明白,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在静谧看来,朝中不想呆, 辞官就好了, 为什么非得守着这盛宣。
林渊闻言只是失笑, 他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盏, “喝茶吧!”
静谧不懂他的坚持, 他为官,眼睁睁地看着朝中就这么落败下去却无能为力, 他于自己是有愧的。
林渊这辈子,最大的愿景, 就是看一个太平盛世, 他看惯了方棣通跟沈蚩的尔虞我诈, 也看到了月凛天身为皇帝的小心翼翼,也看到了月烛溟的身不由己……
他看了太多太多,可之前一切的平静, 都在皇上对战王的步步紧逼中溃散, 现在更是将朝中搅得全无宁日。
离天下大乱还远吗?
天下乱了,苦的是谁?
是百姓!
林渊一直想不通, 月凛天究竟有什么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他身为帝王, 却亲自勾结外敌, 他将盛宣置于何地?又将天下黎民百姓置于何地?
林渊沉默地喝着茶, 脑子里却是回想着方棣通死时的语气, 疲惫地闭上了眼。
屋里一时间非常安静,静谧是江湖人,不懂林渊的心思, 却也能猜测一二,不过也说不出安慰的话,静谧沉默良久道:“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抉择对不对?”
林渊睁开眼,“君不君,臣不臣。”
静谧:……
“我就讨厌跟你们这些文人说话。”忒废脑子了。
林渊只是笑了笑,觉得挺对不起静谧的,“你本是江湖中人,却牵扯进这些事中,老夫实在有愧。”
静谧:……
“这天聊不下去了,喝酒么?我备了好酒,没什么是大醉一场解决不了的,一醉不行便二醉,醉生梦死不过如此。”
静谧有个嗜好,便是嗜酒,十天有九天都在喝,却鲜少醉。
林渊跟他认识的时间大半都在看他喝酒,想醉的人醉不了,不想醉的人却活像一生都不曾清醒过。
“喝吧,看你一个人喝也怪孤单的。”
静谧:……
他发现自己也接不了林渊的玩笑话。
静谧取了酒,他自己抱着坛子畅饮,林渊则拿着杯子小酌。
静谧:……
其实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林绯钰,又比如战王……
可林渊现在明显不想说,说了自己也给不了意见,也就不问了,索性喝一场,醉一场于他而言更为实在。
林绯钰没地儿去,最后还是回了晏十风他们的房间,晏十风正在帮江瑾处理身上的伤。
他身上的伤很惨烈,林绯钰突然觉得沈牧亭当真是相当仁慈了。
“怎么了?垮着脸,活像相好被抢了。”江瑾趴在床上,身无一物。
林绯钰取了帕子,跟晏十风一起小心翼翼地处理他身上的伤,“有时候,我觉得沈牧亭还挺好的。”
两人:……
江瑾回想了一下,道:“算不得坏吧!”
晏十风对这句话也算苟同,至少他们都说话算话。
“啧啧,你这伤就没彻底好过吧!”林绯钰拧了一把血帕子,江瑾只是不在乎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绯钰现在不得不承认,江瑾真的很会忍。不管他们手重了轻了,面色都分毫不变,还有闲心跟他们谈天说笑。等处理完换了身衣裳,江瑾就满身大汗地趴着睡了过去,脸红得不像样,晏十风取了湿水的帕子,让林绯钰把人翻过来,给他敷上。
晏十风出门倒水的时候,林绯钰叫住了他。
“怎么了?”晏十风身长玉立,站在门口,侧身对着林绯钰。
林绯钰抿着唇,随后走过去将晏十风抱住,很慎重很慎重地对他说:“对不起!”
晏十风浑身一僵,随后脸上露出一个温润的笑来,“没关系。”有些事他从未怪过林绯钰,他长林绯钰四五岁,友谊之外本就当林绯钰若亲弟,只要林绯钰能想通,明白他们身份之外的难处,晏十风便觉欣慰了。
他若幼时那般轻轻揉了揉林绯钰的后脑勺,“绯钰长大懂事了!”
林绯钰被他说得脸红,晏十风听家命入了仕途,曾经在林绯钰看来是“背叛”,可轮到他自己后,他就明白了其中的身不由己,他们身上背负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家人。
林绯钰从前一直风流之名加身,可他从未觉得自己风流,真正的风流之人不是他这般,他整天虚度,从未想过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倒是明明白白,可就算这条路他不要,他也必须得走。
他不能枉顾父亲,枉顾天命,于他而言,或许现在就是他的“天命”。
“你看顾着点儿江瑾,他发烧了。”晏十风依旧温润,脸上的笑很温柔。
林绯钰“嗯”了一声,就见晏十风端着盆子出门了。
晏十风一走,“昏睡”中的江瑾就出声了,“其实他你完全可以带着你爹离开。”
林绯钰知道江瑾没睡着,闻言道:“怎么?江老板,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死心么?”
“我本就无心,何来心死之说。”江瑾不在乎地笑了,他看向林绯钰,“倒是林公子,你的心死了么?”
林绯钰看着他微眯了一下眼睫,威胁道:“我劝你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公子倒是慧眼,敢问江某心思为何?”江瑾的语气颇为嘲讽,人人都觉得他心思不纯,可他大仇已报,还能有什么心思呢。
他能做到这步田地,真的只是想报仇而已。
江瑾脸上的笑变得虚无起来,就像浮于虚表的假皮。
林绯钰看着他默不作声,只道:“江瑾,我已言尽于此,祸福全看你抉择。”
“那,江某多谢公子提醒了。”江瑾不便起身,只是虚虚朝他作了一揖。
林绯钰走到窗边开了窗,沈牧亭跟月烛溟就在不大的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见林绯钰开窗看来,沈牧亭朝他扬起一个微笑,那笑一如既往,却让林绯钰知道,他说的话全被院子里的两人听了去,顿时一阵心慌,抱拳道:“王爷,公子。”
沈牧亭朝他略微点了点头,就让黑啸给他叼来一壶酒。
林绯钰道了谢,沈牧亭就被月烛溟抱着去了一个房间。
林绯钰:……
他叹了口气,倚在窗边喝酒,伏琴他们不知道被派去了哪儿,院子里现在静悄悄的,林绯钰看着天际的阳,叹了声:“快三月了啊!”
他语气呢喃,最后饮了一口,烈酒入喉,明明是他师父寻来的最好的酒,却让他感觉辛辣中藏着道道苦涩直冲咽喉,辣得他颇为心酸。
江瑾这次是真的昏了过去,他只是一个寻常人,受伤本就严重,表现得再怎么云淡风轻,身体反应却是最诚实的诉说。
而另一边,月烛溟将沈牧亭抱进房间后就坐在了散发着霉味儿的床上,月烛溟知道沈牧亭懒散,爱干净,有点怕他不习惯,便脱了自己的外袍铺在床上,把沈牧亭包裹进属于自己的味道里,有些心疼道:“累了就睡会儿。”
沈牧亭面色不变地躺在床上,拍了拍身侧,示意月烛溟上来。
月烛溟听话地上去,把沈牧亭搂了个满怀,就听沈牧亭道:“王爷是早知道江瑾的事?”
“谈不上知道。”月烛溟垂眸看着沈牧亭绞着他的发,那双不老实的手还有往下的趋势,不由握住他的手,“听过一点小道消息。”
沈牧亭没有说话,月烛溟愿意告诉他的自然会告诉他,就听他道:“江瑾应该确实与应少安认识,皇上会把他囚禁在身边,也是这个原因,但是,他不曾透露应少安分毫。”
“所以他告诉我王府出事的事?才知道月凛天与外戚勾结之事?”沈牧亭眼底浮现一丝冰寒之意,“他跟应少安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这层关系月烛溟也没想通,他究竟为什么要护着应少安,死也不说?
月凛天甚至把对应少安的怒意全都发泄在江瑾身上,他也心甘情愿的受着。
“这便是你同意我留着他的本意?”
月烛溟讨好地亲了他一下,“阿亭,我知你因他告诉了你我的消息对他心存感激,但江瑾这个人……”
“我明白。”沈牧亭轻抚他的脸,突然仰起头,一口咬在了月烛溟的下巴上。
临近傍晚时,酒锄才带着方萋萋回来。
方萋萋蒙着面,没有寻常女子的娇弱,反倒透着股爽朗,一进门就找林绯钰,林绯钰被她拽着上下左右看了一圈才松口气,一巴掌拍在林绯钰脑袋上,“胆子大了,血书都能造出来,害得我爹差点以为你要死了。”
林绯钰揉着被打疼的肩膀,表情略有些委屈,“实在没找到笔墨,有血就将就了一下,方姐姐就别怪罪了。”
方萋萋一巴掌正欲拍下去,沈牧亭跟月烛溟来了,她那一巴掌立即收了回去,暗暗拧了一把林绯钰手臂上的肉,疼得林绯钰脸都变了。
“王爷,公子。”屋里的人齐声喊道,就连方萋萋也随流喊了一声,暗暗打量了一下沈牧亭。
沈牧亭朝她扬起一个微笑,“江老板就麻烦方姑娘了。”
“诶,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去看看。”方萋萋说完就把林绯钰拽走打下手,沈牧亭招了酒锄过来。
酒锄从未这么近距离的跟沈牧亭还有月烛溟相处过,顿时很紧张。
“外面如何了?”
“护城卫在暗暗搜查,”没等沈牧亭继续问,酒锄将在外面看到的、听到的齐齐说了出来。
“但是听说皇上得了一种怪病,御医被砍了好几个,现在宣临城除了暗自搜查王爷跟公子的人,还在到处找大夫进宫,属下把方大夫顺道藏了起来。”
酒锄知道自己把方大夫藏起来的事是自作主张,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也没想这么多。
沈牧亭自然知道月凛天为什么找大夫,只是比起找大夫,他不觉得找孖离北国的人更快也更容易么?
月烛溟全程不曾说话,闻言闭了下眼,宣临城已然大乱,各州府不久便会收到消息,他只希望仇轩能快一点找到朴青芒,至少按他书函那样做。
他没告诉仇轩他让他去找朴青芒井非是搬救兵来救他,而是让三洲严阵以待,月凛天身为皇帝都能叛我族,其他人月烛溟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得早做防范,不能让外戚趁虚而入。
沈牧亭让酒锄下去了,酒锄退得无声无息。
“他为什么不找孖离北国的人?”既然他们有合作,月凛天但是一国之君的噱头就足够让孖离北国的人信任,月凛天究竟在想什么?走到他如今这一步,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月烛溟想到月凛天这个同他一起长大的侄子就觉得心里一阵钝疼,他抛开这一丝钝疼,转某看向沈牧亭,猜测道:“或许,是他们之间的协议出了什么问题?”
沈牧亭沉思,这个可能也是存在的,只是,他们的协议内容究竟是什么?
这一夜过得看似平静,可出了这方小院,外面夜间巡逻的人多得很,盛宣没有宵禁,可这日之后,戍时末出门者斩无赦。
宫中,上泉殿。
月凛天坐上了轮椅,周身都笼罩在一张巨大的斗笠里,他的身形比之前大了一圈,就像是忽然一夜之间长胖了一样。
在他下首跪满了人,穿着朝服的太医,抓来的民间大夫……
殿中寂静得很,全都低垂着头,有的甚至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在月凛天旁边,还有未收拾的尸首,身首分离,就那么大剌剌地躺在他身边,就连他的龙袍之上也沾满了鲜血。
斗笠下的月凛天目光阴狠地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简直怒不可遏,庸医,全都是庸医,全是庸医,饭桶。
“皇上……”
在月凛天不远处的太监提着脑袋靠近他,方一出声就被他握在手里的剑一剑毙了命,鲜血飞溅了出去,就近的太医立即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月凛天阴恻恻地声音响了起来,“你抖什么抖,朕很恐怖吗?”
那太医吓得说不出话来,现在的月凛天何止恐怖,他简直变成了一个不分青红皂白便杀人的魔鬼,却没有一个人敢来收尸。
“说话!”月凛天愤怒地将手里的剑朝那位太医扔了出去,那剑直接插进了那个太医的咽喉。
一个民间年轻大夫再也受不住这种气氛,大概也没想着活着出去,他愤怒地站起身,指着月凛天的鼻子破口大骂,“昏君,昏君,你昏庸无道,滥杀无辜,不配为帝,若不是战王……”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后面一个太监手里拿着一把短刀,直接从他后心捅穿了他的身体,可那位年轻大夫还是将未完的话说了出来,“何有你帝之位。”他说完,太监又补了一刀。
在场的人心有戚戚然,尽皆敢怒不敢言。
现在的皇上身染怪病,他们无能为力,但也不得不说,现在的月凛天确实昏庸,不配为帝,只是没人有胆子说出来,他们没有那个勇气,他们有家人,那个年轻大夫不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将会让家人落得个什么下场。
“你们呢?也这么觉得?”月凛天已经疯了,他疯得彻底,都是因为月烛溟,若不是他这个皇叔,他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从小他就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就算做了皇帝,他也阴魂不散,自己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他,他为什么不直接死在战场上。
此起彼伏的否认声响起,月凛天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过是穷途末路,绞藤被月烛溟滋养得活力很满,他时时刻刻都在受着非人的折磨。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疼得快炸了,偏偏脑子清醒得很。
“皇上,你要不试试这个。”一个太医忽然出声。
斗笠下的月凛天抬眸看去,那是一个很老的太医,满脸褶子,曾去月烛溟的府上给他看过腿疾,月凛天知道得清清楚楚。
“什么。”月凛天的嗓音沙哑。
那太医豁出去了,道:“听闻荙楚有一种药,能治百病……”
意思就是要去荙楚讨药。
荙楚荙楚荙楚,又是荙楚。
他们跟孖离北国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什么都要来踩上一脚,月凛天笑了,他道:“如此,那何太医不如替朕走一遭,去这荙楚求药。”
何太医已经七旬有余,怕是还没到荙楚,这具老骨头就得埋在路程上。
可这话是他提出来的,何太医不得不应。
上泉殿中的血腥这才止住。
只是那些民间大夫全都关进了天牢。
翌日,月凛天下令,方棣通的尸体以乱臣贼子之名挂尸城墙,挂到他连一节骨头都不剩。
宣临城彻底沦为了人间炼狱。
伏琴回来的时候,亲眼看着方棣通被挂在城墙之上,受万民观瞻,还听到战王也沦为了乱臣贼子的言论。
伏琴没敢声张,咬牙忍了下来。
现在他们被困京都,只希望仇轩能尽早带着朴青芒前来。
小院中。
沈牧亭等人听伏琴说完,表情很平静,他们知道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按理说这条罪名应该更早安下来的。
“王爷,如今罪名你已经有了,可还死心?”沈牧亭坐在窗边,看着小院中树上新发的嫩芽。
“我早就已经死心了。”月烛溟从后抱着他,“阿亭……”
月烛溟欲言又止,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出了这京都,沈牧亭本就不喜颠沛流离,可他这样跟着自己,竟也要开始颠沛流离了。
他失诺了。
可是这话他不敢说,他怕沈牧亭离开他,离了他沈牧亭会怎么样?是依旧懒散度日还是……
而他没了沈牧亭,又该怎么办?
月烛溟是非常忐忑的,一边不想沈牧亭离开,却又想他离开。
沈牧亭似是知道月烛溟未言的话般,把手轻轻覆在他的手上。
沈牧亭从未想过离开,比现在更难的境地他都有,只是那时他是一个人,而今,他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相陪,他也井不觉得是被月烛溟牵连,这具身体有那么一个爹,没有月烛溟,他多半会变成从前那个没血没肉的沈牧亭。
有月烛溟在身边,让他有种很清晰地自己还“活着”的真实感。
月烛溟搂他搂得更紧了。
“再休息几日,我们就出城。”月烛溟在他耳边坚定道。
沈牧亭感觉到了他的不安,道:“王爷,你不弃,我也定当不离。”他眷恋这种真实感,也想好好体会一下活着的正常人的感觉。
挂尸方棣通井没有引出月烛溟,倒是林渊听闻这个消息沉默了非常久,不过他自被救出来就变得寡言少语,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天下,也不是也想看到的盛宣。
现在的盛宣坏了,坏得彻彻底底。
林渊在院中站了许久许久,他仰头看着明媚的天,单看这天,分毫看不出这盛宣已经烂入了泥泞。
林绯钰知道林渊的想法,把手搭在林渊的肩膀上,喊了一声“爹”。
“绯钰……”林渊的声音苍凉,两鬓的斑白好似又增加了,看得林绯钰一阵心酸。
林渊把手搭在他的手上,轻轻拍了拍,春风拂过,林绯钰好似感觉到了什么,紧了紧手,林渊却没再说话,林渊也无话可说,盛宣已经变成了这样,他们都成了谋逆的罪臣。
江瑾跟晏十风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的两人,江瑾虚虚握着拳轻咳了两声,“晏大人,你怎么看?”
晏十风虽对谁都温和,什么话该对什么人说自然知道,他转头看向江瑾,“江老板,这话应该在下问你吧!”
江瑾只是笑笑不说话,转身回了屋内。
晏十风站在门口继续看着院中两人,可视线却有些飘摇,宣临城出了如此变故,他有点担心他的家人。
也是幸好,幸好他把他们都送走了。
月烛溟他们休息了七日,他已经安排好了所有,届时便能出城。
可在他们出城前夕,却传来了沈蚩的消息。
说是沈蚩逃了。
沈牧亭听着这消息,只是不在乎地笑了笑,皇宫天牢,岂是那么容易就能逃得掉的。
沈牧亭看着月烛溟,“王爷,看来有人又给你布了一张棋盘。”
月烛溟从他身后环抱着他,“我知道,这盘棋,我会好好下。”
沈蚩逼宫都能活着出来,他手上究竟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把柄,月凛天如今都这样了,为何又屡屡对沈蚩网开一面。
沈牧亭懒洋洋地靠在月烛溟身上,看着被风吹动的云,嘴角浅浅地勾了起来。
当天晚上,月烛溟就派人给月凛天制造了一起大麻烦。
具体怎么做的,沈牧亭没问月烛溟,不用想也知道,月凛天既然利用沈蚩来转移他们的视线,为何他们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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