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动手吧,阿亭
林渊跟林绯钰还有晏十风也没能免于责难, 全被软禁在府中。
月烛溟一见沈牧亭便一脸焦急地推着轮椅过来了,他知道沈牧亭本事不小,可宫中戒备森严, 他也没把握沈牧亭能不能知道他被软禁的事, 也不知道沈牧亭能不能安全脱身。
他以为方棣通当真能做到一个“平”字, 可他们所有人都忽略了, 他们都是盛宣的臣子。
沈牧亭看到月烛溟没事也暗暗松了口气, 将江瑾与他说的话尽数告诉了月烛溟,顺带还有江瑾在宫中的事。
月烛溟闭了下眼, “这件事是我拖延在先。”他不能没有任何理由就谏言杀一名朝臣。
沈牧亭也沉默了,王府气氛紧张, 却依旧有条有理。
沈牧亭相信月烛溟有法子离开这里, 他们已经被围困了好几日, 伏琴跟仇轩提议了好多次劫狱的事,今晚丑时便是他们动手的时间,只是丑时未到, 沈牧亭先回来了, 这才有沈牧亭刚回来就遇见了一帮护卫的场面。
众人都很沉默,谁也没有开口, 他们被围困, 消息传不出去, 外面的消息也传不进来, 如果月凛天只是威慑月烛溟要他交出兵权尚还好说……
可沈牧亭见如今的月凛天, 显然他的目的不止于此, 他拿到兵符之后,要月烛溟死。
那月凛天顶着怒意留着沈蚩是什么意思?
这是沈牧亭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地方,逼宫那晚月凛天应当已经看出沈牧亭与沈蚩并无父子情, 他究竟想做什么呢?
“王爷,公子现在已经回来了,我们……”伏琴想说冲出去,可王府不止护卫,还有丫鬟,不会武的仆人也多,他们会武的尚且可拼一拼,可不会武的他们怎么办?
王府又没有密道……
思及此,伏琴突然转头看向仇轩,密道的话,王府周围的机关道不就可以一用?
外面的人一直没有冲进来,不也是因为机关的原因吗?
“王爷……”仇轩也看向月烛溟,月烛溟却深深地看向沈牧亭,这几天他也不知道沈牧亭在狱中过得好不好,道:“仇轩,你带着不会武的先从机关道离开。”
“王爷……”仇轩欲言又止,随后把视线落在沈牧亭身上,抿唇点了下头。
他们的功夫都不及沈牧亭,王爷如果跟他们一起离开反倒动静太大,“王爷,你跟公子先走。”
仇轩说话后,其他护卫也开口了,沈牧亭只是一如既往般靠在月烛溟身上,“我累了!”
“我们去浴汤房。”月烛溟推着轮椅便朝浴汤房的方向走了,身后传来伏琴等人的喊声,却不敢太大声。
沈牧亭转头看向伏琴,“乖,听话。”语气带着哄小孩的意味。
伏琴不愿,可是……
“是,主子!”伏琴领命,等把那些人送出去,他就回来接王爷跟公子。
月烛溟将一枚兵符交给了仇轩,让他出去了就去找朴青芒。
朴青芒是什么人沈牧亭并不知道,只是也没多问。
其实沈牧亭并不是太累,但是月烛溟会如此说,显然知道了他方才话中透露的信息,月烛溟不管得到兵符与否,都不会再留月烛溟,战王府上下现今跟外面的情况显然差异巨大,更何况皇城周围更不知道有多少埋伏,他们分批走,危险大,但机会同样也多。
至少不会被一网打尽。
月烛溟始终没有回头,沈牧亭悄悄抬眼看去,就见月烛溟正好垂眸下来,沈牧亭送上自己的唇,不过几天不见而已,他却感觉好似隔了很久一样。
“阿亭,让我站起来吧!”他想护着这个人,用命去护。
“王爷,你可做好准备了?”沈牧亭轻声问,从始至终他都不曾告诉月烛溟他不是中毒,可现在瞒着好像也已经没有必要了,月烛溟心中对亲情仁慈,对近亲也仁慈,他的凶狠暴戾都是对外的。
“我已经准备几个月了!”他吻了一下沈牧亭的额头,现今入春两个月左右,沈牧亭的体温还是冰冰凉凉的,好似怎么也捂不热。
“会很疼。”沈牧亭曾尝过那种疼,是真的很疼,就算他再怎么能忍,也被那种疼折磨得活像死了一回,可他偏偏死不了。
“有你在,我就不疼。”月烛溟捧着他的脸,“动手吧,阿亭!”说完他珍重地亲了一下他的眉眼,“辛苦了!”
方才逃出来,又要为他做这些。
沈牧亭没有多做犹豫,同意了。
他把月烛溟剥光放进了冰凉的池水里,月烛溟却没什么感觉似的,在沈牧亭松手的那一刻道:“如果他们攻进来了,你就先走,不要管我。”
“放心王爷,我会的。”沈牧亭回答得言笑晏晏,月烛溟被他这毫不犹豫的回答弄得一怔,随后像是诀别般搂着沈牧亭重重地亲了一口,失笑又宠溺地啐了一声:“小没良心。”
月烛溟心底是不想走到那一步的,他想陪着沈牧亭,可如果非到那一步不可,他希望沈牧亭能活下去。
沈牧亭的心悦他能感觉得到,那是浮于表面的“心悦”,他清楚得很。尽管如此,可他还是一脑袋栽了进去,还栽得无怨无悔。
黑啸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跑了出来,趴在他们不远处,沈牧亭回头看了一眼,没搭理它,摁住月烛溟道:“王爷,我要开始了。”
月烛溟的表情如旧,沈牧亭闭眼吸了口气,指尖闪过一道光亮,月烛溟的手腕立即流出殷红的血,很快他的四肢都被划开了,鲜血在冰凉的水中氤氲成纱。
沈牧亭也不管月烛溟听不听得懂,道:“这种东西附在你的神经之上,三年时间几乎快要与你长成一体,它们以寄生的方式存在……”
沈牧亭一边说一遍分散月烛溟的注意力,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就见沈牧亭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立即横流直下。
“这种东西是有生命的,它们非常喜欢我的血。”沈牧亭依旧在微笑,可月烛溟却在那种笑中看出了别的什么来,不由抿紧了唇。
他的血上辈子被人追着讨,追着要,不择手段的将他视为神丹妙药……
想到这里,沈牧亭嘴角的笑在月烛溟眼里忽然变得异常讽刺,还没等他出声,全身都好似被东西抽动似的疼了起来。
他皮肤表面逐渐漫起了道道青筋,正在朝着四肢的伤口蔓延,因为冷水的关系,它们的动作变得非常缓慢,方才从伤口里掠出一条便被冻住,接着越来越多的犹如触手一般的东西从伤口里伸了出来。
沈牧亭看了一眼月烛溟的表情,见他面上已经疼得出了一层冷汗,却没有叫出声来,正怔怔地看着他自己的手臂,死死抿紧了唇。
这东西,在末世的时候,被人叫做绞藤,却不属于植物,而是动物,以寄生血液里为生,最喜欢有异能的人的血。
异能能让它们迅速生长繁衍,撑破人体,变成一只会行走的庞然大物且拥有无数触手的怪物。
若是寄生在普通人体内,初始生长便会进入沉睡状态,身体的各种部位会不规律的失去作用,就像月烛溟这样,不过他失去作用的是腿。
而沈牧亭能让月烛溟站起来,是因为他的血,让它们暂时转移了沉睡点,聚集在血液凝聚之处。
待到绞藤露出来得足够多,沈牧亭立即利用金丝蝉衣一把拽住了那藤,费力一拽。
绞藤费力扭曲着,月烛溟整个人都痛得抖了起来。
绞藤是一个整的,却能分裂而生,冷水能让它们暂时失去活力。左手的被扯断了,可沈牧亭的血对它们的本能诱惑实在太大,就算断体,它们也会本能地朝鲜血的地方使劲挤。
将近半个时辰,沈牧亭才将绞藤拔完,把它们全都裹在金丝蝉衣里,放在水下。
他一把将月烛溟拽了起来,月烛溟浑身都痛得虚软,特别是腿,根本一点都使不上力。
他满头大汗赤着身,看着沈牧亭,眼中闪过几分复杂之色,这东西他闻所未闻,沈牧亭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还有他的血是怎么回事?
沈牧亭扶着月烛溟远离池水,黑啸好奇地用嘴去拱金丝蝉衣,被沈牧亭喝住了。
“牧亭……”月烛溟虚弱地呢喃了一声,沈牧亭没有看他,而是问:“想知道我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的对不对?”
月烛溟沉默了一下,他确实想知道,但却没有怀疑过沈牧亭。
“我尝过。”沈牧亭的语气很平淡,随即目光变得悠远了起来,“很疼很疼。”
他被绞藤寄生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只有他自己,那种疼,比他曾经受过的所有伤都疼。
“不过你很厉害,居然没有哼一声。”沈牧亭当时是被痛得把他活着的所有不甘与不公都骂了一遍,骂完就算他恢复能力惊人也有一天没恢复过来。
只不过,当初沈牧亭自己拔绞藤的时候,远没有月烛溟这样只是小小的四道伤口,他是脱了一层皮才把那些要命的玩意儿拔出来的。
后来,他把那些绞藤用冰封了起来,佯装投降,喂给了当时那些想要他的人。
沈牧亭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他面前,从身体里长出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生命力稍长的,则对他破口大骂地诅咒他。
沈牧亭不弱,真的是上辈子过够了那样的日子,所以这辈子,他想好好活着,本不想透露自己异能的分毫,可是,他不想看着月烛溟死。
沈牧亭就着手腕上还没愈合的伤口,捏开了月烛溟的嘴,强迫他把他的血喝了进去。
月烛溟被迫喝了很多,身上的疼轻了,伤口跟力气也恢复了许多,他一能动了就攥住了沈牧亭的手。
他明白了,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发现这一点。
他怕疼,厌恶血,连带红色也厌恶,他整日穿得单薄,初始的时候连一个安稳觉也睡不好,后来能睡好了则无意识地往他身边靠。
沈牧亭说他不怕冷,他到底是习惯了冷还是真的不怕冷?
不知道他中的什么毒却能救他,他还以为是沈蚩给了他解药,他还曾怀疑过沈牧亭是沈蚩派来偷他兵符的内奸。
虽然这个念头早就打消了,可现在想起来,他觉得自己负了沈牧亭,沈牧亭对他的喜欢虽然浮于表面,可从始至终都真心待他,而他却怀疑他。
“对不起!”月烛溟抱着沈牧亭,很慎重很慎重地跟他道歉,“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沈牧亭没有动,“王爷,你是第一个被我如此费心去救的人。”
上辈子那些无知的仁慈不算,那是他傻,那是他以为人人都有一颗真心的傻。
月烛溟只是搂紧了他不说话,黑啸还趴在池边看着池水中被包裹着缓慢挣扎的绞藤,不时伸出爪子挠一下。
此刻,月烛溟的心是疼着的,他没有问沈牧亭为什么会遭受那样的对待,他不想去揭沈牧亭藏在心底的那道疤。
沈牧亭也乖乖靠着,现在丑时未过,伏琴他们应该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王府内安静异常,沈牧亭道:“现在还有时间,王爷要不休息一会儿?”
“你睡!”他知道沈牧亭懒散,很多时候都喜欢睡觉,“我搂着你。”
沈牧亭失笑,觉得月烛溟太过珍重了一点,“那王爷可要这么裸一晚上?”
月烛溟:……
“那我们回房。”月烛溟尝试性地站起来,先还觉得腿上没什么力气,过了一会儿也就习惯了,他没有对沈牧亭血的神奇疑惑分毫,等他站稳后沈牧亭就起身,下一刻就被月烛溟拦腰抱了起来,“我抱你走!”
沈牧亭见他站得还算稳,也就没反对,当复健也是成的。
两人回了房,月烛溟穿上衣裳就上/床搂着沈牧亭,很快沈牧亭的呼吸就变得平稳起来。
月烛溟垂眸看着沈牧亭的睡脸。他的脸很小,身材也很纤细,体温凉凉,却紧紧贴着他吸取他的热量。
月烛溟神色变得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轻声道:“阿亭,我永远都不会负你。”如果说之前的“一世无忧”之约是条件,那么现在,就是心甘情愿。
沈牧亭永远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此时王府外重兵把守,沈牧亭要睡依旧睡得着,这其中也有月烛溟的原因的,若是他一个人,他定然不敢睡得这么熟。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信任月烛溟到如此地步了。
沈牧亭这一觉睡到了卯时末,月烛溟一直是浅眠状态,沈牧亭呼吸变的那一刻他便睁开了眼睛,一夜未动,被沈牧亭枕着的手臂已经麻了,不过他没有表现出分毫。
“可以再睡一会儿。”月烛溟柔声道,今晚他们不知道还能不能睡个安稳觉了。
思及此,月烛溟微眯了一下眼睫,月凛天口口声声不能让盛宣毁在他手里,可身为帝王却勾结外敌,他这还不叫要毁了盛宣,那该叫什么?
“不睡了!月凛天发现我不见了,定然会来战王府。”他也定然会找江瑾算账,也必然会去找沈蚩。
毕竟,江瑾是最后一个见过沈牧亭的人。
他们至多还有三个时辰。
沈牧亭希望江瑾能撑的久一点,他这辈子没被什么人这样包容救过,江瑾不能就这么死了。
“顺利的话仇轩应该已经出城了。”
现在月烛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已经在慢慢放权,月凛天为什么就不能耐心地等一等呢?
“王爷,别想了。”沈牧亭想到昨晚看到的那一幕,笑道:“他能杀了李玉,杀了宫中那么多人,沈蚩都变成了他手里的刀为他而用,王爷不觉得,月凛天已经疯了吗?”
疯得没有人性。
之前他还在想沈蚩为什么会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他究竟是说给谁听的?
现在想来,这句话沈蚩不是说给沈牧亭听,也不是说给月烛溟,而是说给月凛天啊。
可他究竟对月凛天说了什么?
沈牧亭不信月凛天当真没有私下见过沈蚩,月凛天又有什么把柄落在沈蚩手里,才让他说出这么一番话?
沈蚩跟弯月刀有关系,弯月刀又是荙楚插/进盛宣的势力,他们在盛宣又究竟插/入多深?
月凛天跟孖离北国的关系又何如?
“王爷,你可有收到关于荙楚与孖离北国与边疆的消息?”
“那倒未曾。”月烛溟也在疑惑,孖离北国跟盛宣向来无来往,月凛天又是怎么跟孖离北国搭上关系的?
更何况,应少安还是孖离北国的祭司。
孖离北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国家?为何能御得虫,这次是石头虫,以后又会遇上什么样的怪东西?
月烛溟不愿想,却不得不想。
他看着沈牧亭,叹了口气,“关于你血的事,莫要透露出去了,”月烛溟沉凝了一下,问:“沈蚩可知道?”
“不知道。”沈牧亭知道月烛溟是关心他,他挑眉看向月烛溟,“王爷现在知道了我的秘密,你当何如?”
“自然是护着你。”月烛溟语气森然,沈牧亭的异常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谁都不行。
沈牧亭一时间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有点酸,也有点涩,却一点痛意也没有,反而觉得暖暖的,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这种感觉对沈牧亭而言,是有点微妙而神奇的。
“可想要吃点什么?我去厨房给你弄?”
“我去,你再睡会儿。”说完亲了一下沈牧亭的额头,“很快回来。”
沈牧亭就看着他起身,笑眯了眼睛,用小指勾着他的小指,道:“我等你回来。”
月烛溟去了厨房,沈牧亭却没有再睡,他去观察了下围着王府的兵,他们没有松动分毫,却明显比昨晚少了些人,沈牧亭拧着眉,是发现伏琴他们离开了还是怎么?
沈牧亭不确定,王府的机关道通往何处的他不知道,但机关确实危险,护城卫这种程度的兵是肯定闯不过王府的机关的,所以,那些兵究竟被调去了哪儿?
不过两刻钟月烛溟便做好了饭,给他端了过来。
沈牧亭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有些诧异,“你做的?”
“嗯,以前在军中学会的。”
这一点月烛溟没有细说,不过他身为统帅居然会做饭,又提及军中,实际情况不难想象。
沈牧亭他们吃完不久,就听见府外传来了阵阵喊声,月烛溟甚至连碗都来不及收拾。
“来得倒是挺快。”沈牧亭依旧在微笑,可那笑中藏着几分冰冷。
月烛溟今天便已经恢复了许多许多,闻声道:“从机关道离开。”
沈牧亭却没急着走,他把浴池里的绞藤拣了起来,又把月烛溟送他的狐狸玉簪收拾上了,月烛溟则揣了一怀的银票。
沈牧亭:……
没错,银票不能少,不然他们吃什么?
这里不比末世,末世没吃的了能用抢的,抢的当然不会是什么纯良之辈。
收拾好东西两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见王府外升起了四道人旗,林渊、林绯钰、晏十风还有——江瑾。
江瑾整个人都非常虚弱,他们升高后能清楚地看到院中一前一后正准备离开的两人,甚至连月烛溟站起来了都没发现,齐齐面露焦急地看着两人。
他们都被堵住了嘴,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下一刻,箭雨就从府外射了进来。
一道陌生的声音从府外响起,“王爷,你若再不出来,这四个人可全都会因你而死。”
那声音尖利,明显是个阉人。
沈牧亭神色沉凝异常,他的视线在四人身上略过,几人全都在朝他们俩努头,示意他们别管,快走。
“王爷,可还行?”沈牧亭颠了颠手里的金丝蝉衣,转头看向月烛溟,若是月烛溟要走,他便不会留,沈牧亭分毫不会怀疑外面那个太监的话,这四个人对月凛天而言死有余辜,对沈牧亭却不是。
特别是江瑾,他总觉得自己欠了他,如果不是他,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根本就不知道。
“怎会不行?”月烛溟看向沈牧亭,他们四人不论是谁,月烛溟都不希望他们是因自己而死。
月凛天的圣辇就停在战王府不远处,看着战王府紧闭的大门,方棣通已经被他绑了起来,这一次的试探,让他觉得方棣通一点用都没有,他给了机会来对他表示忠心,可却等了几天方棣通都没有动手。
“右相,朕对你太失望了。”方棣通垂着头,没有说话,他能把方时镜跟剩下的二子送走,自己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