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怎可无锋
剑已到手，余亮二话不说就走出了房间，他现在迫切的需要找回场子，抹除自己心中的耻辱。
没走几步，余亮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身后的白沭，道：“你跟着干嘛？”
“呃——？”想起刚刚余亮还在邀请自己，白沭现在的脑子有点发懵。
话刚说出口，余亮脸上突然出现几分尴尬，也想起了自己刚刚还邀请他一起来着，但现在有他真不合适呀，万一打起来肯定会殃及他，就算不打，这事让白沭知道了，他不要面子的吗？
不待白沭开口，余亮率先搂过他的肩膀，携着他往回走，边走边说道：“洗了澡你就睡吧，这几天赶路确实很辛苦，你肯定累了。”
说完，两人恰好走回白沭的房间外，余亮持剑的手推开房门，一把将白沭强行推了进去，而后双手抓着房门，余亮笑着对里面皱眉不解的白沭说了句“晚安”。
话音刚落便关上了房门。
笑容褪去，一股决绝显现于脸上，余亮转身踏着沉重的步伐离去，其背影伟岸而高大，带着几分萧瑟与悲壮。
风萧萧兮易水寒！
房间内，白沭挠了挠头，还是想不清楚余亮这是咋了，居然还罕见的对自己笑了，那笑容很是温暖，但白沭却感觉透着古怪，于是他决定一会跟过去看看。
五楼楼道中，余亮看着这个地方，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自己狼狈逃跑的画面，紧了紧手里的秋月剑，余亮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不过，快走到台阶尽头时却顿住了，近在咫尺的露天楼台，耳中听到其中的谈笑声，余亮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秋月剑，发现它给自己的安全感好像并不是那么踏实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
“别管闲事？”
“去拿回吞天刀？”
踌躇中，余亮心里升起了几个念头，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多的忧虑，因为他目前还未跟强者交过手，有些拿不准自己的斤两。
良久后，余亮依旧是踟躇不定，心里多了一份烦躁的同时，也对自己的胆怯更为羞愧。
“玛的！宝剑怎可无锋——！”
“呜——”
余亮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同时快速的调整心态与神色，随后毅然的向前，踏入了这顶楼的楼台。
站定其中，余亮放眼扫视一圈，比虹城那小了很多，大概只有十余张桌，此时只有左边一张空桌，其余的都已坐满，大多数人在吃晚饭时见过。
紧了紧手中的秋月剑，余亮踱步向右侧走去，走到靠围栏的一处桌前，含笑道：“不知可否拼个桌？”
“哎——！是你！”
瓷娃娃似的小女孩惊奇道，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刚刚余亮胆战心惊的样子她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呢，完全没想到他居然还敢出现，而且还是这么主动的来找他们。
“对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余亮笑盈盈的说道，看着小女孩的同时，余光与真气始终锁定着女孩桌对面的中年男子。
余亮的主动出现，亦在男子的意料之外，他饶有兴趣的打量一眼余亮，当看见他手里抓着的剑，还有那因为用力过大而发白的手指时，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坐这吧。”男子拍了拍自己身边座椅的扶手，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看着余亮。
“对对对，快快同我们一起坐下。”小女孩附和道，弯弯的眼睛里透着高兴。
她本来在楼下大堂里就对余亮感到好奇了，以至于刚刚在楼道里刚见面时就感到惊喜，后面因为一点小事把他吓跑了，回过头一想，女孩觉着可惜，但那成想，余亮居然有胆子来找他们，现在心里对他更为好奇了。
“……”余亮有些无言，他们居然真的邀请自己入座？
看了看高兴的小女孩，而后转头看向中年男子，余亮完全没想过剧情会是这样发展，在他的预想里应该会是剑拔弩张，再不济也会与眼前的男子拼一波修为气势才对。
“呆子！想什么呢？”女孩见余亮久久不语，也不见有所行动，于是出声催促道。
回过神来，余亮见小女孩正微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脑海里突然又回响起她说的那句“胆小鬼”。
还能被个小丫头片子小瞧了！
转头再次看向中年男子，他依旧含笑的看着自己，于是，余亮嘴角扬起，对着男子点头笑道：“打扰了。”
说罢，拉开男子一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但仍旧不敢大意，只坐在椅子的前半段，腰身笔直，保证有足够的应对空间。双腿张开，平稳的踩着地上，随时准备借力。左手持剑放在左腿与腰部之间，右手张开放在腹部，食指与中指不断轻点着小腹，随时准备拔剑出鞘。
一旁的男子看在眼里，笑了笑没说什么。
“嘿嘿嘿嘿……”见余亮入座，桌对面的女孩发出灵雀般动听的笑声，那双杏仁眼弯成了月牙，婴儿肥的小脸上显现出一对浅浅的梨涡，刻意不漏齿的“怪异”小嘴也透着几分古灵精怪。
这一幕余亮却是无心留意，依旧用余光与真气锁定着身旁的男子，一丝也不敢大意。
“这是我最喜欢喝的果汁，”女孩一手提起自己身前的白瓷壶，一手拿过一个空杯子，略显心疼的倒了半杯，而后站起身递给余亮，“你尝尝，可好喝了！”
看着递过来的杯子，余亮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小女孩透出的高兴非常真挚，不接心里过意不去，但接吧，一旁的男子万一……
“谢谢。”
思虑片刻，余亮还是伸手接过了，原因是他察觉到，一旁的男子脸上居然出现几分醋意，没错，就是打翻醋坛子了，想来这么疼爱女儿的老父亲，应当不会在自己女儿面前动手。
想通了这一点，余亮心里放轻松了些许，看着杯子里艳红色的汁水，在对面期待、身旁醋意的眼神中，浅浅的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应该加了冰块，味道就是西瓜汁。
“怎么样？”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期待着余亮的认同，“好喝吧？”
回味了一下唇齿，确定没有别的什么奇怪味道，又轻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确保没有什么不适后，余亮用行动回答了小女孩的问题，一饮而尽，而后故作惊奇道：“哇——太好喝了！”
说罢，放下杯子对着小女孩竖起大拇指，表情夸张，带着笑夸赞道：“你真是独具慧眼，这么好喝的果汁都被你发现了！”
“嘿嘿嘿……”女孩对于这番话很是受用，双眼又弯成了月牙，浅浅的梨涡显现，连一直刻意隐藏的牙齿都露了出来。
“切！油腔滑调。”一旁的中年男子撇撇嘴，一脸不乐意的轻声呢喃。
男子的话余亮听得清清楚楚，故作无意间看去一眼，男子满脸的醋意，见此，余亮的笑开始发自内心，且更为浓厚。
老父亲的醋意与心疼？桀桀桀……
“对了，那个老头才是个归真境五重的，你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还要多，干嘛还让他那么嚣张呀？”
突然想起楼下大堂的事，女孩歪着脑袋发问，大眼睛里带着不解。与此同时，一旁的男子也饶有兴趣的看向余亮，想听听他怎么说。
“归真境五重？！”余亮默默重复着小女孩说的话，刚刚落下些许的心又提了起来，而且更为忐忑。
自己只能探出那老人是归真境的，探不出具体是几重山，而小女孩却能准确的说出来，除非认识，不然肯定是她父亲，也就是自己身旁的男子探出来的。
但听口气一口一个老头，显然不认识，这么想来——男子应当是山海境，或更强！
“咕噜……”余亮咽了口唾沫，重新将右手放回小腹处，没回答女孩的问题，反而故作诧异的样子，问道：
“哦？那你知道我比那老人家高出多少吗？”
“当然知道了！”女孩骄傲的昂起头，笑容灿烂道：“你是破障境八重！对不对！”说罢，女孩做出一副“被我猜中”的表情，但话里却是异常的笃定。
昭日境！——余亮心里“卧槽”一声，眼睛睁得大大的，握着秋月剑的手不由的有些颤抖，又觉着有些无力，额角上流下一滴冷汗。
说好的修行十分艰难呢？说好的非大气运与大毅力者不可行呢？为什么我感觉遍地都是大佬！
余亮回想起曾经师父对自己说的话，苦着脸，现在真想飞回去当面反驳他老人家！
刚出青河镇先是遇到曹逸与灰袍人，没过几天又遇到糜丹，现在刚出虹城又让自己碰到了，还是昭天境的，更是贴了脸！
“呆子？”女孩晃晃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回过神，余亮隐晦的看了身旁男子一眼，发现他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乍一看还挺和善，可余亮忘不了先前他看自己的眼神，因此，余亮看来这笑里可能藏着刀子！
“嘿——，呆子！”女孩又晃了晃手，同时皱起了眉头，显然对余亮的两次没理她感到不满。
“唉……”余亮哭丧着脸，不知是回应还是叹息，随后耸了耸肩，自个当真是个呆子，竟然来这自投罗网，现在自己就是砧板上的肉，又像是一个面团，圆扁任人搓了。
想通这一点，余亮反而轻松了，笔直的背松散了下来，屁股向后挪了挪，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就连一开始握紧秋月剑的手都放轻松了，用一种舒服自然的姿势轻放在大腿上。
“这还能因为啥呀…尊老爱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