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终身遗憾

    刘筠顿时大惊失色，急忙给爸爸打电话，但他手机关机了；又给妈妈打电话，也打不通；她又给奶奶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刘筠就急不可待地问：“奶奶，我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王秀梅没想到孙女会问这个问题，心里一咯噔，急忙遮掩道：“没有发生什么事啊？”

    刘筠生气地说：“你不要骗我，我妈妈和弟弟是不是被杀了？”

    王秀梅闻言吃了一惊，忙问：“你听谁说的？”

    “我在网上看到了。”

    王秀梅陷入了沉默。孙女太小，怕她知道了受不了，本想把这事瞒着她，谁料还是让她知道了，看来这都是天意。

    “到底是不是？”刘筠在电话那头急切地追问道。

    王秀梅知道隐瞒不了，只好将此事如实告诉了孙女。

    刘筠听罢，悲恸万分，哭着说道：“我明天就回来！”

    她立即在网上买了次日能买到的最早一班机票，第二天中午，就坐飞机回到了多伦多。

    从航站楼出来的时候，刘媛和徐彬已经等在那里了。刘筠满脸泪痕，一看见姑姑，就扑进她怀里大声痛哭了起来。

    刘媛和徐彬安慰了她好一阵儿才止住哭泣，开车送她去了爷爷奶奶家。

    刘永辉和王秀梅看见孙女回来了，上前搂住她大哭了一场。如今媳妇和孙子已经惨死，儿子也下落不明，孙女平安归来，对他们来说多少算是一种安慰。

    案发当晚，刘永辉本想让孙子留下来过夜，但刘涛说自己第二天要去打球，就不住了。走出门后他又从外面折返回来说：“爷爷，我球鞋坏了，你帮我补一下好吗？我明天打球的时候要穿。”

    当时自己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事后他总是想，那时孙子是不是在潜意识里暗示自己把他留下来？要是当时真的那样做了该多好。

    刘涛遇害后，王秀梅才知道自己在孙子心中有多重要。去学校办手续的时候，老师把一张刘涛填写的表格拿给她看，在紧急联系人一栏里，刘涛写的不是爸爸妈妈，也不是姑姑，而是既不会说英文、也不会开车的自己的名字。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刘筠万万没想到，自己外出游学只有短短一周，归来时已经家破人亡。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离开多伦多前没有好好跟家人告别。

    走之前一天晚上，她和妈妈拥抱、互道晚安，但弟弟和小姨已经睡着了，她就没有去打扰。爸爸送她去机场时，别的孩子都和父母恋恋不舍地拥抱，只有她垂着双手——青春期的她天真地以为，自己一周后就能和家人重聚了，没有必要这样。

    谁料自己回来时已是天人永隔，一家人再也不能见面了。

    她伤心悔恨，泪水再次涌出了眼眶。过了好一会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哽哽咽咽地问道：“我爸爸去哪儿了？”

    刘媛和徐彬不想让侄女太伤心绝望，不敢把最坏的结果告诉她。

    刘永辉强笑着说：“爸爸失踪了，警察正在寻找他。”

    “爸爸失联已经两天了，他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了？”

    王秀梅面带泪痕地安慰孙女道：“不会，好人有好报，爸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这几天，刘永辉和王秀梅忙着准备儿子的赎金，他们把家里能用的老本全都取了出来，总共凑了三百多万，只等歹徒一打电话来，就乖乖将其献出，换儿子一条性命。

    可是等了十几天，这通电话始终没有打来。

    与此同时，警方的调查也迟迟没有进展。

    起初他们以为这可能是一场家庭血案，其中一名家庭成员在杀死三人后逃跑，怀疑神秘失踪的男主人刘闵就是凶手。

    通过对邻居和身边熟人的走访，他们得知刘闵为人忠厚善良，和杨芳夫妻关系很好，对儿子也疼爱有加，不大可能会对妻儿下此毒手。

    在调查刘闵父母和妹妹妹夫时，警方了解到，刘闵和杨芳是在加拿大留学时相识相爱的，1990年两人分别移民加拿大。1995年，杨芳生下了女儿刘筠，次年两人结婚。

    多伦多是加拿大最大的城市和经济中心，四季分明，气候宜人，连续多年被联合国人居署评为全球最宜居的城市，有近四分之一的人口是中国内地的华人移民。刘闵夫妇不久后搬到多伦多居住，杨芳又生下了儿子刘涛。

    为了养家，刘闵在多伦多开了一家报刊亭（一种大型书店），清晨六点就开始派送报纸，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一年到头风雨无阻，直到案发前一天也是如此。

    辛勤的工作为他换来了丰厚的回报，从2006年开始，刘闵报刊亭的年收入就达到了100万加元（约合人民币505万），足以让他们一家人过上殷实富足的生活。

    在加拿大扎稳脚跟后，刘闵夫妇帮助家人也移民过来。1997年，刘闵的父母和妹妹都先后移民到加拿大。

    1999年，妹妹刘媛和牙科医生徐彬结婚，次年徐彬持配偶签证来到加拿大，两人在温哥华开了家中餐馆。2000年，刘媛生下儿子徐小龙，夫妻俩忙于经营餐馆，难以照顾孩子，就把儿子交给远在多伦多的父母抚养。

    虽然一家人都来到了加拿大，但刘闵夫妇在多伦多经营报刊亭，刘媛夫妇在温哥华经营餐厅，能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2002年，刘闵在多伦多给父母买了住宅，经常带着孩子们去探望二老。刘永辉和王秀梅对此感到很欣慰，但仍觉得美中不足——在他们心里，最好的情况应该是全家人在一起。

    2006年，刘媛和徐彬在温哥华的中餐馆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刘媛觉得长期以来父母把儿子“宠坏了”，徐小龙的性格出现了问题，决定自己带孩子。她和徐彬搬到多伦多，在距离哥哥家300米外买了房子，开了家日用品商店维持生计。在刘闵夫妇的帮助下，生意渐渐走上了正轨。

    警方掌握了刘闵一家的基本情况，并没有发现对案件侦办有实质帮助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