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最后的出发

    火车疾驰在漆黑的夜中，这样的绿皮普通车是我曾经最喜欢的交通工具，因为它让我有种旅行的感觉。

    然而，这一次，火车带我前去的是遥远的山东省q城。

    这样一个漫长的夜晚，我通过看小说和看电影度过，小说讲的是有关精神病人的故事，电影则是《环形使者》， 至今我都没有忘记里面布鲁斯威利斯开枪自杀的情节，因为，那个孤单而又痛苦的夜晚会永远镌刻在我的心中。

    为了省钱，我买了硬座车票，在人声嘈杂的环境中，我不能睡过去，也无法睡过去。

    我在接到q城面试通知的第二天，我就准备动身前去。天真带着些点冲动，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硬座到达q城，出了火车站后就马不停蹄地前往面试地点。

    时间尚早，我在那里吃了一碗牛肉面，却食不知味，在一个市场模样的地方寻找了很久我才找到马上要面试的地方，迎接的人很热情，让我坐在一间狭小的客厅等待其他来面试的人，并给我倒了一杯茶。

    等了足足二十多分钟，我被叫了进去。然而，五分钟，仅仅面试五分钟之后，我本次出行就画上了句号，面试官听到我来自哪里的时候，都很惊讶。

    “你怎么想起来到我们这个地方来工作呢？”三个老板模样的中年人，坐在椅子上抽着烟，旁边的茶几上摆着茶壶和茶杯，他们问我。

    “我不想待在s城，我只想离开那里。”我实话实说，但是这个世界又怎么会需要实话实说的人呢。

    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地方，我对着素未谋面的人，说出了自己内心的苦闷。

    于是，面试成了简单的交流，面试官耐心的聆听着我的话语，五分钟之后，结束。

    坐在去往机场的大巴车上，我竟然睡着了，从昨天早上就没有睡觉的我实在是太劳累了。

    睡着了好啊，没有那些烦心的事情，要说这次q城之行的收获，最起码，我坐了平生第一次飞机。从缓缓盘旋的飞机上看着地面逐渐变小的世界，我心中泛起了一丝悲哀，一想到我要从机场回s城，还要回到宿舍，这样的奔波劳碌是一种怎样的落寞。

    再次下飞机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再一次，在候车大厅中，我茫然的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人群，我多么想回到温暖的家中，多么想念家乡的朋友，多么希望能有一份有尊严的工作，最起码，我不会因为迟到感到焦虑，我不会因为看不到明天倍感痛苦。

    经过一天的颠沛流离，等我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午夜时分，我打开宿舍的门，松了口气，好歹明天上班不用迟到了。

    躺在床上，我才稍稍有些安慰，洪臣的鼾声有节奏的响起，我是一个月前搬来这里和洪臣一起住的，宿舍里的人进来出去的速度还是那么快，与其每次都要和新的舍友打交道，不如直接搬来和熟悉的人一起住，这样在工作和生活上都有个照应。

    然而，对于我这个即将离开的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为什么非得是我，要这样一刻不停的折腾自己，为什么不能像洪臣一样，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赚钱，不去想明天，不去担心未来，不用考虑以后的生活。

    我就是这样的理想主义，想要一蹴而就的成功，就为了这样的可笑而又可悲的观念，让我一次又一次的竹篮子打水，像洪臣这样没有所谓的规划多好，有时候就是这样，盘算太多、考虑太多，最后还不如啥事不干更有收获。

    洪臣终于用他自己的工资买了一台笔记本，买回来那天，他脸上洋溢的是我看到最美好的笑容。

    q城的面试没有任何结果，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谁会相信我这样的一个外省人会在q城待下去，我去面试的原因只是为了能够逃避向自己压过来的现实而已，只是一时脑热，等热度过去，理性还是会让我重新面对现实的抉择。

    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我还是要毅然决然的离开s城，因为在这里我没有任何留念，也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去挽留。

    最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去了s城很多的名胜古迹，就像是第一次来都这个美丽的城市的游客一样，可是，我内心深处时时刻刻都记得，这个是一个让我无比伤心的城市，这里打碎了我的天真的梦想，也把我狠狠地推向了现实。

    正如绵羊说:“梦该醒了。”

    1月的一天，我和绵羊去麻巷门找燕丹，如今他已经在谈女朋友了，并不在家。

    我和绵羊在麻巷门抽了两根烟，便去了九龙仓浴室。

    那天下午浴室并没有多少人，冷冷清清的，这也给了我很好的机会去思考。

    “什么时候走”绵羊抽着烟问我。

    “下午的火车。”我看着浴室窗外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雪，将这个世界点缀成银白色。

    “每次都这样，累不累，倒不如回来。”绵羊劝我，他还不知道我要离开s城的事情。

    是啊，这是第几次，在两个城市来回奔波，所以我决定离开，至于回不回来，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我要离开这里，去个遥远的地方生活。”我说道。

    绵羊坐了起来，看着我，说道：“我觉得你这样做不对，相当的不妥。你今年多少岁了，26岁，你不是钢弹那样的16岁。如果你是钢弹那样的年纪，我很鼓励你出去闯闯，但是你现在还有几年时间，去其他地方又要重新开始，不要结婚了？不要生孩子了？”

    绵羊的一席话让我感到震惊，其实，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类的问题。

    是啊，我已经不再年轻，已经没有时间去浪费了，之前我犯了太多太多的错误，一步错步步错的含义在我身上展现的很完美。

    天真、幼稚、自私，这样的词语真的和我很般配。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绵羊说的多少有些道理，父母在，不远游，我们每个人毕竟不是小说里那样的单一，现实有他的错综复杂。

    “去遥远的城市生活。”

    一个看似很梦幻很美好的东西，放到现实里就只会被打的支离破碎。

    有时候，我还是会幻想，自己在一个遥远的陌生的城市，在那里，住在一个破旧的老房子里，种花养猫，在那里，看着夕阳，弹琴唱歌，在那里，面对雨天，读书写作。

    时间会给我答案吗时间只是会逆流而上的给以我致命一击，烟圈代表着孤单，那剩下的空瓶只是种乌托邦式的寄托。

    它存在吗怎么证明

    绵羊躺下后，扔了一根烟给摸脚的师傅，独自吐出了嘴里的烟圈，那烟圈上升，不断上升，最终融化在浴室的天花板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