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的人
本以为会当场挨一顿毒打的时寻绿闻声愣了愣,眉眼罕见地带上些许迷茫,片刻后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长睡不复醒的云亭:“”
呼吸均匀,小脸红扑。
对方还睡着,想象中突然睁开眼将他护在身后霸气地对清衍说“这是我的人不许碰”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论理想和现实的差距
思及此,时寻绿恨恨低头捏了捏云亭的脸,指尖碰到一手腻软,尤嫌不够,在云亭唇上咬了一口,在对方缓缓皱起眉时,又安慰性地舔了舔。
云亭慢慢安静了下来,在他怀里抱着尾巴,安静地蜷成鲛人团子。
片刻后,时寻绿折腾完云亭,才穿好衣服悄然离开,关上门跟着清衍出去了。
清衍心中有气,带着时寻绿走到客栈的后院时,趁周遭四处无人,转身猝不及防地冲时寻绿挥出一鞭,宽大的衣袍下,细长柔韧的鞭子嘶嘶裹挟着劲风破空而来,割裂了周遭的空气,鞭尾如长了眼睛般直直地抽向时寻绿,带着不将人抽的皮开肉绽决不罢休的架势。
时寻绿:“嚯。”
他侧身敏捷地旋身躲开一击,腰间险险地擦过鞭身,漾起淡淡的灰尘。
清衍见一击不成,转身将长鞭舞的如白蛇如素练,一圈一圈在空中嘶嘶吐信,缓缓试图绞紧时寻绿,却被时寻绿迅速闪开,指尖夹紧鞭尾,长鞭瞬间绷紧。
时寻绿毫不示弱地对上清衍冷厉的眼神,眸间熠熠生辉,在打斗中丝毫不落下风。几乎是同时,清衍眯眼,猛地收回长鞭,时寻绿随之转身,马尾在空中划出一条恣意飒爽的弧度,足尖轻点,轻盈地踩着长鞭,飞升近前,竟劈手将清衍手里的长鞭夺了下来。
清衍:“”
他承认自己虽然在气头上,但理智尚存,所以放水了,本来只是想随便教训以下时寻绿,但没有想到,时寻绿的进步竟然如此之大,竟能从他手上徒手躲过鞭子。
再也不是半年前那个被他狠狠抽倒在地上却倔强地爬起来的少年了。
清衍现在心情复杂,非常复杂。
不仅有自家大白菜被拱了的苦涩,还隐隐有一种事情超脱他意想之外的不受控感。
若是云亭在此,一定会得意地脱口而出道:“是我调\\教的好。”
以他那样的性子,怕是丝毫不会去想自己的言辞又多惹人误会。
半晌,清衍动了动喉结,艰难开口道:“你又突破了。”
时寻绿挑挑眉,檐下缓缓滴下的水滴光亮剔透,映出他鲜活顾盼的神色。
身形邤长,眉眼清浚
他不仅爽快地承认了,还将长鞭重新扔回清衍怀里,还顺便补充道:“就在昨天晚上突破的。”
清衍:“”
我并不在意你是什么时候突破的好吗?!
根据修仙界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修为低者和修为高者双修后,会加速突破的速度,一方越强,则另一方修为提升的境界越高。所以一般修士选择道侣,都会挑选和自己水平差不多的,防止被反向采补。
但双修毕竟是一条投机取巧的道路,很容易导致道心不坚走火入魔,得不偿失,所以除了合欢宗人会首先选择双修修炼,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双修这条道,更重要的原因是双修虽然能提升修为,但见效很慢,怎么着也得可持续性地花个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像时寻绿这种双修一晚上就能突破至金丹的,清衍还是第一次见。
其实,以时寻绿的实力来说,升至金丹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稀里糊涂和云亭双修,助对方渡过发情期,自己也阴差阳错地突破了。
“罢了。”清衍收了长鞭,负手背在身后,长叹一口气:“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时寻绿直觉清衍话里有话,忍不住问道:“长老,可否告知我,娇娇的尾巴是怎么回事?”
听到娇娇的昵称时,清衍眼尾一抽,挑眉觑他:“我凭什么告诉你?”
虽然时寻绿也没做错什么,但
清衍心底就是有火,眯眼反问:“凭什么?”
有时相见不如不见,两个人在一起,在某些时候,只会互相伤害,倒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可时寻绿偏偏就是与云亭见了,还见的十分深入。
时寻绿在某些时候显得非常不要脸,大喇喇道:“凭我刚刚和他睡过。”
看他那个模样,似乎还十分骄傲,恨不得拿个喇叭到村口循环播放。
清衍:“”
你看到这个拳头了吗,下一秒就会落到你的脸上。
时寻绿瞥着他的神色,慢慢收了吊儿郎当的笑容,认真对清衍道:“我想知道。”
关于云亭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时寻绿十分讨厌这种感觉。
两个人在一起,就应该坦诚相待,共度苦厄,从没有自顾自抽身而退的道理。
这对谁都不公平。
清衍显然也想到了这个,知道瞒着他只能让两个人受到更多的折磨,便将那日明徽对云亭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但还是谨慎地省去了琉璃心的事,只告诉时寻绿,他是云亭的情劫。
会死的那种。
时寻绿:“”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云亭疏远他的原因是这个,做了好久云亭是鱼妖之类的心理假设,但没想到竟是因为他是云亭的情劫,愣了好久。
清衍叹气:“怕了吧,怕了那就”
时寻绿抬起眼,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我是战神?”
清衍:“”
往日里温润如玉的清衍长老今天格外暴躁:“是是是1
满意了?!
时寻绿嘴唇动了动,喉结滚动,许久,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在清衍以为他会退缩时,他忽的笑了:“既然如此,我上辈子能护他,这辈子也照样能。”
清衍提醒他:“上辈子云亭是惨死。”
时寻绿面色不变:“说不定是掌门他老人家算错了。”
他老人家都几百岁了,脑子糊涂算错也很正常吧?
时寻绿超大声bb。
清衍闻言瞪着他,面上明晃晃的写着你在说什么猪话,顺势掏出玉简:“那我现在发玉简给他老人家,你自己问。”
“别。”时寻绿手疾眼快地从清衍手中夺过玉简,也心知道算错的可能性低了又低,接近于零。
“离掌门远点吧。”清衍语气听不出情绪:“这对你们都好。”
好吗?
在时寻绿没有喜欢上云亭,不,甚至在没有遇到云亭之前,要是有人说,你会害死他,时寻绿只会离云亭越远越好。
但是这个人是云亭
“不行。”时寻绿忽然抬头道,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坚定:“我不会害他的。”
“若他注定会死”
时寻绿平静道:“那我会先死在他之前。”
少年的情爱热烈而莽撞,像流入蓝海的溪流,稍不留意便随着风掀起接天巨浪,但大部分时候,却在心底归于风平浪静,只有在看到那个人时,才暗潮涌动。
时寻绿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理由能要了云亭的命。
想来是没有的。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云亭活着。
清衍一时没了话。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半晌后又什么都没说,看着时寻绿认真且专注的脸,头一回觉得,也许云亭也许是不幸,却又是极其幸运的。
时寻绿说完话,一时又无言,似乎是短短几个字便掏空了他全部力气,默默垂头,指尖下意识地缓缓摩挲着玉简上“落霞孤鹜,秋水长天”八字。
嗯?
这写的什么?
时寻绿好奇心盛,仔仔细细看了半天玉简上的字,忽然问道:“你们在找折霁?”
清衍一时不查,玉简落到了时寻绿的手上,无奈时寻绿已经将玉简看完,只道:“嗯。”
落霞孤鹜,秋水长天
时寻绿只在高中语文课本上看到过这句诗,揪着发带想了半天,勉勉强强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那么点原著的剧情,想来是原书作者没什么文化,又想凹逼格,只能挑挑拣拣,从古诗里抽了一句话当做线索。
但是来到这个世界太久了,很多剧情他已经记不清了
落霞孤鹜,秋水长天,渔舟唱晚,雁阵惊寒
落霞,秋水,渔舟,雁阵
时寻绿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反复默念这几个字,忽然,思绪如黑夜一阵惊雷,豁然照亮了他的思绪,时寻绿忽的抬头问清衍:“这四周,每一寸土地你们都搜过了吗?”
清衍肯定道:“都搜过了。”
时寻绿闻言眉眼微展,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书中是架空的时代,清衍他们不知道这首诗的完整词句,也能理解。
这波啊,在大气层。
时寻绿指尖缓缓摩挲着上面的字,语气淡淡:“我想,知道折霁在哪。”
清衍豁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知道?”
时寻绿挑挑眉,马尾上原本属于云亭的蓝色流苏玉珠发带轻轻垂落在肩,微风吹起,如潇潇竹叶,飒飒轻响。见清衍对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时寻绿抿唇乐了,笑声清浅,点头弹了弹玉简,漫不经心“嗯”了一声:“我能找到他。”
清衍闻言,瞳孔骤缩:“为什么帮我”
时寻绿笑了笑:“我不是帮你。”
我是替我的人,做他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