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名为慕含嫣女子的故事
上天给予了她一副美丽的歌喉，却因此夺走了她的勇气。
如果能倒回任性的幼年时期，我再也不想这么选择。
金霏眼里淌着晶莹的泪，她记起了一切，在倒下之前想着。
金霏，原名慕含嫣，慕家嫡长女，生来富贵高雅，因被家里人宠坏了，性格格外任性。
“含嫣小姐！含嫣小姐！您不能爬那么高呀，摔下来怎么办？！”
女婢蝶儿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看着自家小姐为了半夜出去玩去爬梯子翻墙，蝶儿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嘘——小声点！本姑娘就是出去看看，在夜市逛完一圈就回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慕含嫣语气不忿，似乎很不满有人这么忤逆她的意愿。
“可是——”
“好了，不要再说了。”慕含嫣打断道，“你好好把风，不许告诉其他人，我去去就回。”
说着，慕含嫣翻过墙头，脚步声渐远。
夜市一片喧闹，河两岸渔火千盏，踏歌声正浓。
人群熙熙攘攘，大红灯笼正亮，照得人满面红光，喜气洋洋。
慕含嫣沿着河边的水榭长桥慢慢走着，欣赏着这一片的美景，眼中被灯火熏染，泛有几分旖旎，暖意多情。
“这一片可真热闹。”慕含嫣不由感慨万千。
难怪哥哥不带我出来玩，这么好玩儿的事物，怕是自己都玩得忘乎所以了，又怎么会想起我来呢？
九曲长桥逐渐蜿蜒至河中心，河中散落的渔火映的水面浮光跃动，仿佛九天烟火流落于世，花火纷飞轻触水面，绚丽灿烂。
商阙游船歌舞不歇，丝竹管弦，乐声悠扬；贵人富客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纵享极乐。
慕含嫣看得入迷了，丝毫没感觉到背后有东西从水面上慢慢浮出来。
“找到了找到了”
水鬼伸出冰冷苍白的手，猛地将慕含嫣带入水里。
“噗通！”水花四溅，但在喧闹环境的掩映下，几乎无人注意到，水面很快归于平静。
“唔”慕含嫣被猛地拉下水，四周液体压迫，窒息感随即而来。
挣扎中喝了好几口凉水，眼看着水面的光点离自己越来越远，而身下的水也越来越凉，越来越暗。
谁来救救我爹，娘，哥哥
“你想活下去吗？”一个不知名的声音传来，慕含嫣已然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了。
想。
“但需要拿你身上的一样东西来换，这样你还想吗？”
什么都行，快救救我！
“如你所愿。”
慕含嫣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看见了一个黑影，之后，她感觉到身上缠着的水鬼的长发被切断，她也被放开。
再醒来时，慕含嫣看到自己已经在慕府里了，身上的衣服一点都没沾湿，蝶儿此时在窗边剪烛芯。
“现在几时了？”
蝶儿转过身来，恭敬道：“小姐，已经快亥时了。”
亥时？！
她依稀记得，翻墙那会儿才将近亥时，在河边散步也有半个时辰了，怎么现在才亥时？
而且蝶儿的表现也不太对劲，慕含嫣打算再问。
“那你说说，我之前做什么去了。”
蝶儿不解，但还是恭敬道：“小姐，戌时您在练字，而后叫奴婢守夜，您睡下了，不过一个时辰便觉心慌，然后起身穿了这么一身，调香安神呢。”
是这样吗？
还不等慕含嫣想明白其中缘由，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跌跌撞撞地倒在榻上，失去意识。
似乎她任性遭至落水的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指引着她背弃亲人，拜于冰晶禅，她用空灵的歌声修炼了极高的冰系法术，她难以被攻破，强大如她，受人尊敬，被捧在手心。
只要她舍去原有的勇气。
“我愿意。”
黑影再度出现，收割走了她的勇气，赋予她甜美的歌喉。
陌生的记忆融入她脑海，逐步取代了原本的记忆。
慕含嫣睁眼，一切是陌生又熟悉，她已经身在冰晶禅，而名字也被改为金霏。
“圣女阁下，禅外有人拍门，说是您以前的仆人蝶儿，您要见一见吗？”一名小女修道。
“蝶儿？”慕含嫣喃喃道。
“是的，您要出面吗？”
“我”正想回答，脑海中突然有一道回声，瞬间激起了她的恐惧。
“如果你要见她，那么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哦。”
慕含嫣哑声。
“你会被赶出这里，沦落街头，就连你最忠心的蝶儿也会厌弃你，要想好哦。”
“我我还是不见了吧。”
恍然之间，时光已过数年，门外蝶儿辗转跋涉，到处打听，此时已成老妪，悲痛哀求地在禅前哭喊，声音沙哑凄厉，一声比一声决绝，一声比一声喋血。
可她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主仆相见的一天，蝶儿哭喊着，乞求着，眼泪枯干流尽，再也无力支撑她那只苍老的手去敲响禅关的大门了。
临死之际，蝶儿爬到门前，头骨贴上门面，手指抓住门槛，就算是命数已尽，她也紧紧攥着不愿放手。
她希望能离小姐近一点，不想让小姐太孤单，踽踽独行于世。
“小姐”
青苔附身，斑衣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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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霏的躯体在此时发生了变化，她变得越来越透明。
“啪咔——”
一声，一声，又一声。
金霏若冰雕一般逐渐破碎龟裂，冰层从她身上剥落，而她也越变越萎缩。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金霏惊讶，但在时间的无情推动下，她最终化为风雪，飞向天际，只留下些许冰晶碎片，在地上幽幽泛着蓝光。
金霏就这样消失了。
“幻生术！”百事通也被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奇幻景象给镇住了。
“什么是幻生术啊？”
百事通叹息道：“这是一种民间的一种术法，被施术者通常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而是借着一股执念化形留存于世，但不能被点破，否则唉！”
是的，金霏，也就是慕含嫣，在被水鬼拖下去的那个时候就已经亡故，后来的她仅是一个幻像。
慕家为此悲痛欲绝，偌大的家府在一夜之间离奇凋敝，黑影环绕，就连江湖上的紫衣道士也难以镇压冲天的黑气。
女婢蝶儿秉持着极深的执念才在灵魂消逝前夕找到了冰晶禅，造化弄人，最终夙愿未成。
“好歹也是养了那么多年的弟子，说放弃就放弃，冰晶禅程氏，何其残忍。”百事通再度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