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这心里的疤该如何去除
玄烨一进屋就赶紧退到了里屋，和苏嫲接触后总感觉自己身上似有若无的血腥之气。换了一身衣服，知道文芳这胎娇气，一点点异味都受不了。
“这个孩子看着有些古怪，那眼神根本不像是一个刚出生的稚儿，真不知道皇祖母费尽心思让乌雅氏以命搏命的孩子以后会不会是孽障，为祸大清。”
玄烨脑海中不断回忆刚才的场景，心有余悸。
“那乌雅氏的后事如何处理，按何种规格？”顺嘴说了一句，见苏嫲这么冷漠，估计乌雅氏的尸身腐烂都没有人管。乌雅氏真是与虎谋皮。
玄烨一直在拨弄手上的碧玉手串，心里极不平静，“追封为德嫔，以嫔位的礼制出殡，让昭妃跟着处理。”
莫不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玄烨和乌雅氏断没有这种情分所在。
刮了一下文芳的突出的肚子，“不管苏嫲到底打着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所有孩子加起来都比不过芳儿所出的孩子。”
文芳听说孩子有可能异常，想着一探究竟，变数太大趁早解决，免得夜长梦多。
等文芳走后，两名暗卫从乾清宫离去，直奔慈宁宫。
承乾宫。
心里再怎么不舒服，昭妃还是面容平静地安排事情。
“你到尚书房去告诉胤禛，让他到永和宫去给乌雅氏守灵，她不仁我们不能不义。”
和众人一同学习的保成第一时间得到了书羽的汇报。
“大仇得报，心里痛快了吧！”记仇这个小心眼，不管男女性别。
“乌雅氏这个人不除，我心不踏实。第一辈子她依靠模仿皇额娘的穿搭得了汗阿玛的青睐，借了皇额娘的光，给汗阿玛吹了不少枕边风。”
这堂课很快就结束了，趁着休息的时间，宫女赶紧进来和胤禛说明。
胤禛正在练字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一滴墨水滴在了刚写好的字帖上。
经历过太皇太后的去世，胤禛知晓了死亡的含义，纵使对乌雅氏心里有太多的埋怨，此刻都是空落落的。
打闹的胤禔也适时闭嘴停手了，纷纷上前安慰道。
胤禛为了不让昭妃难堪，也不想在他们母子中间留有矛盾，口是心非地说，“和本阿哥说这些做什么，我现在的额娘是昭妃娘娘，乌雅氏的事情与我何干。”
宫女附在胤禛耳边悄悄地说，“永和宫的事情谁也没有预料到，昭妃娘娘不想您留有遗憾，让奴婢接阿哥一起去永和宫，送乌雅氏最后一程。”
胤禛看着宫女的眼神真挚，与昭妃相处了几个月，的确像是昭妃为他考虑能说的话。
轻微颔首，“多谢额娘体恤，那我就随你走一趟，不辜负额娘的好意。”
昭妃一接到玄烨的旨意，匆匆赶往永和宫。
大热的天气，招来了不少苍蝇，嗡嗡地吵个不停，乌雅氏一脸狰狞地躺在床上，胳膊无力地搭着，死不瞑目，扑面而来的血腥臭，昭妃有些接受不来，赶紧退出去。
“你们进去为德嫔更衣，本宫就不进去了！”
心里也在庆幸胤禛没有同她一道来，这种场面看了不留下心理阴影才怪。站在院子里，默念着往生经。乌雅氏，本宫养了你的孩子，来送你一场，我们这就两不相欠了。你也不要纠缠胤禛，安安心心地投胎，来世做个平头百姓家里的正房夫人。
胤禛嘴里说着不在意，但是行动却暴露了。
跑得大汗淋漓，一头扎进了永和宫。
看见昭妃仿佛心里有了依靠，抱着昭妃的腰身委屈地哭了出来。对乌雅氏又爱又恨地复杂情绪让他有些无助。
也不说话，就一直哭，浓郁的悲伤气氛在这个破败不堪的永和宫中弥漫，对于胤禛的反应，昭妃了然于心，
宫女的速度还没有胤禛快，哭了好大一会儿，宫女才姗姗来迟。昭妃阻止了她想要解释的动作，帮着胤禛顺气。
这时，乌雅氏的道场也布置妥当。
“胤禛只有您一个额娘了，额娘会抛弃我吗？”
乌雅氏一死，胤禛的灵魂犹如漂泊不定的浮萍，内心惶恐，紧紧拽住昭妃的衣角。
“额娘永远不会抛下胤禛不管的，胤禛永远是额娘的好孩子。”
因为乌雅氏是戴罪之身，即使又恢复了名号，但是平日里和其他嫔妃相处得并不好，也没有交心的朋友，因而她的丧礼上冷冷清清。只有昭妃母子在。
迅速地给胤禛换了一身孝子穿得素衣，摘下身上的佩饰。
跪在乌雅氏的棺椁前，神情哀伤，手里不停烧着纸钱。
许是眼泪流干了，胤禛跪在灵前一滴眼泪都没流，双眼空洞直到最后一刻。
对于乌雅氏离世的消息，最高兴地莫过于锦心这个二公主了！
脸上的疤依然未消去，内心扭曲得很。
让宫女备了一桌好菜，在自己的房间里庆贺。
董常在闻声赶来，面色铁青地看着锦心，“额娘一直觉得你很懂事，这德嫔是你的庶母，长辈离世，你你怎能枉顾人伦，这传出去，你让陛下怎么看你这个女儿，别败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怜惜。”
锦心现在就是一个摆烂的状态，自顾自地吃着菜，都不给董常在一个正眼。
“额娘瞻前顾后了一辈子，我们的处境还不是这样，这仇人死了还不许女儿庆祝，汗阿玛要怪罪就怪罪，大不了让我去蒙古和亲，还能杀了我这个女儿吗？”
睨了一眼董常在，眼神中三分讥讽，七分凉薄。
新长出来的粉肉在脸上格外明显，锦心将房间里的所有的镜子都收起来了，用黑布遮住了所有窗户，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
锦心的话噎得董常在心直抽抽，“我还不是操心你的前程，这拜佛都拜了九十九步，就差这临门一脚，你非要在这个时候做这些事情气我吗？”
锦心将手里的茶杯一掷，陡然站起来，快赶上董常在的身高了，“额娘不用说这些来压我，说的好听是我的前程，说的难听额娘就是为了你自己的后半辈子，要不然宜嫔送来的药你为什么不给我用。我毁容对额娘有什么好处，只有额娘才清楚。”
母女对峙的声音丝毫没有避讳任何人。
“额娘还是请便！”拒人去千里之外的淡漠，眼神犹如利箭扎在董常在身上，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