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来
陆莞莞觉得自己背后被什么碰了一下，她立即从睡梦中惊醒，转身防备地看过去。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打扮干练精致的中年女人皱眉看她，“陆莞莞，你怎么了？”
紧接着，她的耳边传来机场广播的声音：“前往b市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mi7766次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还没有登机的旅客请马上由7号登机口进行登机。这是mi7766次航班最后一次登机广播。谢谢！"
陆莞莞回过神来，发现站在中年女人身后的人或冷漠或厌烦地盯着她，在他们之后，更有许多人伸长了脖子打量他们这处，而此时她的鼻尖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甜气味。
她愣住了，没想到自己竟然回到去往b市的那天，原本死寂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陆莞莞将视线再拉远，看向机场跑道。
跑道上薄雾渐起，但可视度还行，飞机还能照常起飞。但她知道，之后雾会越来越浓，而这趟航班即将是前往b市的最后一趟航班。
b市人类最后的堡垒，文明的救赎。
她竟然真的回来了。
陆莞莞按下狂跳的心脏，恢复成平常的冷淡，她退出伍，歉然道：“对不起，张老师，我突然想起家里有事，我必须回家。”
张春梅皱起眉头，有些不满，“什么事必须回家？难道有这次会议重要？你可是这次会议的主角，你获得这么大的研究成果，我已经联系好李教授引荐你了，你……”
当然重要。
那有她宁愿用性命去换的存在。
上辈子因为她没有陪伴在阿尔身边，导致他被当成反派杀掉，既然有重来的机会，她要紧紧握住，第一时间回到阿尔身边，不能再让他变成一个反派。
陆莞莞继续向后退了几步，与张春梅拉开一点距离，鼻尖那股挥之不去的香气，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唾沫，这股香味也在提醒她这个地方危险。
上一世的她以为这香甜味是机场的空气清新剂，但重来是一世的她清楚地知道，这是她的嗅觉变了，嗅觉的改变是因为身体产生了变异，她的身体在提醒她——
她需要进食。
陆莞莞忍着食欲，再次看向周围，此刻她好像正在看一场默剧，出演的人群像沙丁鱼一样拥挤在登机口，每个人看起来和往常一样，或聊天或发呆或看手机，他们浑然不知自己身上的异样，唯有她这个观众清楚地看到，丝丝雾气随着人们的呼吸进入他们体内。
异变的种子已经埋下，她必须在异变爆发前离开这里，赶到阿尔身边。
陆莞莞回身，看向眼前这位优雅的教授，那是她的导师，也算是她的恩人，正因为有张教授在，她上一世并没有过得太苦。
“抱歉张老师，我必须回家，您……也赶紧登机吧。”
再不走，变异爆发就来不及了，况且阿尔还在家里等着她。
说罢，她也不顾张教授的神情，掏出手机打算往外走，却被一只看似瘦弱的手紧紧拽住。
张春梅向来是优雅斯文的女士，没想到拽人的力道十分大，陆莞莞试着抽出手，但仿佛被铁爪禁锢一般。
陆莞莞有些吃惊地看向她。
张春梅紧紧地盯着陆莞莞，眼神犀利，仿佛要将眼前的人洞穿一般，她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能走。”
声音里充满警告意味。
“这场会议对你很重要，你必须跟我走。”
陆莞莞心底一紧，她去不去参加会议于张春梅而言其实没有任何损失，学术成果的汇报张春梅甚至可以自己完成。
为什么她这么执着呢？
鼻尖的香甜味更浓郁了，阴森怪异感爬上陆莞莞背脊，一个荒诞的念头油然而生。
陆莞莞一直以为她上一世是幸运的，跟在张老师身边，幸运地搭上了去往人类最后堡垒的航班。到那之后，也因为张老师，她成了研究团队的核心成员，专注的研究这场灾难的起源，没有像别人一样饱受末世的摧残。
如果这并不是运气好呢？
最初的记忆被她拉出来一点、一点回放、复盘。
冷汗从她背后冒出，她觉得浑身发凉。
上一世，她似乎在飞机上睡着了，醒来时飞机上只剩下她跟张教授两名乘客，可……
目光再次落在那些登机的人，几近透明的雾笼罩在他们身上。
雾是变异的种子，此刻已经种在每个人身上，这些人要不了多久就会变异。
陆莞莞不由得屏住呼吸。
一飞机的变异乘客，张教授是怎么做到把她平安带往b市的？
“陆莞莞。”温和的女音在一旁响起，搅乱了陆莞莞的思绪，陆莞莞有些紧张地看向张教授。
这一看就陷入在一双深邃的漩涡之中。
“快来，就剩下我们了。”
她身体不由自主地跟在张教授身后。
不，不能跟她走……
她想控制住自己停下，但现实是她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跟着张教授。
这下她终于明白张教授是怎么带着她平安到达b市了，张教授竟然已经觉醒异能，并且是稀有的精神控制异能！
张春梅领着陆莞莞来到登机口，乘务员小姐微笑着接过她的登机牌进行扫描。
“怎么回事？怎么延误了！”
正在候机的其他乘客突然骚动起来，随着一个人的惊呼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渐渐地人群开始沸腾，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抱怨。
“航空管制？发生了什么吗？”
陆莞莞看到登机口电子屏幕，她们的航班依旧显示为——
【正在登机】
“到你了。”张春梅已经办理完登机手续，转头看向她。
陆莞莞机械地走上前去。
不，她不能跟着张教授走，阿尔还在家里！
“怎么回事！我的航班取消了！”另一旁的登机口的乘客惊呼起来，在他周围的乘客们也注意到他们的航班已经被取消。
“不早说！浪费我时间！”有的乘客气呼呼地往回走，路过他们登机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紧接着，其他登机口的人群也开始吵嚷起来，无数的人从登机口返回，经过她们这里。
而她们的登机口仿佛是一个错开的空间，照常进行登机。
张春梅微笑地看着陆莞莞递出登机牌，笑容优雅而又斯文。
不！她不能走！
航班已经取消，异变已经来临，她要回去！
如果她走了，那就和上一世一样，阿尔会成为反派被杀死，那她的重生就没有意义！
她必须跑，她得去保护阿尔！
想到那个曾经粘在她身边的阿尔，一股暖流忽地涌向她的四肢，她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哗——”
还没等张春梅反映过来，陆莞莞把行李箱踢向她，然后她顺着人流逃匿。
“回来！”
声音仿佛就在陆莞莞耳边，下一秒她的身体再次动弹不得，然后一股巨大的拽扯力，将她拽回来。
张春梅再次抓住她。
“喂，你……”
“啊——”
张春梅想说什么，立即被一旁凄厉的尖叫声打断，她顺声望去。
一个男人突然咬住一名女性的脖子，他们就像水滴进热油里，瞬间炸开，周围人惊叫着四散逃开。
张春梅脸色骤然一变。
陆莞莞感觉自己又可以动了！
陆莞莞狠击张春梅的手腕，迫使他松手，随即钻入人群往外逃。
余光中，陆莞莞看到张教授打着电话，几个工作人员围着她，护送她登机。
她在跟谁打电话？
但陆莞莞已经顾不上深究，异变远比她想象中地来得更早，她必须赶紧逃离。
可还是晚了。
陆莞莞只跑到了候机大厅时就发现，除了张春梅坐的航班外，所有的航班都取消了，候机的人们此刻全都涌向出站口，而在她身后还有更多的人朝这里涌来。
陆莞莞停下脚步，躲在墙边四处观望。
仅仅过了几分钟，窗外的雾已浓到几乎看不清飞机，大厅里也仿佛笼上了一层白纱。
人群嘈杂，但传进她耳朵里却跟消了音一样，她只听到心脏剧烈的跳动声，鼻尖的香气浓到呼吸不过来，眼前的一切犹如放大的特写一般，她清楚的这些乘客的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焦急，也清楚的看到有些人眼底藏着贪婪与渴求。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灼热的气息让她发现自己状态不对。此时的她视线开始有些模糊，浑身冒着冷汗，四肢还时不时的有刺痛感。
陆莞莞伸手摸额头，很烫。
她的变异要开始了。
她的变异来得不太是时候，必须在自己完全晕倒前，找到安全的地方。
能去哪里？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的涌向出站口通道，这个时候再强行出去无疑是送死。
陆莞莞果断返身上楼，尽量避开人群，扶着墙寻找卫生间。
普通的卫生间安全性自然不够，但是机场的卫生间——
找到了。
陆莞莞喘着粗气，目光落在母婴室。
进出洗手间的人们状态已经开始不对劲，但还没有完全变异，她谨慎地绕过他们，在接近母婴室的时候，她迅速进入并将门锁死。
做完这一切，陆莞莞瘫坐在地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精神放松的一刻，眼前已经是昏暗一片，她知道自己的异变开始了，于是她用仅存的一点力气拨通了手机。
电流声从耳边传来，个低沉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入耳畔，“喂。”
“是我。”陆莞莞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心底莫名地安心起来，“把家里的门窗锁好，我回来之前别出门。”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轻声应答：“嗯。”
“啪嗒。”陆莞莞挂断电话。
很好。
她可以安心晕过去了，想到这，眼前顿时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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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另一头，一个带着蓝牙耳机的男子趴在楼顶，冷静地盯着倍镜里的猎物。
镜头里，浓雾弥漫只隐约看见一个黑影。
“砰——”火光一闪，黑影应声而倒。
“漂亮！”一旁有人放下望远镜，吹起了口哨。
面对赞美，打狙的男子反应冷淡，他利落地收枪起身，“走了。”
“欸，顾老大，你去哪？”
“回家关门窗。”
院子里的人，纷纷吹起口哨。
男子背着枪，头也不回地上了越野，临走前他最后嘱咐：“发烧了就赶紧回房间把门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