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功高盖主

    入了秋，按照国公府的惯例是要裁制冬衣的，尤其是程妩及笄后，许多衣服样式就不能再穿了。程妩的二婶执掌中馈，便着人递了衣服样子过来，程妩随意指了几身就将这事放在一旁。倒不是程妩不上心，只是向来程妩二婶的眼光都是好的，实在不必太费心思，纵使最后的成衣不尽如人意，程妩手中还握着亡母的一半嫁妆，看着什么不顺心，自然可以大把大把银子撒出去，重做便是了。

    近这几日，程国公早出晚归，每次见面的匆匆忙忙，未曾说上几句话便又着急步履匆匆地离去。

    每年这个时候，边境便不太平，今年因皇帝不愿摄政王揽了那巡边之事同时给自己安插人手，这才将一贯中立的程国公叫了回来，这一回军中无主帅，程国公就命肖破云暂领军中事务。

    肖破云自八岁起就跟在程国公身边排兵布阵，当时正巧程妩大哥已赴任上，程国公身边跟着个孩子也不觉寂寞，凭着父辈的交情，程国公也是将肖破云视为半子。若不是程妩身上还有着圣上曾说的赐婚之言，程国公是无论如何都要将肖破云揽为女婿的。

    程妩在这些日子里提心吊胆，总是怕肖破云威望不及底下的将军们，无法让手下之人听命于他，这战场之事瞬息万变，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只是一想到父亲是如此信任于他，将军中之事全权交予他，想必对他是十分放心的程妩才算是稍稍放下心来，但也不忘时刻关注着边境的消息，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错过了大事。

    果不其然，两日后程妩便从程国公口中得知边境敌军来犯，肖破云已率军抵抗外敌。这次与往常的蛮夷小族叨扰边境不同，与大晋毗邻的姜国此次与蛮夷联手，誓要撕下大晋边境的一块肉来。

    程妩想到几日前传闻姜国新皇为宫女所生，在冷宫中多年无人问津，直到在皇位上可挣上一挣的皇子们死的死，残的残，这才轮到他荣登大宝。因着此前不受重视，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故而登基之后对先皇留下的妃嫔子女并未大肆封赏。眼瞧着这是个记仇的皇帝，在冷宫憋久了，心智难免受到影响，总想干出自己的一番成就，这才撕碎了两国早年签订的停战书，参与到此次蛮夷对大晋的侵略之中。

    皇帝和程国公也未曾想到过今年边境的战事会与往年大为不同，肖破云虽跟在程国公身边多年，在排兵布阵上多有心得，但总归还是经验不足了些，毕竟早些年大晋与姜国的战事肖破云未曾参与，大晋了解姜国作战风格的就只剩与程国公一同年岁之人。因此，程国公奉皇命回府收拾行装，即刻率三千精兵千里奔袭，重新执掌边境军防。

    程妩祖母匆匆从佛堂赶来，未曾说上几句话，只来得及将日夜供奉于佛前的平安符给程国公带上便看着程国公率兵离去。

    府中众人直到在街角再也望不见程国公的身影这才陆续离去。程妩走在最后，眉眼中带着忧愁，大晋已有好多年未曾有这般战事了。

    此番程国公出征想必是多方博弈的结果，当今圣上并不是个主战派，相反，他有一个文臣之首的舅舅，自小身边就是文人氛围。若不是奉祖训，不可不战而退，只怕早早派了使臣前去议和。

    一直以来，当今圣上都不是先皇眼中的储君人选。现任摄政王行十三，本是元后高龄生下的嫡子，幼年时便聪慧了得，是先皇最属意的继任人选，奈何先皇早年征战，伤了身子，未等到摄政王长大成人便去了，当今圣上这才凭着继后之子的名头被宰相等文人的拥护下登上帝位。

    摄政王凭着早年平定漳州叛乱稳坐王位，手中又拿着先皇留下的免死金牌，圣上想动也动不了，只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如今边境不安，摄政王行伍出身，即使是想要挂帅出征，圣上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功高盖主，与其让摄政王趁机笼络人心，倒不如将这差事交到程国公手里，毕竟一个臣子，哪怕手中再怎么掌握大权，只要他不想反，不会反，怎么找借口拿捏都是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