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女主发飙
罗绮和舒朗昨日晚饭就没吃，一晚惊怖极耗体力。舒朗这幅后天躯体仰仗身为神域医官的师母配药调理，只耐绵软清淡食物。起先林墨谦还调侃过他跟个老年人似的，不过现在桌上摆的都是小笼包、清粥、汤面等好消化的吃食。
“你们在旧皇城没遇上什么危险吧！”林墨谦问道。
专心吃饭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道：“没遇什么危险事儿。”
林墨谦见两人如此应答肯定有事：“旧皇城是禁区，听说凡是进去的人就没有再出来的。你们是怎么脱险的？”
“哪有那么邪门？我们还看见有人在旧皇城里生活了。而且有木道长保护我们，能有什么危险？这不，天刚亮我们就回城了。倒是你，那帮南召暗人都招了吗？”罗绮问道。
“都招什么了，都在等着看他如何交付自己身家性命了。”阿炳的声音从门口飘来。
罗绮看到他抱胸靠在门框上，她问道：“什么身家性命？”
阿炳走来坐在凳子上给自己舀了碗粥，边喝边望着林墨谦笑道：“你不吃点？”
罗绮这才知道林墨谦也还没吃饭，赶紧给他舀了碗粥，摆上筷子说道：“快吃啊。”
林墨谦说道：“我不是很饿。而且有些事我心里没想明白。”
“没想明白就放一放，还能耽误吃饭吗？”罗绮夹了粒小笼包放在他面前的碟中问道，“你还没说什么身家性命了。”
林墨谦哦了声，云淡风轻地看向阿炳道：“不过为了稳住那帮百姓的话，你还以为我真的要拿身家性命去安抚他们吗？”
阿炳笑了笑：“我们这儿还没开衙挂牌了，你就把京兆尹的火力吸引过来。就不怕日后与同僚相处艰难。”
林墨谦嗤笑了声：“怕什么，一百年前的监察司也是隶属于萧皇的独立衙司，办的就是同僚。”
“监察司？！”罗绮惊了声。
“怎么了？”林墨谦有些紧张。
罗绮：“那不是神人办理的衙司吗？”
林墨谦有些意外：“你连这个都知道？！”说罢给罗绮吃完粥的空碗里，舀了勺汤面摆在她面前，又道：“什么神人？神人在哪儿？现在由我们凡人说了算。”
罗绮从舒朗的口中知道监察司对于人间帝国的职能是监查百官，监护国安。虽然只有八个字却代表了视整个朝堂为办案对象，站在整个官场的对立面。如今太子势弱，林墨谦又没有神人相助，该是多难。
昨夜之事，那些百姓之所以离开还是因为他以身家性命担保。
罗绮两口把面汤吃下说道：“让我去见那帮南召暗人，让我试试看他们能不能跟你们合作。”
阿炳审问了半夜未果，听她这样讲脱口说好。只是林墨谦还在犹疑，罗绮不容拒绝：“你如此轻易就以身家性命作担保，有没有想过我这个未婚妻？没见过为破案散尽家产的。”
阿炳闻出气氛不对，拍拍舒朗，两人抓了几个小笼包端着饭盆走了。
林墨谦赔笑道：“是为夫思虑不周，以后不会了。”
罗绮兀自生气，开始埋怨太子萧彦北：“让你办事又不给你名分，左右煎熬你。他就是拿你当枪使，你说说看，从刺桐港到鼎汇丰有多少钱是真正进了林家？他喊你声大哥，你就连命都给他了？”
林墨谦赶紧将人搂在怀里，低头堵住她嘴巴。旖旎半晌方才凑在她耳畔说道：“夫人，人在京畿，谨言慎行。”
罗绮缩在他怀里，瞪视他道：“若非神人相助，那就得有个能真正支持你的萧皇。可他甚至还在太后的护佑下，我听说他到现在都还未独自主持过朝会。你不怕真有一日朝堂的水淹过来，他只能拿你来挡驾。”
林墨谦再度轻啄了下她状似安慰：“君臣之道，理应如此。”
“你不该愚忠如此。”
“我也不会愚蠢如此，你放心，林家无论如何都会全身而退。”林墨谦将人搂在怀里，悠悠然地道：“现在的他的确算不上是一位强势的君主，但他有股韧劲。他能承受住你无法想象的痛苦，他并没有因痛苦而迁怒旁人，或是放纵自我。给他点时间，也给这个帝国丁点希望。”
曾经的四世萧皇为了这道神明的诅咒，或残暴或荒淫或无情，这都是凡子再正常不过的反应，而至这位太子情况却完全不一样。
罗绮闻言搂紧林墨谦说道：“我既然决定嫁给你，也会竭尽全力地去帮你。”
两人相拥片刻，罗绮跟他到了后院审讯室。正在接受讯问的是邀请孩子上台互动的魔术师，可不管用何种手段他都没承认马戏馆与孩子的失踪有关系。
罗绮让林墨谦直接带他去见老板。走到关押老板的房间时，罗绮没让他进去。
林墨谦站在门口见阿炳走了出来，道：“她不让你在场？”
阿炳点点头，说道：“人都用铁链子绑紧实了，你不用担心。”
两人守在门口，留意里面动向。
在单独监室里，罗绮与他相对而坐，开口说道：“你们是十年前潜入的京畿。是在家里人发现我失踪之后派你们来东京城盯着太后的动向。”
老板嗤笑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听说你们的驯兽表演很讨太后欢喜，新春之时都会被邀请去皇宫广场表演。以至于经过昨日之事，太后还能让皇家珍奇馆收留那只白象…和驯兽师。”
在听到驯兽师被太后带进宫，老板的脸上才露出些许难堪的神采。
罗绮盯着他的神情继续说道：“攻者善守，守者善攻。不知道太后跟你们到底谁才是这场猫鼠游戏的主导者。都说南召暗人厉害，如风起于青萍之末，止于草莽之间。是毫无痕迹的窥视者。”罗绮说到此，在老板越发难堪的脸色下连连讽笑，“如果没有昨夜的事，我都以为我爹派来的人当有何种高明的手段。不想所谓暗人不过是各路人马注视下的跳梁小丑。”
“你到底想说什么？”老板冷声道。
罗绮继续打压他的心防：“被人围猎的感觉好吗？”
老板脸色阴沉，咬紧牙关，双腮鼓起带出愤恨之意。
罗绮又道：“如果不是林墨谦出面担保，你们应该已经被北城百姓砸成烂泥了。”
老板听罢冷笑一声：“你想让我出手帮他？抱歉得很，我没那个义务。听说他背后有太子撑腰，你担心什么呢。到最后找不出那些孩子，无非是被京兆尹拉出来平民愤而已。听说他挺能挣钱，千金散尽还复来嘛。”
罗绮冷哼一声，林书翰还未秋闱殿试，林家不能被泼脏水。
“那如果我进宫告诉太后，太子府里面的储妃本该是我呢？”
老板嗤笑：“你也不看看自己这副尊容，怎能妄言一句风氏女？”
罗绮摸摸自己的脸颊，想到昨晚黑衣高人对舒朗说的话：“大相无形，躯体本是魂魄的禁锢，最终被魂魄反塑。太后仙人境界不在凡尘，我是不是风氏女，我想她甄别的办法一定不是如你这般肤浅。”
在老板晦暗不明的表情里，她继续说道：“或许太后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风氏女，她应该更在乎太子身边的那位是不是真药女。储妃沉不住气啊，即便她能在太后面前掩饰住，可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就没有信任可言了。”
老板靠在椅背上，有些虚软。
罗绮说道：“你们暴露了，以我爹的脾性断然不会承认你们的身份，你们就像曾经的我一样注定沦为弃子，会被灭口。不如换种身份，过个正常点的生活吧。”
“什么意思？你想让我拜进林墨谦的山头？”
“不，是帝国太子的山头。你们都还活着，应该不会走死间那么蠢的绝路吧。”
老板喉头微动，似在做最后挣扎：“可太子视南召为敌。”
罗绮见他态度松动，也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放松警惕。她道：“太子不是视南召为敌，而是视一切威胁帝国存在为敌。而你，其实也可以选择与南召没有关系，更何况距今为止你也并没有做出威胁帝国之事。”
老板的头低至贴胸，阴恻恻地笑道：“可是，投靠太子哪里有投靠太后有保障？那不如我拿你当向太后表忠心的投名状好了。”说罢解除封印，四肢从铁链中挣脱，豹跃而起扑向罗绮。
“糟了！”林墨谦大叫不好，一脚踹烂了木门。阿炳旋即冲进，却看见罗绮一脚踩在老板膝盖，手中晶晶亮亮一丝绳将他双手反转缚在身后。
那架势就像她杀鸡，是的，罗绮在林墨谦面前杀过鸡，一手抓着翅膀掰着鸡头，一手提刀开喉放血进碗。干净利落，很能震慑林大公子。
罗绮显然是被那踢门声惊到了，她讪讪而道：“还差一点就说服他了，你再给我点时间啊。”
她说罢对着老板冷声道：“何必呢，你只是暗人不是死士。大家和气生财不好吗？”
“你怎么觉得我会背叛南召？你又如何确定我不是死士？”
罗绮哼笑两声：“我爹那样的人养不出死士。除非你们中了他的傀儡咒，可惜京畿之内能洞悉一切异能，你们身上若是有傀儡咒就是给太后合理清缴的理由。太子殿下还能看在你们有些用处的份上忽略你们南召人身份。而太后…你是知道的，最希望南召消失在九州版图之上的人就是她了。你确定要投靠太后？”
老板双手被其翻制很是难受的抬头望着她说道：“你这样做到底图什么？等他们去狗咬狗一团乱不好吗？”
罗绮闻言一掌打在老板脸上：“你看不出我们都被人耍了吗？三十年前太后借口假药女之事兵围魏城，我们死了多少人？你若不自证清白，轮不到我上场，就会给帝国出兵的借口。我不关心风氏的死活，因为他们已经杀了我一次。可你忍心南召人再度被淤泥裹挟沦为尘埃的下场吗？魏城旧址地下还有多少没挖出来的尸骸，你想让魏城再经历场兵祸吗？”
老板被她吼得瞳孔收缩，三十年前水淹魏城是南召男子平复不了的憾事，忘不掉的耻辱。他继而看向林墨谦吼道：“姓林的，这次我看在我们郡主的面子上帮你一次。那些孩子，我帮你生见人，死见尸。”
罗绮松开他的手，抬脚移开他的膝盖，说道：“谁是你们郡主？自身难保还不忘给我下套？”
林墨谦拎起老板，见他走路微簸，心想罗绮那小身板怎么有那么大的力道。阿炳坐在老板刚才坐的椅子上对罗绮说道：“大嫂，你刚才动作太快我没看清。你怎么一招制服他的？”
罗绮失笑了下，示意他像马戏团老板那样跳起扑来。却见她抬脚朝他膝盖比了下，又抽出袖中藏匿的丝线锁住阿炳双手，借他跌倒下沉之势将其双手反扣在后。
阿炳分解罗绮一连贯的动作，觉得可以增补进林书翰给他的那本《擒拿要术》中。
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的热闹，林大公子有些寥落，感觉罗绮的画风越走越粗犷，初见她时的那种弱柳扶风、娇羞之感荡然无存。
老板整理了下衣衫，直径走到魔术师的面前，冷声说道：“你是听从谁人命令选了那些小男生为互动对象？”
被悬空吊起，脸已被扇肿的魔术师说道：“都是随机的呀，老大！”
一拳挥出打在他腹部命门，魔术师只能闷哼一声。
见老板低声呵斥：“你他娘的从来都只选那些娇俏娘子上台互动，什么时候选过小孩子？是不是你在互动之时，跟他们说晚上别睡，偷偷溜出家门，在僻静处等仙人送券？”
那魔术师艰难地道：“老大，我没有…”
“没有？！”老板见他不说实话，十指僵直插进魔术师头部命门，让他的脸瞬间因痛而变得惨白。
老板又道：“你偷养在杀牛巷的女人孩子还要不要活了？你当老子真不知道吗？”
这次是真的点到魔术师命门了：“呜呜呜！有人许诺重金让我选那些模样俊美的小男生上台，在互动中告诉他们有仙人送券。我不知道他们真的会被人掳走，老大，我来这儿十年了。我遇到个好姑娘，我只想带她离开这儿安家立业。老大，这些事，跟他们娘俩儿没关系。”
阿炳问道：“许你重金的人是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