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敌人，故人？真的是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中军大账里，突然出现一神秘黑衣人，不容分说身手凌厉地抢走了令符令箭。
广陵王爷勃然大怒，拔出配剑与来人激战一处；你来我往的较量过程中，赵睿越来越觉得对方的举止姿态似曾相识，困惑之下不由脱口问道。
黑衣人却并不答话。他出手如电，一式利落的“拨云见日”，震得广陵王爷臂膀发麻，身形不受控制地踉踉跄跄后退几步。
那人趁势在空中几个潇洒的倒翻，宛如翩然的飞鸟般灵巧，矫捷的身形已跃出了数步。
他回过脸冲着广陵王爷轻轻一拱手道：“王爷，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说着微微一笑，清朗的目光如流星般一闪，清澈透亮，仿佛镌刻进无数绚丽的风景，把人的整颗心都沉溺在里头。
广陵王爷只觉心里一颤，啊，这眼神实在太熟悉了！以前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人会是谁呢？
他脑子里倏忽跳跃着往昔某些支离破碎的片段，黎明和黄昏，光明和阴影，都在这里自由嬉戏——那些遥远而亲近、 熟悉而陌生的场景灵光一闪，却又一闪即逝，怎么抓也抓不住……
他正在发愣，那黑衣人已一式轻盈的“燕子抄水”，矫健颀长的身形腾空而起，遁入茫茫夜色之中，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呆呆视着黑衣人身影消失的地方，赵睿如石化了般僵在原地。
这时赵旭闻讯匆匆赶来，见父亲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瞳孔不觉微微一颤，奇怪地问道：“爹，出什么事了？”
广陵王爷缓过神，指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声音急促道：“旭儿，有贼人窃取了令符令箭，快追！”
赵旭应了一声，提着长剑施展轻功，顺着父亲指点的方向旋身而去——他身形如电，动作迅疾，犹如浮光掠影一般，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望着儿子翩若惊鸿般潇洒远去的背影，赵睿欣慰地点点头。唉，消磨了大半夜的时间与精力，总算从儿子那里找回了一丝自信。
儿子赵旭刚刚离开，他的得力干将程刚、程强便带了几名士卒回来复命。
“启禀王爷，此次缉凶不利，致使刺客逃脱，还请王爷治罪。”程刚脸色晦暗，声音又沉又哑。
程强则像一棵被压弯了的松柏，恹恹耷拉着脑袋，只一言不发，那样子显得郁闷憋屈之极。
丢人，真是丢人。今天晚上居然让一来路不明的黑衣人给耍得团团转；最令人难以启齿的是，对方还是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作为广陵王爷手下的得力干将，程氏四杰向来都是风云叱咤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不想今天却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而且还是一众五大三粗的精兵强将对峙一名形单影只的孤弱女子——这事若传扬出去，可真是好说不好听啊。
瞅着程氏兄弟垂头丧气的样子，广陵王爷心底虽然翻滚一片，脸上看起来却寡淡平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愫。
“今天晚上来的刺客确实棘手，也不能全怨你们，你们先退下吧。”他眉心微微动了动，冲着二人摆了摆手。
——什么，退下？意思说这就完了？怎么可能？……程刚、程强搔了搔头，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作为三军统帅，他们深知广陵王爷素来都是令行禁止、奖罚分明的。
有功则赏，有过必罚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今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两人心里一直都在打鼓，不知道王爷会怎样惩治他们呢，孰料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放过了？
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素来敬畏的上司，二人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里再说赵旭。
他施展轻功，脚下疾步如飞，一路迂回曲折，循着黑衣人遁走的踪迹寻觅着追去。
低垂的乱云从夜空缓缓掠过，凄凄的夜风拂动沿路两旁纷乱的树影，低矮的灌木丛里偶尔闪过狐兔跳跃的身形，又时而传来几声夜枭古怪的鸣叫，阴瘆瘆的，直令人毛骨悚然。
张牙舞爪的古木深林之间，抖得发现人影晃荡，赵煜心里一喜，“兜兜转转追了大半夜，总算发现对方的踪迹了！”
仿佛迷茫之中觅到了一线希望，他立马信心倍增，双足一顿，身形轻盈如飞，脚下亦加快了速度。
但奇怪的是，无论赵旭如何提速，却始终与对方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无法靠近。
他不由暗暗称奇。按说自己的轻功造诣已数一流，在当今世上虽不敢说首屈一指，亦是鲜有对手；这人是谁，轻功如此之高、竟在自己之上？
有一刻，他的思绪无边无际，几乎开起了小差；不想只这一愣神儿的功夫，那黑衣人已旋身躲进了一片郁郁葱葱的丛林。
赵旭稍一踌躇，便闪身蹿进，紧紧“咬”着那黑衣人不放。
虽然可能会遭遇埋伏，只是追了这么久、马上就成功在望了，要是就这么轻而易举放弃了，不甘心，他实在是不甘心。
进了树林，借着迷朦的月色，他鹰隼般犀利的目光四处搜寻着，终于捕捉到了对方的踪迹。
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气，赵旭一式迅疾的“鹞子翻身”，几个空翻已经堵在了黑衣人的前面。
黑衣人似乎怔了一下，下意识后退几步方稳住身形。他抿下唇线，低声一笑道：“赵兄果然好身手！”
赵旭剑眉扬起，虎目圆睁，喝道：“大胆贼人，竟敢窃取令符令箭，该当何罪？”
说着长剑挥洒，绚烂如游龙，在空中划过一片耀眼的光幕，似繁星点点，挟着强劲的罡风，直冲黑衣人面门刺来。
“好厉害的招式。”黑衣人心里暗暗赞誉着，一式飘逸的“云横秦岭“，挥动鱼青宝剑轻巧自若地架住了对方的宝剑，笑道：“果然是父子，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样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赵旭觉得来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不禁心神一荡；手上剑势却不停顿，就势腕子反转，冲着他的头顶撩去。
黑衣人并不答话，“燕子掠波”，矫捷的身形腾空而起，巧极险极躲过了对方狠戾绝情的一击。两人身形辗转，激战到一处。
转眼二十余个回合过去，竟然不分胜负。赵旭越来越觉对方的剑法、身形十分熟悉，心里不由升起了疑团。
盘旋游移之间又过了三十余回合，赵旭“飞花逐月”，长剑平伸；黑衣人“雪拥蓝关”招架，不料这一招正中赵旭心意，他虚晃一下，就势向着对方前胸袭去。
黑衣人“咦“了一声，脸色倏变，似乎有些意外。
——小样，中招了吧，瞧你还神气活现不？
赵旭心里正得意着，却见对方柔韧的臂膀微微一错，“顺水推舟”、 “流星赶月”，两式玄妙的剑招瞬间变幻，一气呵成，那柄薄如蝉翼的长剑居然贴着他的剑锋滑翔过来！
赵旭觉得眼前一晃，不等他反应过来，对方的剑尖恍如一泓秋水，吐着凄神寒骨的冷芒已然逼上了心头！
赵旭心里一凉，绝望地闭上双眸；却觉眼前一阵剑风拂过，黑衣人的长剑却贴着他的衣服边儿堪堪滑了过去。
赵旭惊愕地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惶惑不解的光。
只见对方收剑入鞘，冲着赵旭拱手一礼，唇边漾起无尽的笑意，“赵兄，多年不见，不认得故人了么？”
赵旭痴痴望着对方的眼睛。那双清眸热切，熟稔，静影沉璧，漩动着湿雾雾的光泽，正笑意澹澹地望着他。
他的心忽然剧烈地悸动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是……”
仿佛同步印证他的猜测似的，黑衣人抬手摘下面巾，露出一张俊逸无尘的脸。
赵旭眸子里瞬间划过一片氤氲的光彩，又惊又喜道：“真的是你？……”